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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迎来送往

“学礼呀,这件事让你费心了,但是我相信我女儿有能力自己找到工作,我看去《汽车报》当记者的事就算了。”李为民语气坚定,看得出他虽然很生气,但仍然控制着自己不发作。

吴梦玲不干了:“为民,凭什么不去,现在大学生找工作多难啊,学礼给女儿找了这么好的工作,你不好好谢人家,还当场拒绝,你的原则就这么重要,女儿不是你的亲女儿?!”

“梦玲,你冷静一点,我相信我女儿会理解我的。”

“我现在就给女儿打电话,看看女儿能不能理解你。”

说完,吴梦玲就去内屋打电话。

钱学礼见场面尴尬,只好起身说:“李书记,孩子工作的事是大事,还是和嫂子好好商量商量,我告辞了。”

钱学礼没想到邀功碰了一鼻子灰,尽管李为民送到楼下,钱学礼仍然觉得自己像吃了个苍蝇似的。

李为民回到屋里时,吴梦玲正在嘤嘤地哭泣:“刚才我和女儿通话,说了你的意思,女儿当时就急哭了,我看你怎么和女儿解释。”

李为民定了定神,坐到吴梦玲的身边说:“梦玲,你不想一想,我如果不是市委副书记,他钱学礼会为我女儿出头找这么好的工作?”

“市委书记怎么了?市委书记就不是人?我和女儿沾过你什么便宜?天底下有你这样的父亲吗?”

吴梦玲说完,嚎啕大哭起来,李为民无可奈何地抽着闷烟,无奈地将妻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9、聚会

东州市第五届国际秧歌节就要开幕了,丁能通借机回了趟东州,因为陈富忠求他的事,他不是很有把握,必须当面和段玉芬了解一下实际情况。

早晨,古城东州在朝阳的辉映下抖闪着鲜绿醒来了,它舒展四肢,层层叠叠的建筑群与飘渺的云天相接,在天野之间画上了一个灰蓝色的巨大圆圈。

由于历史上的原因,在东州城,俄式的、日式的房子仍然到处可见。好些房子都有尖顶,穹隆门,更有不少大建筑,镶嵌进了这些圆顶的瓶状、罂状的小建筑作为装饰,这就使它具有一种东欧情调。由于国际秧歌节的缘故,市里许多街道两侧的房子都油刷一新,显得生机勃勃。

就在东州市第五届国际秧歌节隆重开幕之际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市委副书记李为民的家被盗了。一时间谣言四起,有人说小偷从李副书记家偷走了几十万,还有人说李副书记家丢了一部金书,这部金书页页都是纯金的。老百姓最喜欢做谣言的主人,他们宁愿信其有,也不愿意信其无。

然而,丁能通的老同学、刑警支队支队长石存山接到报警赶到李副书记家后,他惊呆了,他和干警们不敢相信这是李副书记的家。因为在这片普通的居民小区里,这套普通的三居室寻常得就和普通百姓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布置得干净典雅,书房里挂着一幅李为民亲手写的条幅,正是郑板桥的《卧斋听竹》:

衙斋卧听萧萧竹,

疑是民间疾苦声。

些小吾菖州县令,

一树一叶总关情。

石存山早就听说市委一直动员李副书记搬到常委大院去,可李为民就是不肯,他说与老百姓在一起住惯了,搬走了舍不得他们。在这儿住能听到真话。石存山过去不信,今天他被彻底感动了。

老同学难得一聚,丁能通一到东州就张罗请客,他是想找个由头,好请段玉芬出来。晚上,丁能通和衣雪在“天天渔港”订了包房。石存山是第一个到的,老远就听到了他爽朗的笑声。

“能通,你小子还知道回家呀,该不会沾了天王老子的仙气忘本了吧?”

“存山,是该好好说说他了,再不说他就快成陈世美了。”衣雪半嗔半怪地数落道。

“衣雪,他要是真成了陈世美呀,你就去找市委李书记,那可是个活包公,一准儿铡了他。”

石存山说完,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对了,偷李书记家的小偷抓着了吗?现在可是谣言四起呀!”丁能通好奇地问道。

“能通,常言说得好,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在我老石手里,没有抓不住的贼。你别说,连贼都佩服李书记的廉洁。”

“存山,快说说李书记家到底丢啥了?”衣雪迫不及待地问。

“我说了你们可能都不相信,一条红塔山,两千块钱。”

“我就信,李书记就是这样的人!”

段玉芬接着石存山的话把,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石存山的脸上掠过一丝红晕,两只眼睛像狼一样放着光。

在大学,石存山是学法律的,当过校学生会的体育部长,现在他在校运动会上创下的百米纪录还没有人能破。由于都是学生会干部,接触得多,石存山与丁能通、段玉芬就成了好朋友。在大学石存山就追段玉芬,但是当时段玉芬一直暗恋着丁能通,根本没有把石存山放在眼里。毕业这么多年了,石存山与前妻离了婚,两个人有一个儿子,由于整天打打杀杀的,一直没再找。

丁能通和衣雪有意撮合石存山和段玉芬,段玉芬一直不表态,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石存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娶段玉芬,今天,四个人相聚,也是丁能通和衣雪有意为石存山创造机会。

饭菜上齐后,众人开始闲聊。石存山总想讨好段玉芬,丁能通也想找话茬儿说说陈富忠贷款的事,只有衣雪无心无肺地瞎侃。

“玉芬,我们班女同学中,事业上最出色的就属你了,你看我都快成煮饭婆了。”

“你是我们学校的红玫瑰,就是谢了也带刺,还怕能通不要你。”

段玉芬说话的声调不紧不慢,却甜腻可人,让石存山油然而生幸福感。

“玉芬,能通这小子我了解,十个猴都不换,你想北京城都玩得转,衣雪真得加小心。”

“存山,怎么说话呢?罚酒!”丁能通没好气地说。

两个人干了以后,借着酒劲,丁能通壮着胆儿说:“玉芬,现在像存山这样的好人不多了,这小子在大学时就惦记你,都老大不小了,别拖了!”

段玉芬听了这话沉思良久,幽幽地说道:“能通,我们的事还是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说完,她拿起酒瓶亲自给大家满上,然后举起酒杯说:“存山,来,我们一起敬能通和衣雪一杯。”

石存山赶紧端起酒杯像接到圣旨一样郑重地说:“能通、衣雪,这些年,你们两口子没少为我们的事操心,多谢了!”

这是丁能通和衣雪第一次看见段玉芬将一杯白酒干了,因为段玉芬从来不喝酒。他俩会心地互看了一眼,两个人心里明白,段玉芬已经接受石存山了。

趁着段玉芬高兴,丁能通赶紧为陈富忠说情。

“玉芬,北都集团贷款的事能放就放吧,反正主管市长有批示,拖着不办得罪陈富忠事小,得罪贾朝轩可就犯不上了。”丁能通话音刚落,段玉芬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起来。

“能通,陈富忠在咱们东州各家银行总共贷了七个亿了,一分钱也没还,用一座烂尾楼做抵押,都抵押三回了,还要抵押,你说,这款让我怎么贷?”

