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晓是妹妹,却从来不会与天姬争抢些什么,甚至还会不动声色的让着天姬,这一点,她一直做得很好,然而为了白煜,她生平第一次不顾天姬的感受,喜欢着自己的喜欢。
这一喜欢,真真超出了他这个父亲的设想。
如今,他也生平第一次,用最绝的方式逼她——天晓,你是选爹,还是选他?
“爹,为什么,为什么姐姐可以喜欢他,我就不可以?”安天晓也有些失控,她不明白,姐姐喜欢白煜,父亲无限支持,而她喜欢白煜,父亲却极力反对。
安怀石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女儿,从她清亮的眸中看出了深深的哀求。
十六年来,她不争不抢的性子,似乎对什么都很不在乎,甚至给人淡泊一切的感觉,又怎会有过哀求?便是在天牢中,她要挽救他的性命,也没有向皇上哀求过什么。
如今,她为了静王,哀求他,可想,她对静王的喜欢,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像,甚至也超过了她自己的想像。
她难得的哀求,让他几乎有些不忍心,但一想到她若嫁入皇家的后果,便又硬起心肠,不与她多费唇舌,直截了当的道;“天晓,爹都是为你好,你知道的,从小到大,爹的安排都是为你好,听爹的。”
“爹,我不明白,您说清楚,什么为我好?”安天晓此刻虽然难过,但仍没完全失去理智,总感觉父亲如此阻止她,还有些别的原因。
“天晓,为了一个男人,与父亲伤和气,值得吗?”随着熟悉的声音,带着银色面罩的女子风一般来到两人面前,那身姿,轻渺得一点也不像世间凡人。
“师傅……”原本安天晓还打算去找师傅来着,现在好了,不用找,救星出现了,“师傅,你来得正好,你帮我说服爹,不要阻止我和白煜。”
“天晓,理智点,别逆你父亲的意,静王……不适合你。”
“何以师傅也这么说?”安天晓跪着转过身,疑惑的看师傅。
“静王风流成性,后院姬妾成群,他此刻对你有意,不过是一时半刻的兴趣,即便你成为王妃,也不过是得了一个虚名,他的爱、他的情,也不可能只属于你一人的。”师傅的声音总是如她的身姿一般,冷艳。
安天晓跪在那,抬着头看师傅,整个人呆了,似乎不相信师傅会这样说,半天才醒过神来:“师傅,您明明……你明明……”
从她的角度,看着师傅面罩下线条精致的下颌,那样想像,便鼓起勇气近乎笃定的道:“师傅,您是白煜的母妃,为何如此说他?”
“你……知道?”即使整张脸整个表情都被遮挡,但仍遮不住如陌师傅的震撼。
不,她本不叫如陌,她是……
韩妃,韩冰心。
“是。”
从第一次,安天晓走进静王府倾天居,白煜的书房,她便怀疑了。
那墙上的字,与她所写的《相思》并排挂着的那幅字,那句……
“红纱帐,温柔乡,红颜泪,葬宫墙。”
字迹何等熟悉,安天晓自小跟随师傅,一手清隽的字便是师傅手把手教的,她自然能认出那字迹是出自师傅之手。
那时候,她心底虽有疑问,师傅一个江湖女子,怎会与天潢贵胄的白煜有关系?但师傅的字迹很特别,尤其是收笔之处总会勾出好看的小尾巴,她绝不会认错。
想想师傅的年纪,再想想白煜的年纪,不难联想他们的关系。
正因为如此,她更义无反顾接受白墨的邀请,答应查出娘亲的真正死因,同时也为师傅平反冤罪。
她不相信师傅会是自己的杀母仇人。
为了追查真相,她让白墨细查韩妃的往事,又在坠崖之时,发现白煜能破解师傅在暗月暖泉周遭布下的独门阵法,并听得他说是小时候韩妃教的,她更确定自己的想法。
“天晓,帝王之情,凉薄如纸,以你聪慧,该知道他对你的利用,只怕利用完了,便会弃之如敝屣,他虽我儿,但我却不欲见你最后徒伤悲。”韩冰心话语中,已经承认了她与白煜的母子关系,只是,一个母亲,竟能如此冷漠的述说着自己儿子的无情?
她明明在说“我儿”,安天晓听着却觉得她不过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人。
安天晓从小就没有了娘,但大抵也知道,世间的母亲都会偏爱自己的孩子,她以为,师傅也是这样一个母亲,然而听完方才一番话,顿时便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原来师傅不仅清冷淡漠,还很冷情。
安天晓苦笑,是替白煜的:“师傅,白煜真的是您亲儿吗?难道,您对陛下的憎恨,已经蔓延至您亲儿身上了?”
她深知自己这话也许会激怒师傅,但终是忍不住说了出口。
“天晓,你怎能这种态度对你师傅说话?”气极怒骂的是安怀石。
韩冰心倒没有生气,依旧冷淡的道:“无妨,一切的果都是我自己种的因,我不憎恨他们,只知你是我最心疼的徒儿,是以必须让你认清事实。”
“事实……”安天晓仍然苦笑,不过这是为自己,“事实便是您们都反对我喜欢白煜。”
“天晓,难道你忘记你大师兄了吗?他回来了。”韩冰心抬了抬头,看了屋顶一眼。
安天晓并没察觉那一眼的深意:“大师兄,回来了?他在哪?”
“天晓,相信为师,你大师兄是最适合你的人,别辜负了他为你的付出。”
下唇早已被咬破,安天晓尝着那点腥味,是从未有过的苦。
她抬着头,目光涩然的从安怀石和韩冰心脸上扫过,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父亲要我让姐姐,师傅要我选大师兄,为什么你们,不能让我随心一次?
忽然感觉身体一僵,随即是一阵晕眩。
“师傅……”安天晓未及惊讶,便已昏倒在师傅怀里。
“你这是……”安怀石也为韩冰心的举动感到诧异。
“我只是点了她睡穴。你方才要她在你与白煜之间做选择,她该很矛盾,就让她好生睡一觉,醒来慢慢想,说不定就能想通了。”韩冰心又抬头看屋顶,“下来吧。”
傻蛋疾风一般的出现,抱起昏睡中的安天晓离开前厅。
安怀石道:“十分抱歉,你收小女为徒十数年,她竟如此不懂尊敬,都怪我教女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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