靳蔚然不说还好,一说瑾瑄更不依了。之前的隐忍全部破功,索性嚎啕大哭起来,掉着眼泪对靳蔚然说“爸怎么就那么狠心啊,他是你儿子,那是肉啊,你就不心疼吗?背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红肿淤青疼得他都不敢躺着睡,我心疼,我心疼啊。”
即使这样,他还是给她端茶倒水,没有半分怨言。想到他身上的伤,心中的痛似乎又强烈了些,瑾瑄哭的更加悲痛。
听她这么说,三个人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相互睇了个眼色。最后沈月嵘拉着她坐下,半揽在怀里安抚。
“阿迟下午打电话说你受了伤人在医院,差点没把妈给吓死。后来听你同事说了事情的经过,你爸气不打一处来,直唠叨说自己的儿子没教好,委屈了丫头。”
瞥见门外追来的靳迟后,眼神一闪又说道“你爸和你爷爷我们商量过了,靳氏最近是有些麻烦,但还不至于过不去。既然阿迟你俩一直处不来,靳家又拖了你这么多年,实在是欠你太多,你嫁进靳家前跟老爷子说的,我们也都知道,这次呀,我们决定尊重你的选择。”
话音刚落,靳迟已经走了进来,脸色黯黑难看,不等瑾瑄回答沈月嵘的话,人已被他抱在了怀里。
背对着沈月嵘,冷冷的说“妈,娶瑾瑄的时候我做不得主,难不成连离婚你都要一手操办了?”
靳致远浅抿着茶,但笑不语,看来他这孙子的心,也不见得是暖不热的石头。
靳蔚然是实打实的妻奴,自然不去抢老婆的风头,也端着杯子有紧不慢的喝茶。
“当初是妈错了,妈以为你醒来会喜欢,谁知道你醒来不认,还拖了瑾瑄这么多年,女人的青春能有几年,我们靳家已经对不起瑾瑄了,你还想继续拖下去,让她以后怎么办?”抓过瑾瑄的手,放在手里,眼睛与她的视线相对。
“瑾瑄,你的意思呢?”沈月嵘又把问题抛给了瑾瑄,一松手晃了几步人已站在靳蔚然身侧,笑眼睨着相拥的小两口,眼睛里都是揶揄之色。
不是她这做婆婆的棒打鸳鸯,实在是自己的儿子太木头,不下一剂猛药,怕是自己那儿子难以认清自己的心。
擦去脸上的眼泪,头靠着他的胸膛,心跳如鼓早已乱了节奏。手缓缓环上他精瘦的腰,感觉到他身子的僵硬,眼泪再次滑落,手慢慢松开,有些幸福注定不属于她。
“靳迟,我们……”离婚吧。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哭声掩盖掉所有的慌乱,眼泪遮掉了所有的不堪,那颗一直自喻为坚强的心,生生拧着疼,那些练了千百遍坦然以对的话,居然在这个时候说不出来。
“瑾瑄,我……”不想离婚。想起中午见到她满脸鲜血的样子,心中像藏了一只猛兽,疯狂叫嚣着撕扯着他的心。
医院里,她昏过去的一刹那,心像缺失了什么,空的怎么都填不上。两人的交集不多,每次都是特别重要。
第一次相见,他从生死线上回来,对她冷嘲热讽把她赶离了自己的生活。
第二次相见,他站在暗处,看她开门进屋,同那只会讲几句人话的八哥说“我回来了。”
该是有多寂寞,才会对一只宠物轻声细语,像对家人一样。本来想迈出去的脚,竟然收了回来,静静的斜靠在墙上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厨房忙碌的身影,一招一式都透着熟练。他只看到她的一个侧面,高挑的身型,白皙的皮肤,V领的长裙衬托出她修长的脖颈,是那种安静的美,让他看失了神忘了移开眼睛。
菜肴飘香,她的手艺应该是很不错,端看菜的色泽,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想打扰这份美好,他想等她吃完饭再出去跟她谈。
出乎意外,敏感如她。看着她捏紧筷子的手,几乎将筷子折断,才想起自己来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看了一会儿电视。看她淡然的推开一扇扇门,他的心里有一丝惊喜,甚至有一些后怕。
若是进屋的不是他,遇上了真正的坏人怎么办?她知不知道这样的鲁莽会害死她。心里一阵有些慌乱,差点没忍住走了出去。
视线相接,她甚至连声惊呼都没有,只是怔怔的站在了那里,他拾级而下拿过她手里握的菜刀,上面还存留着她的余温。
她的冷静淡定让他措手不及,不知不觉愿意为她做许多事情。陪她帮同事守摊位,跑几条街只为给她买碗馄饨,惹怒她后又不放心,深更半夜又接醉酒的她回来。
一开始他觉得是亏欠,尽管错不在她。他的脾气算不上好,却任她百般闹腾,他也都照单全收逆来顺受,哪怕是她打了他气的他跳脚,心底也不曾真的怨过她半分。
将她抱在怀里,忍着背上牵扯的伤痛,轻声说“瑾瑄,你信我。”
抽泣着的瑾瑄暮然抬头,眼角的泪溢出眼眶,嘴唇啃咬在贝齿间,透过水雾看他的眼睛,清澈明亮深入心底。
抬手将他推开,仰起脸,眼神中透着倔强“靳迟,我可以不离婚,但是,你要拿温静言怎么办?”