丁能通没想到北都集团的账会这么烂,更没想到段玉芬会一点情面也不给。他沉默良久支吾道:“玉芬,少放点呗,这样大家都有台阶。”

“能通,我不能为了给大家台阶下而放弃原则,要知道三个亿可不是个小数目,这可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

段玉芬一点也不松口,石存山见场面有点僵,赶紧打圆场说:“能通,我觉得玉芬说得对,我劝你少管陈富忠的事,我看这家伙不地道。市里有几起血案都与他有关,省厅打黑办已经开始注意他了,你小子别惹麻烦!”

丁能通心想,好你个重色轻友的石存山,你们两个还真般配!

“好了,算我没说,来,喝酒!”丁能通脑子转得快,行则攻,不行则退,犯不上为陈富忠得罪段玉芬,不过陈富忠不是省油的灯,他若是拿不到这三个亿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想到这儿,他不禁为段玉芬担心起来。

“玉芬,要不换换工作吧,陈富忠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我怕你……”

“怕什么,邪不压正!”段玉芬掷地有声地说。

看样子石存山也想劝两句,见段玉芬一身正气,只好憋了回去,打圆场地说:“有钱人有什么好,还是知足者常乐。想当年,起义领袖陈胜吴广给人打工的时候,一开始倒也安分守己,任劳任怨的,一副知天达命、勤勤恳恳的样子。后来很快就不知足了。一会儿自比鸿鹄瞧不起燕雀,还放出‘苟富贵,勿相忘’的大话;一会儿又要推翻皇帝,号令天下揭竿而起什么的。贪心不足蛇吞象,结果不到三十就死了。我看那个陈富忠,也是不知天高地厚,哪天把火玩大了准把自己烧死。”石存山的话不伦不类诙谐幽默,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酒席很晚才散。

10、常委会

石存山开车送段玉芬走了,丁能通与衣雪难得在一起散散步,两个人手牵手沿着青年大街缓步而行。每到一个小广场便锣鼓喧天唢呐声声,大秧歌已经潜移默化地深入到了东州百姓的生活。大老婆,小媳妇,三弯九动十八态,一举手、一投足,风情万种,看的人心旌荡漾,意乱神迷。

“能通,在北京呆惯了,是不是感觉东州像个大堡子。”

“雪儿,你别看大秧歌土,但是土得有韵味,土得比臭豆腐的味还浓。”

“东州确实土得比臭豆腐的味还浓,浓得让人闻了受不了,真该换个地方活活。”

“雪儿,要不我想点办法把你调到北京,省得我整天打光棍儿。”

“北京有什么好,我看你在北京呆了两三年,变得一身京油子味儿。能通,为了孩子,我想送儿子出国留学。”

“去哪儿?”

“去加拿大,我们电视台好几个同事都把孩子送到加拿大读书了,你在北京见的世面大,求这方面的朋友想想办法呗!”

丁能通没想到衣雪突然有了让孩子到国外念书的想法,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雪儿,我觉得孩子在国内上完大学再去比较好,留学的事应该慎重。”

“不好,反正你得想办法早点把孩子办出去。”

“雪儿,你容我好好想一想。”

正所谓久别胜新婚,衣雪想男人想得不得了,但是丁能通太累了,似乎公粮不足,但是女人是用来哄的,哄女人也是丁能通的拿手好戏。

东州市第五届国际秧歌节破天荒地遭遇了滑铁卢,办秧歌节的宗旨是“秧歌搭台,经济唱戏”,但是秧歌台搭得挺好,经济戏却没唱好,招商情况不理想,大项目寥寥无几,协议只签下几个亿人民币。

市委书记王元章心情很沉重,在市委常委会议室,肖鸿林一言不发,王元章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还是李为民打破了僵局。

“元章同志,我觉得这次常委会应该好好反思一下我们这几年在办秧歌节上的得失,不能再这样蛮干下去了。其实,这几年广大干部群众对办秧歌节的意见不少,可元章同志,你就是听不进去,以至于造成今天劳民伤财的被动局面。”李为民说话一向对事不对人,王元章习惯了,并不介意。

“我同意为民同志的意见,我们讲文化搭台,经济唱戏,什么是文化,一切经济行为的终点都是文化。但这样的文化是先进的,我们不能说秧歌节作为乡土文化是一种不健康,但是起码代表不了我们这个五十多年来发展起来的老工业基地。文化是高雅的,但是搞不好也会给我们设下陷阱,东州文化的魂是什么,值得深思,但绝对不是秧歌。”市人大主任赵国光情绪激动地说。

“我不同意国光同志的意见。”市政协主席张宏昌说,“我承认这届秧歌节办得不太成功,原因有很多,我看最主要的就是一些人瞧不起乡土文化,同志们,乡土文化是我们的骨髓呀!这几年我们通过举办秧歌节让全国甚至世界了解了东州、关注了东州,成就了许多大项目,更开掘了全市的旅游资源,应该说秧歌节对这几年东州的发展功不可没。”

“张主席的心情可以理解。”李为民平和地说道,“让我说,靠秧歌是振兴不了老工业基地的,我们这些年名堂搞了不少,什么项目年,工业年,结构调整年,还有绿化年,今年又搞了个开放年,其实都是计划经济的思想和扭曲的政绩观在作怪。我认为市委该做好市委该做的事,政府该做好政府该做的事,尊重市场规律,实事求是,经济这台戏没有秧歌一样唱。”

李为民是个务实的人,当年省委下派李为民到东州做副市长,没想到东州人大代表欺生,对空降干部特别反感,结果在人代会上仅一票之差,输给了贾朝轩,为此,市委书记王元章和市人大主任赵国光都向省委做了检讨。省委考虑到李为民的能力和东州市的具体情况,委任李为民做了东州市委副书记。李为民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真抓实干,终于赢得了东州干部群众的信任。

因为王元章非常了解李为民的为人,知道他一切出于公心,从不工于心计,尽管李为民言辞较重,但语重心长。

贾朝轩特意从北京赶回来参加这次常委会,但是他一言未发。贾朝轩与李为民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在做官,一个是在做人。

贾朝轩是很讲究官道的,他从《资治通鉴》和《反经》等书中,早就总结了做官六法,就是大官小做,小官大做,闲官忙做,忙官闲做,虚官实做,实官虚做。

像今天的场面,贾朝轩早就看出来肖鸿林有意推波助澜倒戈秧歌节,只是一直在等时机,一旦肖鸿林发言,贾朝轩必须权衡利弊表个态。

其实,王元章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一向襟怀坦荡,年前在省里开会时,省委书记林白和他谈过话了,明年年底省里换届要他准备到省人大任副职,他不想在即将离开市委书记位置时,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同志们,”王元章终于开口了,“大家的意见很中肯,特别是为民同志和国光同志的意见对我触动很大,我同意他们的意见,接受批评,愿意对这次国际秧歌节的失误负责。但是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没有错,我希望大家能探索出一条新的思路,提升东州市的城市功能,提高东州市的城市品位。”

