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抬起眉眼,如同往常一般,任凭眼前这位任性的小公主如何哭闹,她的神色也未曾有半分的松动,仍是一片淡漠。
她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放不放过他是秋拣梅的事,我要查的东西与他们两个都没甚关系。公主既然不愿说,凰翡也不敢强求,告辞。”
荆和硕气的扣紧了牙关,目送那一抹白色身影离开,方觉一股悲愤冲上心头。又急又气,跺了跺脚,又奔了出去,将那人叫住。
“是婆罗门的杀手。”
女将军脚步一顿,尔后转身道了声谢,快步离去。
荆和硕紧追几步,伸手拦下他来,满面狠戾地警告道:“你若敢动他,我不会放过你。”
这是白凰翡今日第二次被警告,望向荆和硕的眼中是无法言说的情绪。这位小公主自小是被荆皇捧在手心长大的,她的任性刁蛮都可理解宽容。可如今,她明知上官伯乐所作所为,却还是护着他?
那些话在喉间转了几转,到底没有说出口来。只是退后一步揖了揖礼,无声离去。
心中阵阵惆怅涌上心头,和硕公主忽然道:“母后一直想见你。”
白凰翡脚步不停,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
正是她这般不温不火的态度,才会叫荆和硕对她又敬又畏,却也心生不甘。
同为女子,她这一生为公主二字所束缚。从前以皇城为牢笼,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可不过是到了一个更大的牢笼里。这个牢笼同样四四方方,同样的不见天日。
而白凰翡呢?她上过战场,四处奔波。她的一生起伏跌宕,就像是戏文中所唱的那般,指点江山,恣意潇洒。
看着那一抹白色身影消失在青枫道的尽头,荆和硕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狠毒的想法。为什么她要出身荆室?为什么她不死在那场叛乱中?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她白凰翡?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心底那些细细碎碎的不甘,也一并涌了上来,汇聚成眼中一片冰凉的寒意。满含寒意的目光颤悠悠地转向天际,荆和硕呢喃道:“如果他们夫妇二人死了,这天是不是就放晴了?”
漫天的灰云聚聚散散,春风带着料峭的寒意席卷而来,挑逗着满树青枫雀跃起来。
和硕公主拢了拢身上白衣,收回眸中寒光,转身回府。
白凰翡将将回到相府,阴了半日的天空便洋洋洒洒飘起了细雨。这是开春后的第一场春雨,比往年来的要迟,可对女将军而言,却似乎早了些。
行军打战,最怕的便是风雨天气,将士休整不好,影响士气。
她的心情似乎也被这绵绵细雨牵引的有些发愁,沿着金钟花开遍的竹林小道回到梅庵后,谁也没招呼,径直回了房,和衣在那张楠木贵妃榻上睡了去。
秋拣梅一直在小书房看书,听到外头青姑打发人收拾院子里晒的干花,抬眼往窗外看了看。细雨无声,在天地间罩上一层薄纱,似真似假,似镜中月水中花,朦胧隐约,叫人心生恍惚。
二月的空气中还有些寒意,文弱公子起身披了薄薄的裘衣,移步到窗边。窗外是一片修剪不过人高的紫竹,此刻被细雨一阵冲刷,焕发勃勃生机。
邻院传来青姑担忧的声音:“这雨绵绵的,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小姐出门前也不带个雨伞。”
片刻后,红儿笑道:“咱们小姐可不是弱质芊芊,这样小雨算什么?青姑你是白操了这份心。”
兰儿也接口道:“自我入了白府,就没见小姐生过病。”
青姑骂道:“前不久才病了一场,你们就忘了?小蹄子些,这么闲还不去煨上一盅姜茶。”
红儿与兰儿笑两声,也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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