“瑾瑄你又不是不知道,静言对我来说是什么?我都答应你好好过日子了,难道非要把静言撇开吗?”
其他三人一怔,沈月嵘忍不住敛下眼眸,心想“完了,完了,瑾瑄能饶了这小子才怪。”靳致远依旧淡定的饮着茶,时不时瞥瑾瑄一眼,似是不经意的,一闪而过。
倒是靳蔚然耐不住性子,直接摔了茶盏跳了起来,若不是沈月嵘拦的及时,估计靳迟身上又得多添几个脚印子。
泪不停的滴落,脸上绽放着如花的笑容,嘴角勾着嘲讽说“国家的法律什么时候改了我不知道?还是宁城出了新的土政策?除了娶妻还能娶妾了?或是靳大少爷想再拖我几年,等到我人老珠黄毫无用处,再把我一脚踢开,好一解这几年的心头之恨?”
想抓她的手,却被她刻意的避开,脸上的神情凝重几分“瑾瑄,你不要胡闹,我跟静言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照顾她。”
往后退一步,抹去脸上的眼泪,嘴角的嘲讽更甚“她那么大的一个人有手有脚的,将来也会嫁人,有老公有孩子,需要你照顾她什么?还是她现在缺一个男人,你想补了这个空缺?”
瑾瑄的话让沈月嵘听的眼皮直跳,一直都觉得她温顺乖巧,从没见过她咄咄逼人的模样,能在苏家那种环境中生活的,只有温顺是远远不够的。
“你……”被她气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心中方才的悸动也淡了许多,以为她有多特别,原来也不过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靳迟,我也不想你为难,更不想给自己添堵找不痛快,这婚,还是离了吧,我们好歹夫妻一场,即便将来做不成朋友,我也不想与你成为仇人。你娶你的如意娇妻,我嫁我的良人佳婿,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眼底的泪早已忍住,眼神中的决绝让靳迟心中一窒,原本平淡的情绪突然起伏活跃起来,两侧的手捏成双拳,眼中的戾气让人不敢对视。
“苏瑾瑄,这才是真实的你吧,咄咄逼人,不留余地。”往前迈出一步,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瑾瑄吓的想往后退,他的手揽上她的腰,让她动惮不得。
瑾瑄想挣开他的环抱,又害怕动作太大扯疼他的伤,索性伫立着不动任他抱着。
一股酸涩划过心尖,那是难以说出口的苦楚,垂着眼帘不去看他“如果这样说能让你心里舒服些,你说的再不堪些我也无所谓。”
她的话彻底惹怒了靳迟,他倏地松开了她,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冷然的盯着她说“苏瑾萱,我凭什么要成全你?你嫁我的时候,我无能为力,如今离婚总该我说了算。”
不顾其他三人的诧异,转身往外走,在门口处停下说“至于离婚,你想都别想,我不离。”
他说,想都别想。
他说,他不离。
直到毛毛的声音传来,瑾瑄才有意识的追着他跑了出去。
剩下的三人感慨万千。
靳致远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任他们自己折腾吧。”
靳蔚然说“若是这小子再敢胡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沈月嵘说“以前瑾瑄刚来的时候,我还看不上她,现在看来,到是阿迟高攀瑾瑄了。”
靳致远笑着喝茶不接话,眼底尽是赞许之意。
靳蔚然符合道“可不是,之前你还嫌瑾瑄的出身,你说说这丫头哪儿不好了?要我说呀,就是跟温家那闺女比,也高出好一节来呢。”
靳蔚然说的正起劲,沈月嵘一个眼刀扫过来,立马让他噤了声。媳妇儿可以自我批评,他却不能说上半句,还真是一得意就忘形了。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