肖鸿林没想到王元章有勇气自我批评,他认为老搭档是在给自己台阶,于是借机将申办世界卉艺术博览会的想法和盘托出,立即引起与会代表的热烈响应。实际上大家骨子里都反对办秧歌节,包括市政协主席张宏昌,但是官场上许多事情由不得自己的意愿来,必须由政治利益来决定。

贾朝轩觉得时机到了,他点上一支软包中华烟,深吸一口说:“很显然,‘博会’一旦申办成功必将给东州带来巨大的国际影响和综合效益,特别是像东州市这样的老工业基地可以通过举办‘博会’,探索一条工业和绿化园艺相结合的可持续发展道路。我建议,将这件事作为重点工程,由肖市长亲自抓。”

“不,”肖鸿林口气坚决地说,“朝轩同志在北京学习,做国家有关部门的工作方便,又是主管副市长,我看这件事的申报准备工作就由朝轩同志来抓吧。朝轩,多让驻京办跑跑腿,丁能通还是能干点事的。”

贾朝轩没有想到肖鸿林把最难啃的骨头扔给了自己,因为申办成功了,功劳也不是自己的,如果申办失败了责任只能由自己承担。何况许多国家的优秀城市都在争办博会,即便是国内的城市,南方的任何一个城市拉出来都比东州申办强,贾朝轩一时没表态。

“好啊,朝轩同志抓这件事很合适,我看就这么定了。这件事要充分发挥驻京办的作用,朝轩,丁能通正好归你管,这家伙在疏通关系上,是一把好手啊。”王元章肯定地说。

散会以后,肖鸿林让郑卫国通知丁能通到办公室来一趟。丁能通要回北京,正在机场办手续,接到郑卫国的电话后,只好从东州机场直接赶到了市政府。

“能通,申办‘博会’可以启动了,刚刚开完常委会。你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吗?”肖鸿林的目光霍地一跳,迅速闪了丁能通一眼。

“老板,我心里明白,这几年您让秧歌节闹得心里很苦,正可借‘博会’扬眉吐气了。”

丁能通故意不往点儿上说,官场上最忌讳凡事比领导高,领导拍拍你的肩膀叫平易近人,你若拍拍领导的肩膀叫犯上作乱;领导问问你们家的情况,叫嘘寒问暖,你若随便打听领导家里的情况,叫居心叵测。

“幼稚!”肖鸿林点了一支烟,走到窗前,望了一眼市府广场感慨地说,“能通,明年省里就要换届了。”

丁能通一下子就明白了,外界一直传说省委书记林白要调到北京,由现任省长赵长征担任省委书记,据说,王元章和肖鸿林都是继任省长的候选人,看来肖鸿林已经开始惦记这个位置了。

“老板,其实申办博会也是一招险棋。”

“这话怎么讲?”

“老板,东州毕竟是个内陆城市,市容粗砺,比不得四季如春的南方。据我所知,博会在许多国家的城市举办过,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气候条件湿润温婉,适宜卉生长啊!”丁能通不无担心地说。

“在东州举办博会确实是有很多不利因素,正因为如此,一旦成功才有轰动效应,我就是要将不利因素变成有利因素,地理位置固不可变,但可变化的空间是人的匠心。申办的事,我已经交给贾朝轩了,这段时间你全力配合他,不过别忘了我在北京跟你说过的话。”

一想起肖鸿林在北京跟自己说的话,丁能通就觉得自己正处在是非窝里,心情一下子灰暗起来,但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暗下决心以不变应万变。

丁能通与贾朝轩坐同一架飞机回的北京,上飞机前,丁能通通知黄梦然开车来接他和贾朝轩;下飞机后,丁能通让黄梦然打车回驻京办,自己亲自开车送贾朝轩回党校。

在车上,贾朝轩说:“眼下,你先考虑怎么才能申办下来博会,在东州办博会就好比让男人生孩子一样,难呀!”

贾朝轩说完掏出软包中华烟,点上一支深吸了一口。

“贾市长,不难怎么显出英雄本色?”丁能通赔着笑恭维说,“充分利用你在党校的同学,这可是你最大的财富啊。”

“这话不假,我还真有同学在国家贸促会和商务部工作。”

“贾市长,要取得行业主管部门及审批部门的支持,这事就成一半了。”

“是啊,这回我们出国观光可有由头了。上届是在韩国首尔举办的吧,我们第一站就到那儿。正好我在党校学习快毕业了,你倒出空陪我和你大嫂走一趟。”

11、留言

回到驻京办,丁能通打开电脑,想看看有没有金冉冉的留言。不看则已,一看让他惊呆了。原来金冉冉像写她的情人刚那样,将自己与他在凯宾斯基发生的事也写在了心情留言上了。

凯宾斯基十七层的落地窗是通哥选择这儿的原因。亮马河太漂亮了,特别是在夜晚霓虹灯的映照下,让人觉得有些眩晕,我不知道这是暧昧,还是浪漫?总之,我对他的好奇和新鲜夹杂着些许刺激。自从刚伤害我以后,我是不相信男人的,更不相信有什么柳下惠!起初对通哥的蔑视源自对刚的报复心理,在凯宾斯基那一晚让我为自己的灰暗而羞愧,自责来自心底,却不知向谁道歉?是通哥?还是自己?北京城里有多少人在平静中享受着偶然的新鲜,我却因为羞愧而痛苦,是错误?还是需要?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被他折服了,因为我那渺小的带着善良光环的好奇心在讥笑我的无知,感谢上帝,让我在这个世界上遇到了一个正人君子,我的哥哥!

丁能通对金冉冉的做法又好气又好笑,但是他最担心的是万一被别人发现这里的通哥就是丁能通,就糟了。这种事情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谁能相信自己是为了救一个轻生的女孩而强忍欲火扮演了一回当代柳下惠呢。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个无法让人接受的事实。

丁能通哭笑不得地拨通了金冉冉的手机,晚上约她一起吃饭。金冉冉忙于毕业论文,很长时间没与丁能通见面了,听到他的声音异常兴奋,两个人说好吃鱼。

丁能通开车去燕山大学的路上一直在想,金冉冉太不成熟了,还有点自作多情,但是面对这个在感情生命线上挣扎的女孩自己又不能不伸手帮她一把,如果自己现在冷落她,金冉冉一定会产生逆反心理,但是走得太近又怕她不注意影响,给自己惹来非议,甚至毁了自己的前程,钱学礼一直想利用女人搞自己的名堂,不能不防,怎么办?

实际上丁能通不喜欢女孩,特别是像金冉冉这种不成熟的女孩,他喜欢女人,果子成熟了才好吃。

想着想着,丁能通的脑海中一下子闪过钱学礼的肉脸,丁能通做贼似的不自觉地往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一看让他大吃一惊,果然有一辆奥迪车远远地跟着自己,他越看越像办事处的车。

丁能通加快了车速,心想,不管后面的车是不是办事处的,都要甩掉它。

可是,正值下班高峰期,本来就拥堵的交通,更是水泄不通,北京的交通是最让人头疼的,丁能通越着急,路堵得就越厉害。好不容易冲上立交桥,却发现后面的奥迪车拐进了一条小路,丁能通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是自己在吓唬自己,虚惊一场!

