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为了一个妇人,连这江山都不要了?”荆皇低声问道。
荆自影浑身一颤。君父这句话,比上一句还要薄情。他咬了咬牙,道:“那个妇人是儿臣母后,更是父皇的结发妻子!”
“她是你的母亲,也是朕的妻子,可她更是一国之母!”荆皇提高了声音,怒不可遏,“她的丈夫是国君,儿子是未来的国君。既然如此,就该做出些牺牲。”
“圣上!”眼见父子二人情绪上来,上官谦忙上前一步劝阻,“不若让老臣回都,将此事查证个明白。”
上官相爷一向刚正,此事由他来查,自然无可厚非。
荆自影却直起身来瞧着他,眸色冰凉,“相爷一向以父皇之命马首是瞻,父皇又认定了此事是母后所为,你这一去,但真查的明白吗?”
知道这是太子一时的气话,上官谦也未放在心上,只道:“既如此,殿下不妨荐个信得过的人。”
“秋拣梅。”太子殿下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上官谦微微一愣,尔后失笑。看来自己这个堂堂首相,还不如小儿子在太子心中的分量。
白奕却道:“秋拣梅一无官职,二无声名。再者此为后宫中事,他一个外男,也不方便出入。”
老将军这话虽未说的分明,但言下所指,便十分明了了。若要身为女子、又有威望的人,除了止戈郡主,这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三人显然对这个人都颇为满意,询问的目光看看向堂上君王。
荆明正却指着荆自影道:“你立即回都,将此事里里外外查个明白。朕不要含糊其辞,一言一物皆要实证。”顿了一下,他眯起了双眼,“你若查不明白,便是皇后之责。”
荆自影诧异了片刻,尔后领旨谢恩,辞过二位大人,匆匆离去。
待太子离去,荆皇才悠悠地叹了口气,问道:“太子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过软弱,感情用事。他这样,朕如何放心将大荆交给他。”
堂下二人皆未开口说话。今夜这事来的唐突,太子毕竟年轻。前有五王之乱,如今又事关他的生母,岂有不乱阵脚的?况且,今夜圣上这些话,似乎也重了些。
许久没听二人应答,荆明正抬首望了望,好笑问道:“你们也觉着朕太绝情了?”
上官谦看了白奕一眼,后者不动声色道:“此事瞧着实在蹊跷的很,圣上才刚所言委实太过了。”
“朕若不过些,如何把白凰翡从中摘出来?”荆明正回身从枕下取出一个密函,亲自递到老将军面前,“朕下午才接到白凰翡入云宫的消息,晚上二妃便出事了。”
白奕看过密函,又递给一旁的上官谦过目。后者看过后,半晌才喃喃道:“圣上怀疑,是有人拿龙嗣来陷害郡主?”
荆明正道:“他们究竟冲着谁来的朕还不知道。不过,朕的两个孩儿,定不会这样白死。”
两位老臣相视一眼,揖了揖礼辞去。
君王寝宫前还围了一圈楼阁,出了楼阁便是广袤的猎场。
夜风吹人衣袍猎猎作响,老将军当先一步,满头花白的发在风中缭乱。随后而来的相爷将视线望向漆黑的夜空,眸色悠悠地问:“也不知道这风,什么时候会停。”
老将军站入风地,单手向虚空一握,接住了在夜空中随风飘来的一片残叶。锐利的视线往枫城方向一递,沉声道:“只要知道风向,顺风而行,再大的风也无妨。”
“可……”上官相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遥远的都城星火点点,在夜空中静谧成一幅画卷。他脸上神情微微一动,低眉问道:“将军又如何知道这风向是对的,还是错的?”
白奕回身看了看师侄,爽朗一笑,回手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心中所向,便是风之所向。相爷,你的心,又向着何处?”
上官谦神色一震,有些拘谨地板正了身体,正色道:“自然是向着荆国臣民。”
老将军再问:“既然如此,你又哪来的那么多烦恼?”语毕,阔步而去。
上官谦在原地将他的话思量开来,不觉心胸豁然,微笑着摇了摇头,也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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