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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工于心计

第2章 工于心计

18、放风筝

周末一大早,丁能通把工作交接给黄梦然,自己开车去燕山大学接金冉冉,两个人约好今天一起去天坛放风筝。

当金冉冉从校门走出来时,丁能通眼前一亮,俏丽的马尾辫显得金冉冉活泼美艳,粉红的小衫衬得白皙的脸庞如人面桃,撩人的牛仔短裙包裹着女孩迷人的曲线,雪白修长的玉腿,勾勒出无限性感。丁能通暗自感叹,果然是江南出美女。

金冉冉在车上格外小鸟依人,自从丁能通在德莫利鲜鱼馆威胁要与她断绝兄妹关系后,金冉冉再也不敢在网上乱写,人也好像成熟了一些。

“哥,你带了个什么样的风筝?好看不?”

“一只凶猛的老鹰!”丁能通做着鬼脸说。

“不要,不要,你不知道人家是属兔子的。”

“我还是属蛇的呢。”

“哥,蛇吃兔子,我在你手里是死定了。”

“我这只蛇呀,为了保护兔子,与老鹰殊死搏斗,终于壮烈牺牲。”

“不许瞎说,”金冉冉用玉手捂了一下丁能通的嘴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哥哥,要让你好好活着,好陪我去后海泡吧,去三里屯蹦迪,去雍和宫烧香,去北海划船,去恭王府沾福气……”

“好好好,我都快成你手里的风筝了,还不是你想在哪儿放就在哪儿放。”

“才不是呢,我是你手里的风筝,我这个傻妹妹哪天你不喜欢了,把线铰断,我就自己飘了……”

说着说着金冉冉触动了心事,竟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冉冉,还是我做风筝吧,哪天你不喜欢我这个一身官气的哥哥了,也不用把线剪断,团巴团巴随便找个垃圾筒把我扔了就行了。”

“讨厌!”丁能通语气诙谐,竟把金冉冉给逗乐了。

周末的天坛公园放风筝的人很多,天空中飘荡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风筝,漫天飞舞的风筝与天坛公园的美景交相辉映,构成了一道亮丽的景象。

天空中飘飞的大多是蝴蝶、蜻蜓、蜜蜂,丁能通和金冉冉放飞的却是一只乌黑的老鹰,天空中顿时增加了一些紧张的气氛。

金冉冉高兴极了,望着空中张牙舞爪的老鹰纵情地笑着,引来许多游人的目光。丁能通难得有这样的雅兴,整日里迎来送往、勾心斗角,难得有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妹妹给自己解闷,只有和金冉冉在一起是最轻松的,心里也是最慰藉的,官场上混久了,太需要精神的梳理,金冉冉成了丁能通散乱心灵的一把木梳。两个人坐在草坪上,仰望着越飞越高的风筝,沉浸在难得的欢乐中。

“哥,如果这草坪上一个人也没有,就我们俩该多好!”

“你不怕我欺负你?”

“还不一定谁欺负谁呢!”

“冉冉,我不是个好人。”

“我知道,但你也不是一个十足的坏人,只是有点邪而已。”

“邪离恶可不远。”

“我不怕,因为我是魔,百恶不侵。”

“这么说,我们俩在一起就是恶魔!”

“人本来就是魔,每个人心中都有个魔。”

“冉冉,你心中的魔是什么?”

“爱!”

“这么说你相信爱情?”

“当然,如果人没有爱,赢了世界又会怎样?”丁能通听到金冉冉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心里微微一颤。

官场上逐鹿权力的人有爱吗?他忽然想到和珅的爱,和珅爱的是“帝心”,“帝心”爱的是江山,然而,从古到今,爱江山的人哪个不更爱美人?肖鸿林不就拜倒在白丽娜的石榴裙下了吗?那么自己在北京摸爬滚打,心中的爱为的是什么?衣雪,还是儿子?抑或是别的什么?

丁能通猛然想起段玉芬,如果段玉芬嫁给自己,生活会是什么样?他不敢想,因为这个曾经深深爱过自己的女人,已经成了一个谜。

想到这儿,丁能通有些沮丧,情不自禁地收起风筝线,由于心不在焉,收着收着,竟然挂在一棵古松枝上,那古松高大挺拔,松枝墨绿,像是个年长的老人沉默不语。

古松顶上的枝桠间,一个喜鹊窝内猛然飞出两只喜鹊拼命地攻击还在空中飘飞的风筝,风筝离喜鹊窝不过两三米,金冉冉兴奋地跳起来。

“哥,那两只喜鹊真的把风筝当成老鹰了!”

丁能通也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所措,两只喜鹊轮番攻击风筝,风筝在风的作用下,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真如一只偷袭喜鹊窝的贼鹰。

两只喜鹊为了保护家园奋不顾身地向贼鹰攻击,叫声充满了愤怒和警告。不一会儿,就围上来许多人看鸟与风筝大战,个个脸上充满了好奇,丁能通拽了一下活蹦乱跳的金冉冉,示意她离开。

“哥,想办法救救风筝,都快被喜鹊啄烂了。”

“冉冉,一个破风筝,咱不要了好吗?”

金冉冉噘着小嘴说:“好吧,通哥,我饿了,咱们吃卤面吧。”

“好吧!”

两个人手拉手刚要走,丁能通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贾朝轩的电话。他赶紧接听。

“能通,你小子在哪儿泡妞呢?办事处的人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贾市长,我和几个朋友刚要吃饭。”

“别吃了,赶紧到我这儿来一趟,我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好,我马上到!”