丁能通将车停在燕山大学附近的德莫利鲜鱼馆门前等金冉冉,不一会儿,金冉冉身穿粉色吊带纱裙,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丁能通赶紧下了车。

“冉冉,毕业论文还没写完?”

“没有,老师要求太严了,两遍都没过关。”

“都累瘦了,好好补补吧。”

“可不,天天吃学校的饭,我都馋死了,我要吃鲶鱼炖茄子。”

“好啊,今儿让你吃个够。”

两个人走进德莫利鲜鱼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菜很快就上齐了,金冉冉却不吃,只是凝视着丁能通,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疑虑,安静得像一滴水。

丁能通被看得发毛,问:“怎么了?”

“哥,你今天不太对劲儿!”

金冉冉话一出口,丁能通就紧张起来,他本来想等吃完这顿饭,好好教训一顿金冉冉,向她说明官场上的利害,如果她不听就决定不再与金冉冉交往,或许这是自己与金冉冉吃的最后一顿晚餐,然后一刀两断,但是他望了一眼金冉冉单纯的目光又有些于心不忍。

“冉冉,”丁能通一脸严肃地说,“我是你大哥,不是你的刚,不需要你在网上展示,我可不想成为你日记中的角色,你这样做会害了我的!”

金冉冉望着一脸肃容的丁能通,白里透红的脸蛋细嫩得像是刚刚出水的荷,眼眶中却闪出了委屈的泪珠。

“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吗?”金冉冉怯生生地问。

“不是很重要,是很严重!”丁能通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冉冉,看来你不需要什么大哥,咱们认识纯属误会。我没想到你这么不懂事,一点也不懂得保护自己,将来走上社会怎么能让人放心!依我看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样对咱们俩都有好处。”

“只对你有好处!”金冉冉泪眼盈盈地嗔道。

丁能通默然不语,他心里很矛盾,其实,他并不想把事情做绝,因为刚认的这个妹妹不同凡响,他甚至从金冉冉特立独行的性格中看出了自己当年上大学时的影子。再加上金冉冉的身世很苦,与自己的身世同病相怜,有这样一个妹妹丁能通是巴不得的,丁能通从小丧父,根本就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想到这儿,他夹了一口鱼放进了嘴里,香嫩可口,他觑了一眼楚楚可人的金冉冉,心一下子软了。

“好了,冉冉,你根本不知道社会有多复杂,人心有多险恶!”

“哥,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在网上乱写了,还不行吗?”金冉冉抹了抹泪柔声道。

“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回去把网上的东西删掉,以后写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写我们之间的事,你哥我是官场上的人,你应该学会保护我。”

丁能通一脸肃然地说着,心里却很高兴,心想,冉冉虽然涉世不深,还是懂事的,有个妹妹真好。

“哥,人家都快毕业了,还没找到工作呢,要不让我去你的驻京办成吗?”

丁能通没想到金冉冉会提出这么个要求,他快速思索一会儿,迅速权衡了如果金冉冉到驻京办对自己的利弊,觉得这件事可以考虑,但必须摸清钱学礼的脉象,别让这家伙拿这件事做了文章。他猛然想起刚才来的路上那辆跟踪自己的奥迪车,激灵一噤,心想,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冉冉,这件事容我再想想,反正离毕业还有些日子呢,哥会考虑你的工作去向的。”

金冉冉满面柔情地夹起一块鱼喂到丁能通的嘴里。

12、竞争

市政府常务会开了两次,大家众说纷纭一直确定不了博会的选址。集中的意见有两种,一是建在绿树成阴的省级森林公园草河口风景区,这里由金桥区管辖;二是建在碧波荡漾的琼水湖畔。琼水湖是位于西塘区的一个大水库,是东州市四百五十万市民的饮用水。

应该说两个地点承办博会都很理想,正因为如此,金桥区区长张铁男和西塘区区长何振东一大早就在肖鸿林的办公室争执起来。

“老何,我倒觉得博会选址在琼水湖畔不合适,谁都知道市政府办博会是要带动一方经济,特别是博园周围的地价会翻几倍,到时候房地产首当其冲,琼水湖是东州市民的饮用水,一旦污染了后果不堪设想。”

“铁男,我倒觉得博园选址在草河口风景区更不合适,那里是省级森林公园,封山育林的重地,一旦在那里大兴土木,不知要毁多少山林、破坏多少树木,那可是咱东州惟一一片森林。”

“何区长多虑了,我认为博园建在草河口风景区,不仅不会破坏山林,而且会锦上添。”

“张区长也过于费心了,博园建在琼水湖畔不仅不会污染水源,还会涵养水源,正好是一举两得。”

双方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得脖子粗脸红。肖鸿林被两个人吵得心烦意乱,因为博会能不能申办下来肖鸿林心里并没有底,即便申办下来了,资金怎么解决也是个未知数。

“好了好了,别争了,看看你们两个,哪里还像个国家干部,简直是村长水平。眼下申办博会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全市干部群众应该上下同心,全力申办,一旦申办成功,无论选址在哪儿,各个区都会受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整不明白?”

正说着,秘书郑卫国走了进来。

“肖市长,省委林书记的内线电话。”

张铁男、何振东赶紧躲进小会议室回避。

肖鸿林走进郑卫国的办公室,拿起内线电话。

“林书记,我是肖鸿林。”

“鸿林同志,怎么搞的,一大早金桥区草河口的上百名农民就到省委上访,反对在草河口搞博园,说你们要征几百亩地搞博园。搞博园是好事,但是不能伤害农民群众的利益。”很显然林白的口气很严厉。

“林书记,申办博会仅仅是一个意向,八字还没一撇呢。选址还没纳入议程,草河口的农民是误听了谣言,我这就派他们区长去领人。”

肖鸿林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的火快顶到了脑门子了。

“不用了,正好为民同志到省委办事,我顺便让他把人劝回去了。鸿林同志,抽空你和元章来一趟,我要专门听取你们关于申办博会的汇报。”

肖鸿林预感到省委书记林白对东州市申办博会未向省委汇报有看法,再加上草河口的老百姓提前给东州上了眼药,搞得市委市政府很被动。放下电话后,他怒气冲冲地走进小会议室,金桥区区长张铁男扒门缝儿听得一清二楚,早就惊得面如土灰了。

丁能通在北京就听说了肖鸿林大骂金桥区区长张铁男的事,驻京办是个中转站,什么消息都会在这里汇集,他预感到一旦博会申办成功,各方诸侯都会为这块肥肉争得头破血流,驻京办也应该利用这次机会将北京园运作下来。想到这儿,他脑海中闪过陈富忠和段玉芬,真不知道段玉芬是如何对付陈富忠和贾朝轩的。

13、子弹

市公安局是一座有着欧式风格的洋楼,矗立在解放路一片法国梧桐环绕的院子里,这些根深叶茂的法国梧桐不知是什么年代种下的,硕大的树冠掩映了这座欧式洋楼,高过树冠的楼顶上,巨大的警徽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金光,森严的大院门口两名武警战士戎装威武,更增加了几分令人敬畏的神秘。

这里是东州市惟一种有梧桐树的地方,这些梧桐树在玻璃幕墙和钢筋水泥构筑的一片片高楼大厦面前就像一个个锁进了岁月保险箱的雍容华贵的少妇,让人感觉出这里的威严中透出的亲和。

东州市副市长邓大海因为兼任市公安局局长,所以很少坐在市政府大楼的办公室里办公,他几乎常年在市公安局的办公室里办公。

早晨,邓大海刚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发现办公室的办公桌上专门为副市级领导配备的红色内线电话响个不停,他以为是哪位市领导找自己有事,连忙拿起电话,打来电话的是市委副书记李为民的秘书小唐。

“您好!邓市长,出了一件大事,不得不向您汇报!”

