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弱公子袖着双手,轻声回应:“站得高方能看得远,有些事也能看的更加透彻。”
皇后回身再望国都,眯起了双眼,“可惜本宫一介妇孺,只能幽居深宫,犹如井底之蛙,不知世事。”
“世间万事皆有两面,看得透彻了,要做的选择也就多了。”文弱公子抬眼望向艳红的背影,悠悠道:“许多时候,不知也是一种福气。”
“福气吗?”公孙皇后轻声呢喃一句,目露苦笑。因为不知,她相继失去了一双儿女,失去了曾经的丈夫;如果这便是福气,那她这一生,注定无福消受。兀自感伤一回,皇后收拾了情绪,脸上又露出了端庄的笑容,问道:“拣梅在山顶看到了什么?”
秋拣梅看到的是一个帝王,一个对权力失去了兴趣的孤独君主。人到暮年,才发现牢牢握在手中的,并非他想要的,可为时已晚回头无路。他松开了手,想要拥抱自己的至亲骨血,拥入怀中的却是冰冷的躯壳,而原本牢牢紧握的东西,也随着他松开的五指流失了。
败军之王,何等狼狈?
“拣梅不才,还未看得通透。”
公孙皇后回头望了一眼,文弱公子一身白衣随风荡起,单薄的身形一览无余。他的皮肤是不健康的白色,言行举止间都透露出病态。她想起了白凰翡,黛衣男装,绯衣红靴,走起路来阔步生风,言谈举止从不拖泥带水。
凰翡将军嫁入梅庵前,谁又能相信她也能柔肠婉转,化百炼钢为绕指柔。再看眼前这人,天下间还有谁敢因为他羸弱的外表而轻视他?
聪明如他也看不透彻,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有所发现的?
“任凭再复杂的事,说穿了也不过为了一个情字。有些事糊涂一点是好,可有些事却要睁大了双眼看清楚。”
“是。”文弱公子抽出双手,弯腰揖礼,“拣梅谨记娘娘的教诲。”
“好好的,与你说这些作甚?”皇后乍然回神,柔柔一笑道:“你也累了,已经令人给你准备了营帐,今日你也不必回城了,明儿个一道吧。”
秋拣梅再应一声是,皇后招了个小宫娥过来,令她将秋拣梅带去营帐歇息。
待他远去后,娴妃上前一步问道:“娘娘觉着,圣上会同秋公子说什么?”
皇后淡淡应道:“朝堂上的事,不是你我能过问的。”
娴妃身子缩了缩,讨巧地上前扶住皇后往回走,一面低声道:“嫔妾是担心娘娘。”
公孙幽转头看她一眼,倒也不怎么与她计较,目光掠过奶娘抱着的荆元尘,忽然道:“这孩子乖巧的很,不似那三个孩儿。”
娴妃脸上笑容僵了一下,讪讪地应了一声,不敢再搭腔。
皇后却对荆元尘十分有兴趣,一面走一面盯着荆元尘看。
荆元尘还小,看不懂大人的心思,他只知道母后娘娘待自己十分的好。所以,在接触到女子目光时,扬出了一脸纯真的笑容,甜甜地唤了一声:“母后。”
公孙幽脸上笑容一滞,随即一扬手,令娴妃先将三皇子带下去。尔后吩咐麽麽,“秋公子那头要格外注意,遣个太医居在他旁边。”
麽麽心头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应声去办事了。
翌日一早,帝驾入国都,太子亲至城门相迎。至紫武宫后,君王留下相爷与太子问话。
问及前线战事,荆自影回道:“秋山初捷,士气高涨,至于离崖……”顿了一下,他的声音也往下压了压,“白凰翡至离崖之后,仍旧坚守不出。好在防线稳固,粮草充足,折损不大。”
君王伸手叩了叩案头,凝眉道:“以她的能耐,折损不大便是大折损了。”
荆自影听这话中不对,略思了片刻后,方道:“以五万对抗十万,便是白老将军在世,恐怕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荆明正不置可否,只是冷冷地看了太子一眼,尔后看向上官谦,问道:“关于沈炼相爷问出了什么?”
上官谦揖礼答道:“沈炼承认自己隐瞒小台池行宫密道一事,但坚决不认与荆庭之死有关。另外,老臣仔细查过工部近年来火药的使用情况,发现其多有超支,只是暂时未查出多余火药的去向。工部的一干人等已经拿下候审,沈炼那头也在加紧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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