丁能通挂断手机,猛然想起周永年和刘凤云拜托自己的事,这几天他一直煞费苦心地为这两口子选人,一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他认真看了看眼前活泼可爱的金冉冉,心想,冉冉是苦出身,人又很机灵,毕业到驻京办没什么前程,现在大学生找工作难得很,不如劝她去刘凤云家干两年,周永年关系广,说不定将来能为冉冉找个好工作。

在送金冉冉回学校的路上,丁能通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冉冉,你不是想求我给你找工作吗?”

“对呀!”

“我找到了!不过岗位很特殊!”丁能通看了看金冉冉说。

“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要打我的鬼主意噢!”

“放心,哥不会害你的,只会保护你。”

“就像喜鹊保护窝一样保护我吗?”

“当然,不过任何人要想有一个好的前程都要牺牲一些东西。”

“牺牲什么?”

“牺牲两年时间,两年后,你可能有一个满意的前程。”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我说了,你别生气,而且要答应我认真考虑。”

“我答应!”

“我有个好朋友,在中组部工作,人很好,关系广,地位也高,前两天要求我为他们找一个大学生保姆,他们承诺,干好了,可以帮助找个好工作。我本想把你安排在驻京办工作,可是驻京办整天迎来送往的,是个大染缸,我觉得你去驻京办没什么前程,不如委屈两年,或许结果会更好!”

“哥,我是大学生,不是家庭妇女,你怎么能让妹妹去给人家当保姆?”金冉冉警觉地问道。

“当保姆怎么了?干家政的大学生保姆还少吗?这样的人家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上呢。”

“我不去!”

金冉冉眼泪像珠子一样滚落下来,两个人心里叫劲,再也没说话,一路上默然无语。到了燕山大学门口,金冉冉默默地下了车,重重地关上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丁能通望着金冉冉修长的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丁能通赶到党校房间时,贾朝轩的老婆韩丽珍正在打扫卫生。

“哟,大嫂来了,啥时候来的,怎么也不通知老弟一声?我好去接你。”

韩丽珍是东州市人民医院院长,典型的贵夫人形象。

“能通,你还不了解你大哥这个人,凡事不愿意声张。”韩丽珍一边换床单一边说。

贾朝轩递给丁能通一支烟,自己点上火后示意丁能通坐下,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

“能通,你上次跟我说有个玩古玩的朋友手里有明朝的‘永子’围棋,是真的吗?”贾朝轩的口气蛇蛇蝎蝎、鬼鬼祟祟的。

“当然了,我朋友是玩古围棋的行家,那围棋我见过,明朝的货。”

“哪天约我见见这个人,如果货不假,我就要了。”

丁能通讪讪地一笑说:“没问题。”心想,货的价格不菲,贾朝轩会送给什么人呢?

“能通,我这阵子没少跑中国卉协会、国家贸促会和国家商务部,他们已经答应全力支持东州市申办博会,刚才我已经和肖市长通了电话,他答应让你陪我去首尔走一趟,到那儿取取经。”

“太好了,贾市长,正好韩国我有朋友,接待不成问题。”

“那好,事不宜迟,你抓紧办票,我们用私人护照出境。”

“私人护照?”

“对,你大嫂也跟着去,这样不引人注意。”

“好吧,我抓紧办。”

“能通,为了不让驻京办的人知道,顾怀远陪你大嫂来,我都没让他住在驻京办。”

“安排到哪儿了?”

“怀远和你大嫂都住在王府井大饭店了。我们走后,你把奔驰车给怀远,这小子在北京还得替我办点事,从韩国回来以后,让他陪你大嫂一起回去。”

贾朝轩对丁能通千叮咛,万嘱咐,让丁能通心里很紧张。出国考察搞得像出国潜逃似的。

“能通,”韩丽珍终于忙完,她手里拿着抹布说,“前几天衣雪去医院了。”

丁能通心里一紧问:“大嫂,衣雪去医院干什么?”

“瞧你们两口子,东一个西一个的,孩子发烧,衣雪也不找我,还是值班主任跟我说的,我赶紧去急诊室看,没什么大事,我安排到病房打了几天点滴,好了。”韩丽珍说得眉飞色舞,一副表功的样子。

“大嫂,你说这衣雪,孩子病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还不是怕影响你工作嘛,再说,你远水解不了近渴,有大嫂呢,出不了差头。”

韩丽珍咯咯笑着走进卫生间涮抹布,贾朝轩朝丁能通身边凑了凑说:“能通,来,咱俩杀两盘,最近我又研读了两本棋谱,还没试过身手呢。”说完亲自将棋盘摆在茶几上,两个人一白一黑杀将起来。

19、探病

早晨,一抹瑰丽的晨曦,洒入荡着浪涛的黑水河,河面上的薄雾为古老的东州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明晃晃的太阳悬起来后,东州城被映得躺在了地上。高楼大厦横七竖八地互相枕藉着,仿佛呻吟,又像挣扎。鸽群在空中转着圈,仿佛是城市里的惟一一首散文诗。

王元章这几天病了,一大早起来后静静地靠在床头挂吊瓶。自从上次省委书记林白找他谈话以后,他一直思考一个问题:一旦自己离任,谁比较合适接替自己?