“别着急,小唐,慢慢说,什么事?”

邓大海心中也激灵一下,他马上想到了李为民的安全。李为民是邓大海最钦佩的人,虽然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却和自己这个行武出身的人一个脾气,从不向恶势力低头,做人不卑不亢,做官一身正气,由于敢于碰硬,得罪了不少人。邓大海多次提醒李为民要注意个人安全,还特意为李为民安排了一位身手不凡的转业武警战士当司机,尽管如此,邓大海仍然不放心李为民的安全,因为李为民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这年头挡了谁的财路、官路都可能引火烧身。

“邓市长,我早晨整理群众来信时,发现有一封信很特殊,里面有硬邦邦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颗子弹。”

小唐的语气很紧张,好像嘴唇在发抖,看来他十分担心李为民的安全。

“小唐,看来你收到了一封恐吓信,信上怎么写的?”

邓大海听到“子弹”二字,心头一紧,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歹徒一定是冲着李为民来的。

“邓市长,恐吓信很简单,就一句话,‘李为民,少管闲事,否则,小心你女儿的小命!’”

邓大海听后觉得事态严重,没想到对手要对李为民的女儿下手,这可是比对李为民下手都要歹毒。

“小唐,为民同志知道吗?”

“我怕他担心女儿,还没有告诉他,他正在王书记办公室,一会儿就能回来。”

“好,小唐,我马上过去,你让李书记等我!”

邓大海放下电话给刑警支队支队长石存山打了手机,命令他与自己分头赶往市委。

邓大海和石存山前脚走进李为民的办公室,李为民后脚就跟了进来。

“哟,大海,存山,你们不去抓贼,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说完,李为民掏出自己的“红塔山”每人发了一支。

“为民同志,有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你必须配合。”邓大海严肃地说。

“大海,听你的口气像在审犯人!”李为民开玩笑地说。

邓大海示意小唐把恐吓信给李为民看,小唐把带有子弹的恐吓信递给李为民。李为民看后眉头一下子紧锁了起来,他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握着那颗明晃晃的子弹,看得出来这位有着铮铮铁骨的市委副书记,正在为自己心爱的女儿担心。

“为民同志,你好好想一想,最近触动了什么人的利益?”邓大海直指要害。

李为民思索了一会儿说:“大海同志,以前我也接到过恐吓信,那都是对我本人的,这次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要将黑手伸向我的女儿!这封信一定与我最近清理全市烂尾楼有关,许多房地产公司靠贷款起家,而且不少公司用烂尾楼重复抵押,老百姓的血汗钱就这样白白蒸发了。”

“为民,能不能将这些房地产公司的名单给我?”

小唐将房地产公司名单递给邓大海。

“存山,”邓大海用命令的口气说,“排查,一定要抓住写恐吓信的黑手,另外迅速与北京市公安局取得联系,通报一下情况,让他们通知学校保卫处密切注意孩子的安全。为民,你给孩子打个电话,告诉她千万不要单独离开校园,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石存山插嘴说:“我通知一下驻京办,让丁能通也关照一下孩子。”

“大海,我求你们一件事,恐吓信的事千万不要扩大,更不能让梦玲知道,否则她会吃不下睡不着的,整日为孩子担心,梦玲要是急病了,我可连饭都吃不上了。”

“放心吧,为民,我用人民警察的荣誉向你保证,我决不能让坏人的阴谋得逞。我敢断定,这种事绝不是个别歹徒的行为,背后一定是有组织的犯罪集团。我多次在市政府常务会上提出对我市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苗头要早认识,鸿林同志认为我草木皆兵,怕对东州市的经济发展不利,甚至连办案经费也挪用,我真担心我们的工作走进‘硬物质,软精神’的误区,长此以往,会为滋生黑社会犯罪的土壤创造条件。公安部一位领导曾经用一个三角形比喻当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有组织的犯罪形势,他说,三角形底线是黑社会团伙,左面的斜线是用暴力在商海中获得的资本,右面的斜线是在政治上的保护伞,一根底线靠着两根斜线支撑,向上发展到顶端,就成为一股可以左右商海和官场的可怕的黑社会势力。形势是严峻的,为民同志,我希望你在市委常委会上呼吁一下,一定要高度重视打黑工作,否则会给东州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造成严重的危害。”

邓大海显然有些激动,因为这些话他不止一次地与肖鸿林说过,这位一心扑在经济工作上的市长,置若罔闻,甚至在邓大海顶撞了自己后,还有些逆反,邓大海越来越觉得肖鸿林独断专行,难以共事。

李为民非常理解邓大海的心情,他真诚地说:“大海,存山,谢谢你们为保全市平安做出的贡献,我个人的安危是小事,保卫东州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的成果、保卫东州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才是大事。”

邓大海起身告辞:“为民,恐吓信的事必须马上查,你要多注意安全。存山,我们走。”

李为民一直将邓大海和石存山送到楼下,望着两辆车远去了,李为民深深陷入了沉思。

14、相约

这几天段玉芬老觉得有人在跟踪她,起初并没有太在意,后来她发现总有陌生人在她家附近闲逛,段玉芬有些害怕了,她想让石存山陪陪她,看看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

段玉芬自从与石存山确立关系后,两个人忙得很少压马路,段玉芬在电话里就埋怨过石存山:“怪不得你老婆和你离婚,嫁给你就跟守活寡一样。”好在段玉芬也是个事业型的人,两个人每天晚上都争取通通电话,慢慢地段玉芬理解了石存山,觉得石存山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段玉芬的心里对石存山越来越喜欢,也越来越依恋。石存山也感到了段玉芬对自己动了真情,幸福得跟二傻子似的。

傍晚,两个人约好一起吃饭,石存山却晚了半个小时才到,这几天为了查清恐吓李为民书记的犯罪组织,石存山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他坐在段玉芬面前一脸的憨气不停地赔礼道歉。段玉芬嘴上埋怨,但心里并不真生气,两个人难得这么有情调,段玉芬要了一瓶法国红酒,石存山为了表示真心,连干三杯,一瓶法国红酒剩了个瓶底儿。

“存山,法国红酒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饮的。”段玉芬娇嗔地说。

石存山凝视着段玉芬冰清玉洁的样子,内心充满了躁动。别看段玉芬三十多岁了,风韵却是由里及外地动人心魄,其实石存山很久没有欲望了,自从离婚以后,他的欲望就是工作,现在他不仅萌生了欲望,还迸发出了激情,他知道这是爱情的力量,眼前这份爱情来之不易,他惟恐再丢了。

“玉芬,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爱你!”石存山恨不得把心掏给段玉芬看。

“存山,我从你身上体会到了一份塌实的爱,这份爱是朴素的,但也是沉甸甸的,我喜欢,我只希望和你手挽手肩并肩地融入生活。”段玉芬动情地说。

“玉芬,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感激你对我爱的信任和理解。”石存山激动地说。

“存山,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这些天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我心里好紧张!”

