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外,枯草茫茫,沉落的夕阳给1望无际的原野,染上了1层恢宏壮丽的金光。
连天衰草中,蜿蜒行进着1支浩荡的队5,马上骑士个个锦袍铁甲,左队执长枪,右队持铁骨朵,中间1幅绘着太阳和飞扑猛禽的大纛,迎风猎猎招展——那是辽国皇帝的大纛。
大纛下骑行着1匹高大白马,马背上端坐1位头戴饰金貂的王冠、冠帽边沿垂下两条长长的金色锦带,身穿绣金紫衫的男子。
看装扮应该是辽国皇帝无疑,然而,他却不是那位鹰视狼顾的耶律德光。
而是新1代的辽国皇帝——耶律阮!
这位年轻的辽国皇帝眉目清俊,脸型秀致,整个人透着玉雕般的温润柔和,正含笑望着身旁并辔而骑的女子,用1口流利的中原官话说道:“姐姐的妙计真管用,赵大王果然上当了!”
那女子轻揽缰绳,在马背上转过脸,笑靥浅绽,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散发出诱人风情:“赵延寿向来贪鄙又短视,我不过是利用其性情,将计就计……”
这位身穿淡紫色圆领袍的汉人女子,便是甄姝。
还有谁比她更了解赵延寿?
当年他投靠薛彩娥,对付从荣的娘亲,可见此人为贪1点眼前小利,根本就没有长远眼光。
甄姝正是利用这1点,为耶律阮献计除掉了赵延寿。
赵氏父子在当年石敬瑭灭后唐时,便沦为耶律德光的俘虏,被带到了遥远的塞外,1起跟去的还有赵延寿的妻子——李新月。
后来,赵延寿的父亲赵德钧、妻子李新月,皆因水土不服,病死在大漠苦寒之地。
赵延寿因为善于溜须拍马,竟然得到耶律德光宠幸,在契丹被封为燕王。
这次耶律德光南下灭晋,答应了赵延寿,让他做石敬瑭第2。
然而,拿下汴梁后,耶律德光却自己称帝了,并未如当年扶立石敬瑭1样扶立赵延寿。
赵延寿极是郁闷。北返辽国的途中,耶律德光暴病而亡,赵延寿趁机跑到恒州,假造耶律德光的圣旨,宣称耶律德光驾崩前,册封他为中原皇帝。
耶律阮继承皇位后,甄姝劝他先将登基之事瞒着赵延寿,等入了恒州城,在酒宴上埋伏刀斧手,再出其不意将赵延寿拿下。
耶律阮依计而行,果然生擒了赵延寿,以伪造辽国皇帝圣旨之罪将他处死。
“姐姐为我所谋不止这1次,每次都算无遗策。前次你让我下诏命萧翰将李从益母子劫持到汴梁,建立臣属于大辽的附庸国,此计亦是甚妙。”耶律阮深情凝望甄姝,清澈眸中映满夕阳余晖,宛若宝石生辉,“否则,我刚登基便失了南朝,实在无法向契丹各部交待……”
“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南朝只怕迟早要丢失……”甄姝摇摇头,在马背上眺望遥远天际。
她眼里映满了草原的金黄与落日的余晖,隐约有水光闪动……
她当然不是为了帮辽国,而是她知道——怂恿耶律阮下诏命李从益为南朝皇帝、花见羞为南朝太后,等于给花见羞母子送去了1道催命符,她这是借机为从荣报仇啊!
“我知道,南朝恐怕终将保不住,都怪我们契丹人不会治理,打下了也没守住。”耶律阮年轻俊秀的眸子燃起勃勃雄心,“回国后我要大兴汉化改制,我还要立汉女为皇后!”
说罢,深情望向身侧骑姿优美、风华绝代的女子。
甄姝与他目光相触,蓦然间,在他眼里看见了另1个男人的目光,也是这样深情,这样温柔……
“咦,姐姐不欢喜么?”耶律阮见甄姝神情恍惚,诧异地问道。
甄姝浑身剧震,难以言喻的热流贯穿了身体:“你……你说什么?”
“我说,回去就立姐姐为皇后,姐姐不欢喜么?”耶律阮1带马缰,稍稍靠近甄姝,俊秀的脸上神情专注而真挚。
甄姝花瓣般的红唇,微微地颤栗,只觉整个胸间都是汹涌的热潮,直往上涌,马上要从眼里涌出来。
……
“张氏没了!张氏没了!姝儿不欢喜么?”
那天,他欣喜若狂地奔入院中,将她抱起来发疯般地转圈:“张氏病殁了,父皇须重新为我聘娶,我娶妻之事又要延迟了,你不欢喜么?”
“欢喜……”甄姝凝视着眼前的男子,泪水盈满了眼眶,“我欢喜……阿荣,谢谢你……”
“姐姐叫我什么?”耶律阮眸子1亮,俊雅的眉目笑弯如月牙,“姐姐再叫我1声‘阿阮’!”
“阿荣……阿荣……阿荣……”甄姝泪如雨下,连声地叫着,打马从队5奔了出去。
“姐姐,等等……”耶律阮也跟着1拽马缰,纵马驰出队列,追着心爱的姑娘而去。
萧瑟秋风掠过原野,风中大片起伏的枯草像1阵阵苍黄的烟雾。
天边,1群大雁排成行向南飞去,映着漫天晚霞,仿佛黑色的剪影掠过。
……
“快走,去冯阿翁家,让他救我们的辛哥!”
“阿荣,我不要跟你们分开!”
“听话,赶紧去救咱们的儿子!”从荣狂吼道,用力将她从怀里推出去,血红的眼睛目眦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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