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黎的单眼皮一闪，退后一步，有些心虚的结巴道：“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奶奶瘦的几乎皮包骨，握着他手的时候，他能清楚的触到奶奶每一节手指骨的结构和缝隙。

这时候，靠近门口的病床上躺着的老大爷问了句：“你找谁啊？”

是时候去看看他那位婶婶了。

来到叔叔家才发现，是奶奶过生日。奶奶早上确实被鸡蛋噎着过，已经没事了。见到他，奶奶拉着他的手，问他累不累。

他明白，姚鑫没有说谎。师傅的意外去世，与她没有直接关系。她是见过师傅最后一面的那个人。

诸葛阳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的，冷冷的看着堂弟。多年审问的威压，顷刻间将面前的少年包围。

他蹭的站起身，只觉得火气冲到头顶。“我是警察。”

诸葛黎虽然偏头故意不看他，可揣在裤兜里的手不安的攥上手机，松开，再攥上。几个回合下来，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没说两句话，奶奶混混沌沌的睡过去。均匀的呼吸声中，有自胸腔传出的嗡鸣，在喉咙处震颤。

诸葛阳一时急了，没控制好音量：“不能听奶奶的，我上次看到.”说到这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于是压低声音，倾身过去接着说：“我上次看到婶婶因为一个毯子而打骂奶奶，奶奶一声不吭。这绝对不是偶然，我们没看到的时候，肯定还有更过分的。”

所以，妈妈对他摇头，让他不要管。

当年叔叔早产，身体羸弱，多病多灾。奶奶心疼这个小儿子，对叔叔自然付出了更多的关怀和爱。在叔叔将要成婚的年纪，更是拿出多年积蓄，给叔叔买了楼房。

她隐忍，说是为了孩子。她杀人，甚至毒杀孩子，也说是为了孩子。她却不承认，那句为了孩子，是在给懦弱自私的自己找的理由。

夜以继日操劳的师傅，脑梗于和姚鑫相见的那个清晨。没有直接联系，却也有间接关系。

侧卧的门外，是婶婶叮叮咣咣剁猪肉馅的声音。

他忙着案件的事，将奶奶的生日忘到了脑后。妈妈给他打电话，说奶奶吃鸡蛋噎着了，让他回去一趟。

或许也正是因为日积月累的隐忍，才会让她的心境发生了扭曲和质变。

往常沉默的父亲双手搓搓膝盖，竟然严厉的回视他，告诉他，这是他们那辈人的事，让他不要多问。

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三张床铺上都躺着病人。靠近窗口的床铺上，周顺芳小小的身形缩在被子里。她略带嘶哑的嗓音小声向着坐在床边的诸葛黎说：“我想喝水。”

妈妈轻轻摇头，扯了扯被角。“这个事我早就和你奶奶提过，她不同意。她说，当年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小叔家了，不管过的好赖，她就在这养老。你奶奶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倔强了一辈子。”

没等诸葛阳说什么，已经被他拽着来到走廊尽头。

那为什么选择视而不见，一声不吭？

他望向紧紧抿唇的父亲。“爸，你们知道，为什么不管？”

他想姚鑫的这一生，从放弃上大学的那一刻起，轨迹就发生了偏离。姚鑫太过逆来顺受，这样的人似乎注定不会成为一名警察。

他说完这些，发现坐在床对面的父母表情不对劲。他们好像早就知道婶婶的行为，可能也撞见过。

以至于他阻拦她杀人，却被她反过来责怪，说周顺芳这样的人不该活着。

可妈妈怎么说的，妈妈说：“你能对你婶做什么？把她抓起来关几天？等她回来呢，怨气全都要对你奶奶发的。久病床前无孝子，你婶婶伺候这么多年，心中难免不平衡。咱们这些没伺候过的，要是还对她挑三拣四指手画脚，你想想，她能接受吗。”

诸葛阳听了，也只能是气鼓鼓的不再说话。

他不知道，原来那时候，诸葛黎在门口，将所有的话全听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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