“有这种事?没事,这几天我派人注意一下,别紧张,有我呢!”

石存山脑海中一下子闪过恐吓李为民的那颗子弹,他不禁为段玉芬担起心来。就在这时石存山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一脸的抱歉。

“怎么了?”段玉芬温声问道。

“玉芬,连顿饭都吃不安生,指挥中心来电话,突发了一起绑架案,让我马上赶过去!”

“去吧!”段玉芬理解地说。

“玉芬,那你怎么办?”

“我一会儿去刘可心家吧,反正她也是个女光棍。”段玉芬笑着说。

“那你注意安全!”石存山说完,恋恋不舍地走了。

段玉芬自己又坐了一会儿,给刘可心打了电话,约她出来一起去酒吧坐坐,刘可心答应后,段玉芬结了账缓步走出酒店。晚风习习,她觉得很惬意,上了本田车,向酒吧一条街驶去,却不知道一辆黑色的奔驰尾随她而去。

15、赴宴

上午,东州市副市长袁锡藩到京,直接通知钱学礼接机,钱学礼与首都机场贵宾室经理于欣欣联系后,于欣欣打电话告诉了黄梦然,黄梦然感到袁锡藩进京过于神秘,便告诉了丁能通。

丁能通早就知道钱学礼与袁锡藩交往甚密,但以前进京都是秘书通知接待处,由接待处接机,大多都是钱学礼亲自去接,偶然丁能通也去接一下。但这一次,直接通知钱副主任,而且,钱学礼未与任何人打招呼,不能不引起丁能通的警觉,要知道钱学礼想当驻京办一把手之心至今未死。

下午,丁能通意外地接到了周永年的电话,邀请他吃晚饭,丁能通受宠若惊,很痛快地答应了。

放下电话,丁能通心里琢磨了半天,一直想请周永年吃饭,今天却送上门来了,一定有事求我,会是什么事情呢?

丁能通百思不得其解,他索性不再去想,选了好几身衣服都不太满意,照了照镜子,觉得身上穿的这身衣服最合适,竟情不自禁地笑了。丁能通觉得,不管周永年求自己办什么事,只要办了,这个高枝就算攀上了。

酒店订在了贵宾楼,丁能通西装革履地走进包房时,周永年和刘凤云两口子笑脸相迎,十分热情。

大家寒暄后落座,服务员开始走菜,菜上齐后,居然每人上了一份蟹黄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丁能通开始打探消息。

“周大哥,我们省明年换届,不知王元章和肖鸿林谁有机会接任省长?”

周永年一眼就看穿了丁能通的心思,但他是个组织原则性很强的人,由于有事相求,不好驳了丁能通的面子,只好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两个人都有可能,又都没有可能。”

“周大哥,你这话太让人费解了!”

“我的意思是说,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能发生什么事?除非中央空降一位。”

周永年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刘凤云一直沉默不语,微笑着看着丈夫与丁能通对话,见丁能通有些失望,给丁能通斟了一杯五粮液。

“周大哥、刘大姐,今天请老弟吃饭一定有什么事吧?”丁能通开门见山地问。

“能通,我和你大哥真有一件重要的事想求你。”

丁能通竖起耳朵,目光霍地一跳说:“大姐尽管说,只要老弟能办的,一定办好!”

“我和你大哥有两个儿子,老大生出来就是个痴呆儿,十三四岁了,智力只相当于三四岁的孩子;老二聪明可爱,今年五岁了,我们俩为了这两个孩子操碎了心。你大哥父母过世得早,我在东州只有个老父亲,老人指望不上,这些年,我俩只好雇保姆,可是始终没有太可心的,不是素质太低,就是好吃懒做,有的背着我们俩还虐待老大。还有的偷东西,我和你大哥为保姆的事伤透了脑筋。今儿我就是想请你帮我们物色一位好保姆,素质高一点,最好是大专生什么的,你知道现在大学毕业生找工作都很困难,人品好一些,我们可以给高一点工资。如果干得好,能融到我们家里来,过几年我和你大哥或许能为她找个好归宿。”刘凤云一口气说完,充满期待地看着丁能通。

“我当是什么事呢,周大哥,刘大姐,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一个月内保证搞定。”丁能通如释重负地说。

周永年和刘凤云听了都露出喜悦的神情。

丁能通开着奔驰驶过长安街,晚上十点多了,天安门广场上仍然有许多游客流连,他透过车窗望了一眼悬挂在天安门城楼上的毛主席像。

丁能通刚把车开到驻京办,手机响了,驻京办的院子里安静极了,只有十几栋营房门前的灯昏黄地亮着,丁能通稳了稳心神,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衣雪,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喂,雪儿,啥事?”丁能通温柔地问道,语气就像刚洗过澡很惬意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能通,你在哪儿呢?”衣雪的口气像是有些恐惧。

“我在办事处呢,孩子睡了?”

“睡了,能通,玉芬好像出事了!”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玉芬好像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都说她和办公室主任携款潜逃了。”

“扯淡!别人不了解玉芬,你还不了解玉芬吗?她根本不是那种人!”

“反正玉芬失踪了,有说逃到美国的,有说逃到加拿大的,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石存山怎么说?”

“他那么忙,我一直也没联系上他,你抽空给石存山打个电话吧。”

挂了衣雪的电话,丁能通呆呆地站在驻京办的院子里良久,脑子里不时闪过陈富忠胖乎乎的脸。

玉芬的失踪会不会与陈富忠有关?

丁能通反复在心中重复这一句话,他情不自禁地拨了石存山的手机,居然关机,又往家里拨了电话,没有人接。丁能通茫然了,他点上一支烟,未抽几口就扔在了地上,又重重地碾了一脚。丁能通回到八栋六号房,没洗漱就躺下了,他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快亮时,才沉沉地睡去。

16、讨教

丁能通上午十点钟才起床,在食堂吃饭时白丽娜告诉他市委副书记李为民来了,丁能通急了问:“怎么没人通知我?”