王元章在政坛上打拼了一辈子了,虽然经历过多次起起落落,但还算平稳,没有栽过什么大跟头。眼下,东州的经济发展虽然势头良好,但是国企改革仍然困难重重,把这样一个大市交给什么样的人掌舵,关乎八百万人民的生活幸福,对全省的经济发展也尤为重要。看来省委没有空降一位市委书记的打算,只要中央没有异议,这个市委书记只能在东州现有领导中产生。

王元章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东州市副市级以上的领导一一闪过,终于定格在三个人身上:这三个人就是肖鸿林、李为民和贾朝轩。

这些年,肖鸿林在国际秧歌节的问题上一直与自己叫劲,终于得逞了,但是博会真的能拉动东州的经济吗?东州的地理环境搞博会不会是霸王硬上弓?肖鸿林的架势不像是在东州,看来这老伙计野心不小啊,任省长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中央的用人政策一直在往年富力强、德才兼备的年轻同志倾斜,肖鸿林虽然比自己小一岁,但是也算不上年轻干部了,如今也是一相情愿呀!

在王元章眼里,接替市委书记最理想的人选是李为民。此人刚直不阿,工作务实,为人坦诚,原则性强,就是缺少灵活性。会变通,就更理想了。

贾朝轩看上去比李为民精明许多,此人也确实聪明,也许是小聪明,总觉得聪明得诡道,好像人生的价值是靠官位的大小来体现的。想当年,在与李为民争副市长的时候,在人大代表中做了不少手脚,东州交给贾朝轩这样的人还真有点不放心呢!

不过,省里似乎对贾朝轩很重视,在送贾朝轩还是李为民去北京学习的问题上,最终省委书记林白同志还是推荐了贾朝轩,青干班可是培养我党高级干部的摇篮啊!

然而,王元章又似乎觉得林白同志另有一层深意,贾朝轩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党校犹如牧场,好好驯驯这匹野马或许能成为良驹,看来李为民在林白同志的眼里早就过关了。

王元章正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敲门。

“请进!”李为民笑眯眯地捧着一盆鲜走了进来。

“王书记,好点了吗?”

“是为民啊,打了几天吊瓶,好多了。”

王元章像是疲惫得很,李为民进来,他想起身握手,可是欠了欠身子,就支撑不住了,吃力地靠在了床头上。

“元章,你太累了,好好躺着吧。”李为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颇为关切地说,“抱歉啊,元章,我真不知道你病得这么厉害!听秘书说这几天高烧一直不退啊!”

“不就是感冒吗,没事,没事,快说说这些天的工作吧!报纸上说这几天长征省长来东州检查工作,也没有人向我汇报一下情况。”

“元章,你病成这样就别惦记工作上的事了,长征同志这次来是专为煤气开栓的事。”

“煤气开栓怎么了?”

“我也很震惊,我们东州竟然有十五万户居民,开栓费交了,有的都交了十几年了,但是却一直没有开栓,很多开发公司不仅挪用了居民的开栓费,而且态度还极其蛮横。长征同志接到很多居民的上访信,这次是专门到东州现场办公的。城市建设和管理工作由贾朝轩主管,这么大的民生问题以前怎么从来没有人提过?”

“朝轩在的时候问题都被压下去了,他在北京学习压不住了,自然就暴露出来了。说起来这是几届政府遗留的问题,有历史性的,不能全由贾朝轩同志负责。”

“但是……”李为民话说了一半,一想到王元章还在病床上,又把话咽回去了。

“为民啊,我知道这个问题解决起来要得罪很多人,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但是万事民为先,我们失职呀,对不起这十五万户居民呀!我给肖市长写封信,你给捎去,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王元章显得很激动,执拗地让秘书准备了笔和纸。李为民劝不住,只好由着他。其实王元章完全可以和肖鸿林通个电话,但是,李为民心里清楚,肖鸿林这两年越来越不把市委放在眼里,简直就是党内个体户。王元章给肖鸿林写信是为了表示对这个问题的高度重视。

王元章一口气写完信交给李为民,李为民郑重地放进包里。

“为民啊,申办博会的事有进展吗?”王元章一边咳嗽一边问道。

“朝轩同志这一段在北京活动得很有效果,得到了中国卉协会、国家贸促会和商务部的大力支持,全国想申办博会的城市有二十多个,这次能够得到国家的支持不容易呀!攻关是朝轩的长项啊,肖鸿林把申办的任务交给他算是找对了人了。”

20、许诺

飞机在湛蓝的天空中翱翔,机窗外几朵乳白色的云,停在天空,动也不动,很像蓝色的海面上浮着洁白的帆。

贾朝轩微闭双目惬意地靠在沙发上,似睡非睡,丁能通坐在他身边翻着一本飞机上提供给头等舱旅客的时尚杂志,韩丽珍坐在贾朝轩的后面欣赏着窗外美景。

空中小姐送来热咖啡打断了贾朝轩的沉思,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小声问:“能通,最近有人告我的刁状,你分析分析会是谁呢?”

丁能通没想到沉思良久的贾朝轩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时不好回答,应酬地反问道:“贾市长,会有这种事?”

“省纪委的一个朋友给我捎的口信,说有人写我的匿名信,递到了中纪委,中纪委反馈到了省纪委。”

“没透露告的什么方面的问题?”丁能通诡谲地问道,心里闪过刘凤云在贵宾楼请他吃饭时说的话。

贾朝轩没有正面回答丁能通的问题,只是说:“领导干部也是人,谁还没有点爱好,有些人啊,就是靠整人过日子,以为把别人整倒了,自己就能上去,也不想想整人的人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丁能通听着贾朝轩的话像是有所指,但不知道他指的是肖鸿林呢,还是袁锡藩,又不便戳破,只是苦笑道:“贾市长,既然犯了小人,就不得不防啊!”

