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翻身,她更僵了。
近在咫尺的枕边,男人在黑暗中半掀着眼皮,侧颜挺立如峰。
他也没睡着。
很自然地凝过来一眼,目光在昏黑如纱的空气里撞上,像是很随意地问:“吵醒了?”
姜凝张着眼,没说话。
又听见男人轻暗的嗓音:“老楼房,墙体构造的问题,隔音不好。”
他这一说,本来只觉得有一点点尴尬的姜凝,瞬间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不说还好,隔壁晚上总传来动静的事,两人心照不宣,姜凝还能故作大大咧咧地开句玩笑,之后也就埋头睡觉当没听见。
可今晚,他忽然提起这茬,仿佛只是没睡着随口聊了句,但她为什么突然感到耳朵都热起来?
既然已开启了话题,仿佛默认她也跟他一样睡不着似的,男人很随口地接着提起:
“今天对门的何姐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姜凝沉默一下,慢吞吞:“没……”
“她说什么,你不用在意,别有负担。”陆定权声色沉静。
那会儿姜凝也在屋里听见了,没想到她都那么解释了,澄清自己压根不是怀孕,英姐一转头又误会她是在备孕。
何芳英突然跑来跟陆定权说了那些话,他估计也懵了,光听着何芳英在那儿说,他好半晌没开口。
等她拿着洗好的菜赶紧出去,走廊里人来人往的,何芳英便住了嘴,朝她使了个笑眯眯的眼色转身又回了屋。
他们两人在那面面相觑,眼中都掠过一丝尴尬。
真是没法子解释了。
他此刻提起这事,姜凝就立刻小声道:“是英姐看我买老母鸡,误会了,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但她又以为我在准备,准备那个啥……”
陆定权:“住这种筒子楼,邻里邻居之间是容易这样,不用太在意。你放心,明天我会去跟她解释清楚。”
她顿时茫然:“啊?”
陆定权一个大男人怎么去跟英姐解释?解释什么?
她睁大眼:“你别解释,我来说就行。”
陆定权嗓音轻沉:“何姐我清楚,她只会觉得你是脸皮薄,会顺着你的话说,但心里不会信的。”
好像还真是这样。
姜凝:“那也不能你去解释啊,你说什么呀?”
他很平静:“我就说我工作忙,你也还年轻,暂时没那回事。”
明知道他是在找理由,姜凝脸上倏地一热:“……还是算了,别特地去解释。”
怪尴尬的。
筒子楼这种格局,注定了邻里之间的边界感薄弱,谁家谁户出了什么大事小情想藏着掖着都很难,基本不会有什么秘密。
但姜凝没想到,还要跟对门邻居去解释自己家的私生活。
算了,她情愿误会就误会吧,下次自己再跟英姐说说,她还不信就算了,再解释多了,她感觉太不对劲。
就好像她真的和陆定权某方面很和谐但是又不打算要孩子一样。
到时候她说她没在备孕,估计还要被劝着催生,那就更无语了。
陆定权也沉默几秒,半敛起狭长眼皮低沉道:“行。”
“那就这样,至少让他们不会多误会什么。”
他低声:“谢了。”
多误会什么?
姜凝本来还没听明白。
他这莫名开口一道谢,她侧身躺在那里,连呼吸都瞬间绷紧了,眼眸半怔望着他的侧脸。
陆定权,他在想什么呢……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看来所有男人都一样?都这么在意自己在那方面的尊严和面子?
噢对,昨晚她试探着想多买张床,他也一样,那态度难得很强势。
生怕别人明里暗里揣测他某方面8行。
空气重回安静。
姜凝飞快翻个身回去,装作睡了,打定主意再也不翻过来。
听着耳边渐渐归于平缓轻沉的呼吸,她不禁心想,原来作为未来大佬的陆定权在这方面,也跟普通男人没什么不同。
她作为女人是不太能理解,这明明就是夫妻之间的私事,别人通过蛛丝马迹得出的猜测也没什么意义?
再说他也没点儿不行的迹象啊。
长得人高马大修长结实,五官没得说,硬硬挺挺的,身上还留着多年军旅生涯操练出来的痕迹,肌肉线条精壮明显。
一看就是很行的那种男人。
他干嘛总介意这个呢,这么不自信?
难道说……
姜凝鬼使神差想起来,那天房燕玲耍心眼子故意说的。
男人成天不着家,不是在外面有人,就是那方面…不行。
她也知道,自己跟陆定权本就是搭伙夫妻,他从前不着家只是因为夫妻感情淡漠,肯定跟房燕玲说的这些不沾边。
但他最近经常回来睡觉,隔壁总传出那种动静,挺明显的,他也完全没有什么反应,像无动于衷一样。
姜凝神游四野,再度联想到,当初村里那传闻。
说他相亲黄了几次,和女人成不了,就是因为他在部队里受了伤退伍回来。
他们说他,是伤到了根子上。
……
.
第二天,姜凝是顶着两枚黑眼圈爬起来的。
男人煮好了金澄澄的鸡汤挂面,两只碗里都卧了个荷包蛋,端进来吃。
乌黑眉眼神清气爽看向她:“没睡好?”
姜凝:“……还行。”
没睡好,她是为了谁?
昨晚想着那档子离谱的事不知不觉睡着了,连梦里都为他操碎了心,还张罗着给陆定权介绍医生。
结果医生同情看着她,说,你还年轻,总不能守活寡,还是想法子去怀别人的孩子吧。
后面又变成她被催生的画面。
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啊这是……
她发现她自打来了之后就没梦见点好的。
鸡汤面入口,鲜香爽滑。
一早起来吃上这么一碗,把什么噩梦都抛之脑后了。
姜凝埋头大吃,吃着又心情复杂。
陆定权是真不错,几乎全能,连下厨手艺也这么好。
都说白璧微瑕。
他身上唯一的瑕疵,不会真就是她梦见的那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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