白丽娜嫣然一笑说:“丁主任,你还不了解李书记,什么时候不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从不给我们添麻烦。”

丁能通心里最清楚,东州市委市政府虽然在北京设立了驻京办事处,但是由于条件有限,档次不够,许多副市级以上领导很少有人住在驻京办,大多是由驻京办预定好五星级酒店,然后去机场接送。只有市委书记王元章、副书记李为民和副市长邓大海是例外,他们每次来都住驻京办,而且从不在首都机场贵宾室停留,更不允许将车停在飞机底下摆阔。

“李书记现在在哪儿?”丁能通草草吃了几口饭问。

“听说是中组部在中央党校有个会,去开会了。”白丽娜妩媚地说。

丁能通刚要给李为民的秘书打手机,手机却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竟然是贾朝轩。

“你好,贾市长!”丁能通赶紧接听电话。

“能通,李为民来了,晚上在驻京办好好安排一桌饭,我要和李书记叙叙旧。”

“放心吧,贾市长,我一定安排好。”

丁能通挂断手机心想,有意思,李为民和贾朝轩在东州官场上是公认的一对冤家,他俩坐在一起吃饭一定很有戏。不过石存山来电话让自己多关心一下李书记女儿的安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细说,由于太忙,自己竟然没当回事,李书记这一来,丁能通心里觉得很愧疚。

“丽娜,你好好准备一下,晚上贾市长在驻京办请李书记吃饭。”

“头儿,贾市长从来不在咱驻京办吃饭,今儿怎么了?”

“这还不明白,贾市长要是在五星级酒店请李书记吃饭,李书记能去吗?”

“头儿,李书记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白丽娜无法理解李副书记的“慎独”,在她眼里,李为民是个个性极强的怪物,只讲原则,不讲人情,没情趣,没意思。

自从白丽娜上次在昆仑饭店陪过肖鸿林之后,丁能通发现这个漂亮女人变化很大,好像底气也足了,气韵更有味道了,浑身散发着诱人的幽香,好像能融化掉任何成功男人。

下午下了一场小雨,北京城像被洗了一遍,清爽了许多。傍晚,夕阳挂在电视塔尖上,天空一片昏红,一只鹰状的风筝在空中盘旋着,给人一种休闲的感觉。

丁能通和白丽娜下午四点钟就站在驻京办门前等候,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见黄梦然开着奔驰缓缓驶进驻京办大门,丁能通和白丽娜赶紧上前开车门,一边下来的是贾朝轩,另一边下来的是李为民。

“丽娜,今儿准备得怎么样?要把你们驻京办酒店的拿手菜都上来,我要和李书记享享口福。”

“白经理,别听贾市长的,越简单越好!”李为民温和地说。

“贾市长、李书记,到了办事处就到了家里,在家里吃饭当然是家常便饭了,不过,二位领导都是不常回家的人,当然要丰盛一点了。”

白丽娜的话甜滋滋的,说到了贾朝轩的心里,贾朝轩摸着光秃秃的脑袋,很欣赏地说:“能通,丽娜越来越干练了,说起话来滴水不漏。”

丁能通谦恭地笑了笑,然后把两位领导让进了包房,包房内布置得典雅明亮,墙上挂着两幅喷绘画,正是草河口森林公园风景和琼水湖畔风光,两幅画一下子让人有一种身处东州的感觉。

今天掌勺的大师傅不是驻京办自己的厨师,丁能通接到贾朝轩的电话后,就给北京园总经理田伯涛打了电话,跟他们借一位大厨,丁能通怕北京园糊弄自己,亲自开车去北京园选了一位。所以,今天晚上的菜全是五星级水平。

很显然,今晚的菜让李为民有些不悦,他平时很少吃请,即使必须宴请的贵宾,李为民也很节俭,今天确实让李为民重新认识了驻京办。

东州市无人不晓得李为民罢宴的故事。那是李为民到任东州后参加的第一个“两会”,上午大会开幕式后,中午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到东州宾馆就餐,当秘书小唐陪着李为民走进宴会大厅时,李为民穿过摆满了美酒佳肴的不下百桌的酒宴大厅,来到常委席,但他没有就座,而是走到大厅的一个角落,要满脸堆笑跟过来的市人大办公厅主任在这里另摆一桌,他要和小唐一起吃工作餐。四大班子领导被李为民搞得很尴尬,市人大办公厅主任更是一脸的无奈,但李为民坚持要吃工作餐,四大班子领导在李为民的带动下,谁也不好意思再吃酒席,纷纷要求吃工作餐。

从那开始,市人大主任赵国光和市政协主席张宏昌发出倡议,今后东州市每年的“两会”无论是领导还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一律吃工作餐。

事后,市委书记王元章专门为李为民罢宴召开了市委常委会。王元章在会上说:“我为李为民同志的罢宴叫好!为民同志罢宴是需要政治勇气的,他罢了宴,又没有给国光同志和宏昌同志太大的难堪,既恪守了温良恭俭让的民族美德,又坚守了不准大吃大喝的纪律,赢得了市人大代表和市政协委员们的一致好评。”

市人大主任赵国光说:“如果各县(市)区都能出现像李为民同志这样敢于罢宴的领导干部,我相信中纪委关于反腐倡廉的诸多文件在我们东州就可以省却了,起码可以把反腐部分的‘反对大吃大喝、不准公款请客’的条目删节下来了。”

省委书记林白和省长赵长征听说李为民在“两会”期间罢宴的事情后,特意召开了全省电话会议,要求全市各市县区学习东州的做法,在“两会”期间不摆宴席,只吃工作餐。随后省里也召开了“两会”,上千名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吃的都是工作餐。

贾朝轩太了解李为民了,在北京请客,只能在驻京办请,否则,根本请不动。

李为民这次进京心里很高兴,他因为辞掉了钱学礼为女儿找的工作搞得父女关系有些紧张,再加上恐吓信的事,让李为民心中充满了对女儿的愧疚,他一直想找机会到北京看看女儿。终于有机会进京开会,他迫不及待地去看了女儿,没想到女儿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女儿告诉他,自己以全额奖学金考取了美国加州一所商学院攻读mba。李为民听后高兴极了,他一直认为女儿像自己,不服输,一定会凭着自己的能力闯世界,果然让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言中了。李为民能够欣然应允贾朝轩请客,与自己的心情好也有关。

贾朝轩似乎看清了李为民的心思,夹了一片甲鱼放到嘴里说:“为民,如今假东西太多了,只有王八是真的,还他妈的叫甲鱼。”

贾朝轩的话逗得白丽娜咯咯直笑,丁能通一口酒也差点喷出来。李为民却不以为然。

“朝轩,你这话未免太偏激了,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了,我们国家翻天覆地的变化是真真切切的,是任何人无法否认的。”李为民说话的口气凛然,而且说完独自将一盅白酒一饮而尽。

“为民,我这次在党校学习才知道,关于改革方向问题理论界争论很大,许多人对一些领域的改革开始质疑,比如,医改基本不成功是事实吧?大量国企被低价出卖,转让给私人也时有发生吧。目前在我们党校学员中正在悄悄进行一场对于医疗、教育、住房改革等社会问题和改革方向的大讨论。”

“讨论好啊!”李为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道理不辩不明,前进中尽管有困难,但不能停顿,倒退没有出路。目前,群众中反映比较强烈的有贫富差距、地区差别的拉大,生态环境恶化,权力腐败严重,社会治安混乱,以及卫生、教育、住房改革中出现看病贵、上学贵、房价高、就业难等问题。这些问题我认为并不是改革的错,恰恰相反,是改革遇到阻碍,难以深入,难以到位的必然结果。其中,一个重大阻碍,就是既得利益层使改革的整体效率被曲解成部门利益,地方利益,让权钱交易畅通无阻,愈演愈烈。就连这小小的办事处也快成了各种利益的情报中心,地方政府的大使馆,甚至成了地方领导的‘行宫’。”丁能通没想到李为民的观点如此犀利,竟不给他这个驻京办主任留一点情面。

“为民,你如何看待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这种现象?”