丁能通话音刚落,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丁能通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陈富忠。

“是我通知富忠一起去的,有富忠陪着方便。”贾朝轩赶紧解释说。

“能通,港商我可给你打好招呼了,什么时候过去见个面。”陈富忠皮笑肉不笑地说。

北京园一直是丁能通的一块心病,陈富忠的第一句话就说到了他的心上,他心想,贾朝轩答应我在东州为驻京办划一块地皮,何不借此机会再加把火?

“贾市长,北京园方面我已经谈妥了,同意我们控股,经营方由我们找,正好富忠联系好了港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你大老板大笔一挥了。”

贾朝轩呷了一口咖啡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好,你相中了东州哪块地了?”

“贾市长,驻京办净为各位领导服务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好不容易张了一回嘴,给就给块好地呗!”

“能通,你大哥是个爽快人,你相中哪儿了,说出来,朝轩会答应的。”韩丽珍溜缝儿地插了一句,“富忠要的中山路那块地就是一个例子。”

“可不,大哥这个人吐个吐沫就是钉,仗义!”陈富忠眉飞色舞地恭维道。

“贾市长,我相中纺织厂那块地了,地点好,不用动迁,搞开发准赚!”

“能通,你小子狮子大开口啊,富忠早就看上这块地了,一直跟我磨唧,我都没答应,我把中山路那块地批给他了,我一直想留着纺织厂那块地盖市政府大楼。你看咱们市政府那座老楼,土不土,洋不洋的,虽然肖鸿林上任后进行了改造,仍然代表不了东州市形象,既然你老弟开口了,我只好忍痛割爱了,就这么着吧,回头你们驻京办打个报告,我批一下。”

贾朝轩卖了半天关子,搞得丁能通的心忽上忽下的,终于吐口了,丁能通的心才放下来。他惦记这块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想,有了这块地,驻京办摇身一变就成了五星级酒店了,东州历任驻京办主任,我的政绩是最大的,我丁能通的脸就露大发了,既是东州市正局级干部,又是五星级酒店的董事长,不用贪,富与贵终于统一了,真不枉自己往恭王府福字碑前跑过无数次。

“贾市长,您是驻京办的大恩人,从今以后,丁能通一定会急领导之所急,想领导之所想,全心全意为领导服务。”

贾朝轩听后嘿嘿笑道:“能通,你知道我为什么欣赏你吗?”

丁能通摇了摇头。

“在你心中把我摆的和肖市长一样重,而且从不在我们之间做文章。”

丁能通在官场多年,一直在政治漩涡中挣扎,他之所以能立得住,关键的本事就在于他从不搬弄是非。做驻京办主任既是在是非窝子里,又远离了所有是非,他喜欢人生的辨证,他认为,和珅当年要是读了马克思的辩证法,一定能保住性命。因为多数人欲望横流,少数人无欲则刚,他是取中间的,叫做欲有止境,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可,但是,人生得意适度欢无妨。

在大学时,丁能通读过钱钟书先生的《写在人生边上》,里面有一段话,让他记忆犹新:

快乐在人生里,好比引诱小孩吃药的方,更像跑在跑狗场里引诱狗赛跑的电兔子,几分钟或几天的快乐赚我们活了一世,忍受许多痛苦,我们希望它来,希望它留,希望它再来——这三句话概括了整个人类努力的历史。

就因为钱钟书的这段话,丁能通一下子理解了快乐的意义!

21、爽

肖鸿林自从在北京与白丽娜有过一夜之欢后,找到了爱情的感觉,这让他兴奋不已,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想法,能否与关兰馨离婚?

肖鸿林一个人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市府广场周围的车水人流沉思,这时,副市长袁锡藩迈着大八字推门走了进来。

“鸿林,想什么呢?这么深沉?”袁锡藩心情畅快地问道。

“噢,是锡藩啊,坐!”

肖鸿林将手一让,顺手掏出烟递给袁锡藩。两个人点着烟,郑卫国赶紧进来给两位领导倒了茶,然后又退了出去。

“锡藩,尝尝我的正宗铁观音。”

袁锡藩端起茶呷了一口。

“不错,不错。鸿林,听说为民被恐吓了?”

“为民被恐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那个脾气不改,早晚得出事。”

“听说恐吓信里还有子弹。”

“有这事?邓大海这个副市长是怎么当的?主管公检法的副市长连市委副书记的安全都不能保证,还埋怨我不追加办案经费,让我看,公安局长他别兼了,换人算了。”

“鸿林,大海有大海的难处,市政府常务会上关于办案经费问题,大海提过三次了,难免大海有想法。”

“说一千道一万,财政太紧张了,用钱的地方太多,教育要求追加经费,农业要求追加经费,财政的盘子就这么大,你让我怎么办?”

“要么怎么说发展才是硬道理呢,鸿林,我听说贾朝轩去韩国了?”

“是啊,上届博会是在首尔举办的,我让他去取取经!”

“可是有人在首尔机场看见了韩丽珍和陈富忠,他们怎么也跟去了呢?”袁锡藩冷笑着说,“而且他们出境未经外办办手续,用的是因私护照。”

“这个贾朝轩擅自违反外事纪律,搞什么鬼?”肖鸿林一本正经地说。

“鸿林,这还不明白吗?他在北京学习期间就多次到澳门去赌,这次去首尔少不了要过过赌瘾啊!”肖鸿林眉头舒展了一下,旋即又皱了起来。

“锡藩,你说他去澳门赌的事能是真的吗?咱们毕竟是空口无凭呀!”肖鸿林毫不掩饰地问。

“钱学礼在葡京赌场看见过他,这还有假?”袁锡藩舔了舔嘴唇嗫嚅道。

“锡藩,这件事要慎重,毕竟涉及咱们东州市政府的名誉,万万不要轻易抖搂出去。”

“鸿林,千万别学项羽呀!”

“眼下还谈不上,锡藩,我从北京方面得到消息,林白同志有可能进京,一旦林白同志进京,谁有可能接任省委书记?”

“如果中央不空降的话,最有可能的有两个人。”

袁锡藩说完顿了顿,一双鼠眼看着肖鸿林。

“哪两个人?”肖鸿林迫不及待地问。

“一个是省长赵长征,一个是常务副省长刘光大。”肖鸿林见袁锡藩没有分析到自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你认为王元章有没有可能?”

“鸿林,不瞒你说,如果长征同志接任林白,你和王书记还真有一博。”

“此话怎讲?”

“在咱们省,就省长一职来说,没有人能与你和元章抗衡啊!”

“所以我特别重视博会啊!”肖鸿林长长地透了口气,款款地说道。

“鸿林,博会可以作为启动东州经济的发动机,你这着棋要是下成了,元章恐怕不是你的对手。”

“所以正是用人之际,贾朝轩还得用,只要他知道收敛就行,别把事做绝了。”

“也好,只要你能接替长征同志,我愿尽犬马之力。”袁锡藩一双鼠目霍地一跳,将手中快吸完的烟狠狠地捻在烟灰缸里。

已经是下半夜了,首尔的街路上仍然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汉江两岸的夜景更是绚丽夺目。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彰显着城市的繁华喧嚣,市区内的浓阴下,古老的宫殿、庙宇,同直入云霄的现代化建筑交相辉映,显示了首尔既古老又现代的时代风貌。

在首尔高丽大酒店地下娱乐城内,贾朝轩和韩丽珍兴奋地在老虎机前手舞足蹈,旁边站着满脸堆笑的陈富忠和一脸漠然的丁能通。

突然服务小姐瞪大眼睛用英语说:“夫人,您的运气好旺啊!七个红七,我们这里半年都没有一次呀。”

丁能通赶紧翻译给贾朝轩和韩丽珍听,两个人听后很高兴。

“我太太赢了多少?”贾朝轩眉飞色舞地问。

丁能通把贾朝轩的话翻译成英语,又跟服务小姐嘀咕了几句,然后说:“小姐说,嫂子赢了两万五千美金。”韩丽珍高兴得叫起来。

“丽珍,趁你手气旺,多玩一会儿,我太累了,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富忠、能通,你们陪你大哥上楼吧,我再玩一会儿。”

陈富忠和丁能通陪贾朝轩上了电梯。

“大哥,”在电梯里,陈富忠说,“嫂子看得紧,来一趟你咋也得尝个鲜呀!”

22、碎尸

石存山率领干警在黑水河大桥下捞上来的两颗人头,经法医鉴定是女性。市公安局非常重视,成立了以石存山为组长的专案组,但是由于案子出现的突兀,没有一点线索,工作陷入被动的局面。

就在石存山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出现了重大转机。一个捡破烂老头在赵家沟派出所报案,说在赵家沟垃圾场,刨出两具无头女尸。石存山得到消息后,立即率领干警赶到赵家沟垃圾填埋场。

此时,警察已经把现场包围,许多警车停在垃圾填埋场周围,围观的群众很多。两辆警车从远处驶来,停在现场外,石存山率几名刑警下了车,分开人群,直奔现场。

石存山来到编织袋前,仔细察看后,问:“目击证人在哪儿?”

“就是他!”赵家沟派出所所长把捡破烂的老头领过来。

“大爷,当时是怎么个情景?”石存山温和地问。

“当时我在这儿刨破烂,突然刨出个编织袋,我以为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打开一看,臭烘烘的,是尸体!我就报了案。”捡破烂老头面色紧张地说。

“石队,两具尸体都被肢解了,分别装在两个编织袋里,已经严重腐烂。”赵家沟派出所所长补充说。

石存山心想,又是两个编织袋,会不会与那两颗人头有关?

“你们抓紧处理现场,特别是尸检报告,要尽快做出来,我回局里向局长汇报。”石存山对几个干警说。

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早就向邓大海做了汇报,此时,他在办公室里一边抽烟一边围绕碎尸案在沉思,石存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局长,我敢肯定这两具女尸跟那两颗人头有关。”

“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邓大海从黑色高背靠椅上起身,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局长,你觉得这两具女尸与段玉芬、刘可心失踪仅仅是巧合吗?”

“思路是对的,但我们需要证据。等尸检报告出来后,我们开个案情分析会。存山啊,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东州的天要下雨了。”邓大海放下茶杯掏出烟递给石存山一根,两个人点上火面面相觑地吸着。

“局长,无论怎么变,都是共产党的天,翻不了船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我们也不可轻敌呀,别忘了黑恶势力的保护伞从来都隐藏在暗处,你们专案组的同志要处处小心!”