贾朝轩最近正在写毕业论文,丁能通早就看出了端倪,他发现贾朝轩今晚名义上是请李为民吃饭,实际上是带着毕业论文中的问题来讨教了。

“骂什么呢?骂土地被征用、旧房被拆迁,骂教育医疗收费太高,骂买不起住房、找不到工作,骂贪官太多、司法腐败,骂治安太乱、安全无保障,骂信息不透明不对称、办事不民主,等等,所有这些问题,我们东州市都有,这正是社会公共品供给不足的问题,公众越来越需要一个高效、廉洁、平等参与、公平透明的公共领域。可是,我们的思路和工作不在这些问题上下功夫,却热衷于形象工程、政绩工程、招商引资工程,一句话,都是权力市场化造成的。我建议你们青干班每届都应该组织去恭王府看看,这样你们对权力是把双刃剑认识更深刻!”

丁能通听到“恭王府”三个字,感觉自己与李为民英雄所见略同,不禁暗自得意。

“深刻!深刻!为民不愧是搞理论出身的,字字珠玑呀!”

很显然,李为民的才学让贾朝轩甘拜下风,贾朝轩亲自给李为民斟满了酒说:“为民,在申办博会这件事上,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省委书记林白同志专门听取了元章书记和肖鸿林市长的汇报,林白同志的意见是东州申办博会对提升城市功能、扩大知名度、开发旅游资源等方面都有好处,只是有一点担心,就是千万不要打着保护生态环境的旗号大搞开发,结果是严重破坏了生态环境。现在博会的申办工作刚刚开始,各种利益集团就开始叫劲了。朝轩,你人虽在北京学习,但身子却已经处在利益漩涡的中心了。你要随时提高警惕呀!”李为民的话语重心长,贾朝轩却不以为然。

“为民言重了,这件事挂帅的是鸿林同志,元章同志做后盾,你我不过是马前卒,有什么警惕不警惕的,把活干成干好就完了。”

“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我很为你高兴,来朝轩,我敬你一杯!”

李为民敬完贾朝轩又亲自给丁能通和白丽娜倒了酒,然后说:“能通、丽娜,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太古板、太原则?其实,原则是个宝呀,是护身符,你们驻京办最讲拉关系的,有些人不惜血本结交权贵,这些人也可能获得一时的荣耀,但是也可能悔恨终生啊,恭王府的和珅就是一个例子,什么原因,忘记了原则。来,我敬你们俩一杯!”李为民说完哈哈大笑,一饮而尽。

宴席终于散了,黄梦然开车送贾朝轩回党校,李为民要去看望一位老同学,丁能通要开车送,李为民拒绝了,他自己打车走了。

月光下,就剩下丁能通和白丽娜两个人。

“头儿,这两天我得请假去趟东州。”白丽娜柔媚地说。

“丽娜,你又不是东州人,家又不在东州,去东州干啥?”丁能通狐疑地问道。

“人家办点私事!”白丽娜忸怩地嗲道,神情既有憧憬又有羞涩,还带着一丝目空一切。

丁能通隐约猜到几分,心想,兔子终于出窝了,便笑了笑说:“去吧,工作交代利索!”

17、人头

石存山这几天非常苦恼,因为自从上次约会半路分手后,段玉芬就失踪了,这让他回想起那天段玉芬说有人跟踪她的话,让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心中极为懊悔!这几天关于段玉芬携款潜逃的谣言满天飞,都传到了刑警支队,一切都像有人预谋好了一样,命运似乎又跟石存山开了一个致命的玩笑。

石存山想尽一切办法找段玉芬,段玉芬果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石存山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但他又不愿意承认这种预感,连续几个晚上,喝得酩酊大醉,连李为民接到恐吓信的案子都放下了,其他案子就更懒得问。有人把小报告打到了副市长邓大海那儿,一大早,邓大海就把石存山叫到了办公室。

“我说你小子这几天怎么回事?失恋了?快四十的人了,失恋就失恋呗,瞧你那没出息样!离开女人活不了啊?”

邓大海骂骂咧咧地扔给石存山一支烟,自己也抽出一支,石存山给邓大海点上火,自己也点上。

“局长,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整天打打杀杀的,哪个女人敢跟我?”石存山叫局长惯了,从来不叫邓大海市长。

“怎么,你还有理了?好几个大案迫在眉睫,你不闻不问,恐吓信的案子我向市委李书记夸下海口,限期破案,你怎么的?想拆我台呀?”

“局长,瞧你说的,谁拆台呀?我只是觉得段玉芬失踪很蹊跷,弄不好不是被绑架了,就是被人害了。”

“有什么根据?我们没接到任何报案,再说了,这些年携款潜逃的银行工作人员还少吗?”邓大海严厉得不容置疑。

“局长,段玉芬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了解她,她根本不是那种人。”

“你了解,彼此有点好感就叫了解?我们俩天天在一起我也没看透你,乱弹琴。”

邓大海的话未说完,有人在门外报告。

“进来!”邓大海说。

“邓市长,黑水河大桥下发现了碎尸,指挥中心请石支队长出现场!”

“前几个大案还未破,怎么又出了碎尸案?石存山你给我振作精神,否则,我饶不了你!快出场吧!”邓大海不耐烦地说,“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是!局长。”石存山“啪”地行了个军礼,顺手把邓大海桌子上的香烟揣在自己口袋里走了。

黑水河大桥上停着十几台警车,闪着红蓝相间的警灯。桥上桥下围满了人,石存山正在指挥警察工作。河面上有三只橡皮筏,筏上的人在河里打捞着什么东西。

原来,一个农民在河里打鱼,打上来一个编织袋,以为捞到什么宝贝了呢,兴奋地打开一看惊呆了,编织袋里是颗腐烂恶臭的人头,就赶紧报了案。

石存山觉得既然人头在河里,很可能肢体也会在河里,便迅速组织人力打捞,捞了两个多小时,一个警察跑过来报告:“石队,又捞上来一个编织袋。”石存山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看来这个编织袋里是胳膊腿。

“走,过去看看。”石存山表情冷峻地说完,大步走向河岸。

当警察们打开编织袋以后,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因为编织袋里仍然是一颗腐烂恶臭的人头。

石存山心想,这可是两起碎尸案了,或者就是案犯连杀了两个人。

石存山命令干警继续打捞,可是捞到傍晚也没有发现新的情况,石存山紧蹙眉头,拨通了邓大海的手机。

“局长,我们在河里捞了一天,一共捞上来两颗人头,却没有发现身子,歹徒十分残忍,两颗人头似乎都被硫磺水烧过,局长,下一步怎么办?”

“存山,立即成立专案组,先让法医尸检,然后我们会同技侦处分析一下案情。”

“是,局长。”

石存山心情沉重地命令干警们收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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