“请局长放心,誓死保卫东州人民的安全!”

石存山的表情刚毅果敢,大义凛然,其实,石存山的内心一直在流泪,因为他已经预感到段玉芬的失踪与这两具女尸有着必然的联系。看来段玉芬是被东州的黑恶势力害死的,而且这股黑恶势力非常强大,强大得连副市长、东州市公安局局长邓大海都不敢小视了。石存山将对段玉芬的爱埋藏在心底,暗下决心,一定要把碎尸案查个水落石出。

贾朝轩爱下围棋,为了投其所好交流感情,陈富忠也偷练了一手好棋,而且养成了一个人摆围棋的习惯。从韩国首尔回到东州后,陈富忠心情一直不好,因为他已经得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北都集团已经引起市公安局的高度关注。

陈富忠一个人在办公室一边沉思一边摆着围棋,有人敲门。陈富忠没抬头,只是说了声:“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海志强。陈富忠按下一粒棋子,示意海志强坐下,然后从老板台上的高档雪茄盒中抽出一支雪茄,海志强赶紧给他点上火,陈富忠使劲吸了几口,然后重新坐在沙发上。

“志强,又听到什么消息了?”

海志强略显不安地说:“大哥,两具尸体公安局都找到了。”

陈富忠听后脸上的肌肉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你们他妈的干事什么时候能利索点?每次都得给你们擦屁股。”

海志强毕恭毕敬地说:“大哥骂的是。”

“他们一时还找不到目标,等等再说吧。”

“可是……”

“可是什么?”

“大哥,这几天有几个条子鬼鬼祟祟地在大厦周围晃。”

“你听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咱们也派几个弟兄守在刑警大队门口,记住,千万别暴露了。”

“是,大哥。”

“从现在起,让你手下那帮兔崽子都给我收敛点,别再给我捅出什么新娄子来。”

“放心吧,大哥。”

“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大哥,我把人带来了。是东州中医学院刚毕业的大学生,人长得漂亮。父母都是农民,老爹还得了尿毒症,每天都要做透析,缺钱。”

“缺钱好啊!”陈富忠将半截雪茄掐灭,接着说,“人呐就怕没有需求,据说市委副书记李为民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人不好对付,还有那个段玉芬,但凡有点需求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所以说,人有点需求既为自己留了后路,也为别人行了方便,何乐而不为呢?好了,把人领来让我看看吧。”

海志强应承着出去了,陈富忠情不自禁地拿起一粒白子,却举棋不定,半天下不去这粒子,其实,陈富忠的心思根本没在棋上。

陈富忠一直孤身一人,虽然身边美女如云,但玩完也就忘了,他一直深信,人生有两种东西是用来玩的,一是女人,二是政治。

政治这辈子无缘玩了,但是陈富忠却玩起了官员,他下决心要掌控一批手握重权的官员,只要将这些人的要求满足,便可为我所用,他暗自得意,想不到自己还是个会用人的高手。

但是最近他睡觉总是做噩梦,经常从睡梦中吓醒,出一身冷汗,内心的孤独让他特别渴望在自己身边有个女人陪着,而且是素质高一些的良家妇女。他讨厌那些给钱就让上的轻浮女子,找就找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

找这样一个女人,陈富忠并不想讨她做老婆,而是做保姆,陈富忠从来也没有过建立家庭的想法,因为自己从小浪迹天涯,谁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度浪迹天涯。

海志强把女孩领了进来,陈富忠示意他出去,自己轻轻地关上了门。女孩惴惴不安地站着,陈富忠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只见她穿着朴素,典型女大学生的打扮,长得俊秀,却没有一点雕琢,只是皮肤不白,却是细腻柔滑,没有任何人为的雍容之气,却纯得浑然天成。

陈富忠心想,看来这还是一块未雕琢的美玉呀!

“陈总好!”女孩突然怯生生地问候了一句。

“叫什么名字啊?”陈富忠温和地问道。

“林娟娟。”女孩回答得很简单。

“好,名字很好听,娟娟,听说你父亲病得很重?”

林娟娟听后沉默不语,眼睛略有湿润。

“留下吧,你父亲的病会好起来的。”陈富忠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林娟娟的肩,和蔼地说。

23、肥肉

丁能通拿到纺织厂那块地的批文后,在驻京办惹起了轩然大波。第一个找丁能通的就是白丽娜,她非要当驻京办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

丁能通并不看好白丽娜,尽管这个女人不仅会施展万种风情,而且在搞人际关系上也是八面玲珑,但是,丁能通觉得白丽娜更适合酒店管理。将来驻京办一旦入住北京园,白丽娜是最好的帮手。

丁能通把道理翻过来调过去讲了多遍,白丽娜就是听不进去,最后竟抹起了眼泪。白丽娜的眼泪让丁能通一下子清醒了,白丽娜最近一到周末就请假去东州,而且每次回来都千姿百媚的,莫非她非要做这个房地产公司总经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山水之间?

第二个找丁能通的是黄梦然,黄梦然是丁能通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这几年接待工作搞得有声有色,特别是与首都机场和北京火车站的关系处理得游刃有余,为自己的脸上争了不少光彩。但是,由于黄梦然与老婆长年两地分居,他要当这个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无非是为了与老婆团聚,这样既一家团聚了,又可以捞上一把。

然而,接待工作是驻京办的半个天,黄梦然要是走了,一时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替他,所以,丁能通不给黄梦然半点念想,当场拒绝,搞得黄梦然闹了好几天情绪,最后,丁能通亲自给黄梦然老婆打电话,让两个人在北京团聚了几天,才缓解了黄梦然的情绪。

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丁能通会兼任这个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丁能通也认为自己是最佳人选,但是,丁能通是读过《和珅传》的人,他深知驻京办主任搞房地产开发的敏感性。

和珅的最大失误是什么都想得到,到最后什么都得到了,但是命没了。佛家有言,舍得舍得,不舍就不可能得。

经过认真思索,丁能通终于想到了一个最佳人选,启用这个人,丁能通可谓是处心积虑,因为一旦启用他,不仅满盘棋活了,而且自己也缓解了与对手之间的矛盾。

在驻京办班子会上,丁能通全力推荐钱学礼担当东州驻京办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钱学礼不知道丁能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不敢表态,但心里对这个位置觊觎已久。

钱学礼本来就从心里嫉妒丁能通,恨不得丁能通出点什么事,但是自己的后台是副市长袁锡藩,硬碰硬根本不是丁能通的对手,何况丁能通人如其名,不仅能力强,而且消息灵通,善于沟通,精于变通,上通天,下通地,倍儿精倍儿灵的,想扳倒丁能通难得很。

钱学礼一直想务色一位市委常委做后台,早就想打李为民的主意,但是李副书记这条船实在是不好上,说不定自己人在东州,常能见到李副书记,机会才会多一些。

钱学礼想来想去只有从女人方面找线索,因为丁能通是个标准的美男子,又孤身一人在外,难免不拈惹草。

起初钱学礼发现白丽娜对丁能通有点意思,但令钱学礼不解的是,为什么两个人一个是干柴,一个是烈火,凑到一起居然点不着。

这让钱学礼大失所望,苍蝇不叮无缝儿的蛋,丁能通不露破绽,自己即使是苍蝇也无处下蛆。于是,他采取了最卑鄙的手段,就是跟踪,果然大有收获,他发现了丁能通与一个叫金冉冉的女大学生打得火热。

但是,钱学礼是个聪明人,他清楚,以丁能通的诡道不会不警惕自己的,何况仅仅凭捕风捉影找到点拈惹草的痕迹,不能把丁能通怎样。

钱学礼萌生了从长计议、惹不起躲得起的策略,可是没等自己想好去处,丁能通却让出了一条金光大道,这不能不让钱学礼敬佩丁能通的魄力与胸怀。

钱学礼觉得这是丁能通向自己扔了一块肥肉,尽管这块肥肉没有道理扔给自己,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何不接住这块肥肉吃了再说呢?不对,会不会肉里下了毒呢?钱学礼怎么想都觉得丁能通没有下毒的必要,这么说他在向我示好吗?想到这儿,钱学礼竟有些惭愧了。

24、公关

散会后,黄梦然偷偷地把丁能通叫到一棵大杨树下。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丁能通不耐烦地问。

“头儿,金桥区区长张铁男来了,要见你!”黄梦然的表情像承诺了什么,很怕丁能通不答应。

“他来见我能有什么事?”丁能通疑惑地问。

金桥区是东州市的农业大区,惟一值得吹嘘的就是草河口森林公园,自从设立为省级森林公园后,封山育林搞得不错,多少开发商盯着这块宝地要盖高档别墅、盖五星级酒店,都被市人大常委会主任赵国光挡了。

然而这片森林长的都是摇钱树,就连张铁男都垂涎欲滴,刚好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是东州市政府申办博会,如果地址选在草河口森林公园,那么金桥区就会一摘农业大区的帽子,转而成为旅游大区。

但是自从上次张铁男被肖鸿林骂得狗血喷头后,不敢再去捅大老板的腰眼,张铁男是个玲珑得剔骨挖髓的人,他灵机一动,想起了曾经给肖鸿林做过贴身大秘书的丁能通。

张铁男知道自从丁能通做了驻京办主任后,所有去北京的领导都由他接待,他不仅可以做肖鸿林的工作,还和贾朝轩处得不错,他甚至可以和市委书记王元章说上话,而且他还是申办博会的主要成员之一,所以,只要把丁能通拉过来,让他全心全意地为金桥区说话,无疑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梦然,莫非这家伙是为博会而来?”丁能通警觉地问。

“看样子像。”“不行,不行,这家伙上次让肖市长骂得够戗,到我这儿曲线救国来了,你就说我不在北京。”“不行啊,头儿,我已经告诉他你在北京了。”黄梦然为难地说。“好吧,好吧,他准备在哪儿见我?”丁能通不能让自己的部下坐蜡,只好答应。“晚上,在东三环顺峰海鲜请你吃饭。”

刚打发了黄梦然,手机响了,是贾朝轩的秘书顾怀远打来的。丁能通是市长秘书出身,他知道领导秘书是小鬼,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何况顾怀远是老秘书了,与自己是一拨儿的秘书,可是自己已经是正局了,他才混到正处,心态一直不平衡。

自从贾朝轩在北京学习后,顾怀远从东州到北京来回飞,早班飞过来晚上飞回去也是经常事,有时候住两天替贾朝轩做作业。

一晃快一年了,丁能通与顾怀远处出了感情,他觉得顾怀远这个秘书做得比自己辛苦,贾朝轩是个工于心计的人,比肖鸿林难伺候。

但是,顾怀远本人很出色,他为贾朝轩做的作业为贾朝轩赢得不少荣誉,顾怀远很少求自己办什么事,今天突然来电话像是有什么事。

“怀远,在东州还是在北京?”

“能通,我在东州呢,你什么时候能回东州?”

“暂时回不去。”

“回来给我打个电话,咱们几个秘书在一起聚一聚。”

“有事吧?”

“对,西塘区区长何振东想见见你。”

“怀远,我明白了,金桥区区长张铁男已经到北京了。”

顾怀远听了丁能通的话顿了一会儿说:“能通,看来让你为难了,不过还是见见吧,谁都不容易。”

顾怀远挂断电话以后,丁能通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悲哀,觉得张铁男和何振东都很可怜,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如果不做这个驻京办主任,处境会不会像这两位诸侯一样,为了一点点地方利益而工于心计呢?

丁能通知道张铁男与何振东以前是大学同学,如今却成了博弈的对手,后来丁能通才知道,去省委上访的群众是何振东的计策,因为上访的群众不是草河口的农民,而是西塘区的农民,张铁男却被肖鸿林无缘无故地骂了一顿。

何振东的坏使得绝,却一直不承认上访的群众是西塘区的,后来李为民将上访群众劝回后,上访群众作鸟兽散,也就无从查证,此事不了了之。

在酒桌上,张铁男大骂何振东是奸臣,丁能通微笑不语,他知道,这种场合只有倾听是最好的办法。张铁男发了一阵子牢骚后,请丁能通为金桥区斡旋博会之事,还说代表金桥区七十万百姓感谢他。

丁能通苦笑道:“张区长,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的,不过我只是个跑堂的,能力有限。”

“能通,你当秘书时,咱们就处得不错,你可没少到我那儿打猎。”

丁能通心想,我也没少去琼水湖钓鱼呀。原来北京一些部委办局的处长局长司长,时兴到外地度周末。东州没什么名山大川,只有草河口森林公园和琼水湖两块风水宝地,这些人都是冲肖鸿林来的,大多都是丁能通陪着打猎钓鱼,有时候忙不过来或有与肖鸿林关系极密切的,就由肖鸿林的儿子肖伟陪着。

肖伟是肖鸿林惟一的儿子,是华宇集团的董事长,在东州,论实力,能与北都集团抗衡的民营企业,只有肖伟的华宇集团了。

“铁男,咱们公事公办,从我个人观点看,如果非要在两个区选一个的话,我倾向金桥区,因为琼水湖毕竟是东州市民的饮用水,一旦去的人多了,必然会产生污染,不适宜选为博会的地址。”丁能通坦诚地说。

“能通,冲你这句话,我敬你一杯,你随意,我干了!”张铁男说完将五粮液倒进一个啤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铁男,既然你来北京了,我劝你见见贾市长,他说话的分量可非同小可呀。”

丁能通这句话的意思是想把球踢给贾朝轩,只要张铁男拜会了贾朝轩,就不枉北京之行,自己也就不是焦点了。

“可是我听说贾市长倾向于在琼水湖选址。”张铁男为难地说。

“铁男,工作是人做的,常言道,礼多人不怪嘛!”丁能通诡谲地笑了笑说,“张区长,我得先走一步,还要接待一位重要客人,不能再陪你了,改天我请客!”

丁能通说完起身告辞。张铁男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挽留,客气地说:“好,能通,我知道你们驻京办迎来送往忙得很,咱们后会有期。”

25、保姆

初夏的夜晚,北京城笼罩在一层昏黄的灯雾中,各种各样的霓虹灯交相辉映,红墙在漫漫霭霭的灯雾中显得沉静安详,没有人会联想到几百年的沧桑,不知这红墙见证了多少篡权夺位、宫闱密杀之事。

好多天没有金冉冉的消息了,看来那天说的那件事确实伤害了这女孩的自尊心,丁能通知道,凡事强求不得,或许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她会想通的。因为道理很简单,人往高处走难免要做出点牺牲,自己是在尽一个老大哥的职责,与其找一个没前程的工作,不如先结交可以提供美好前途的贵人,金冉冉出身贫寒,一直想出人头地,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呢?

丁能通五粮液喝多了,他回到驻京办倒头便睡,简直睡得昏天黑地,以至于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半天他才惊醒,丁能通懵懵懂懂接了电话,却惊得他一下子醒了。

“哥,做保姆的事我同意了!”

丁能通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说:“好好好,我安排!”

东州初夏的夜晚并不宁静,黑水河畔一座高级别墅内还亮着昏黄的灯,陈富忠在卧室里斜身靠着床头,嘴里叼着一支烟尽情地吸着。林娟娟衣着零乱,披头散发地坐在沙发上嘤嘤地哭泣。

陈富忠不耐烦地说:“好了,你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女人一辈子早晚都得有这么一回。”

“要不是为了我爸的病,我才不会到你家来呢,我本来应该在医院工作的。再说,我是来当保姆的,不是来当情妇的。”

“娟娟,”陈富忠轻蔑地说,“保姆也好,情妇也罢,你成了我陈富忠的人,我就不会亏待你。你要知道,没有大笔的钱,你爸的命是保不住的,你总不希望他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学,你还没报答,他就死掉吧,只要你安心跟着我,说不定我给你爸换个肾,他的老命就保住了。”

娟娟渐渐地停止了哭泣。陈富忠伸手去拉她细嫩的手,娟娟挣了挣,也没挣脱,陈富忠像是摸着一件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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