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宅急便，也就是快递。
“……真是勇气可嘉啊！”羽村英士笑出了声，心情一下子好转起来。
要知道，羽村株式会社的业务范围同样包括快递，而且在日本排名第一，占据了百分之六十的市场份额。
如果上杉清志安安分分，用这笔收入花天酒地，他还真的无可奈何，可既然对方不知好歹，胆敢又投身商业，他于公于私都不能放过！
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即便是会我先生，也没有理由为他出头。
更别提现在人头气球已经离开，建立在此之上的利益关系自然也岌岌可危。
“小池，如何去做，不需要我来交代了吧？”
“是的，阁下！”小池谦一躬身告退，心中为上杉清志默哀了三秒钟。
上杉清志很快就感受到了市场经济铁拳的威力。
快递市场本身就已经趋于饱和，民众和企业也更倾向于使用羽村运输等耳熟能详的品牌，而不是新成立的公司。
更别提巨头们收到风声，也纷纷采取各种竞争措施。
开业快十天，他的上杉宅急便公司一共只接到了一笔业务。
而且上杉清志怀疑，这一笔很有可能来自羽村会社，用以调查自己的明细。
“社长，好消息，羽村运输和日本邮政的优惠活动提前结束了！”
安达拓真推开办公室的门，大声汇报着自己刚刚得到的信息。
塑料加工厂目前处于停工阶段，无所事事的他主动请缨，调来上杉运输，充任助理的工作。
“好消息？”上杉清志拍案大笑，“果然是好消息！这不就意味着羽村会社不再把我们当做对手了吗？”
那也是因为我们实在算不上对手嘛！
安达拓真腹诽不已。
本来羽村会社的人找到了他，做内鬼的条件也都已经谈妥了，可最后人家才发现，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内鬼！
真是空欢喜一场。
“社长，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要采取一些措施，进行营销宣传呢？”
既然内鬼当不成，他只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对于面前这个年轻社长的广告水平，他还是非常钦佩的。
“你说的没错！”
上杉清志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安达拓真。
“这是吉田综合医院矢野副院长的电话，我已经沟通好了，你和他联系一下。”
“医院？为什么是医院？”
安达拓真脑筋转不过弯来，快递和医院有什么关系？是要承包住院部病人的快递业务吗？
可据他所知，吉田综合医院只不过是家二流医院，床位一共也才两千张而已。
“是这样的，我准备和他们合作，客户每使用一次公司的快递业务，就可以获取一次免费的血常规监测，如何？”
“……真是了不起的营销！”
安达拓真开始考虑，干完这项工作就跳槽。
上杉宅急便联合吉田综合医院推出的优惠活动，一上市就成为全国瞩目的大事件。前来收发快递的民众络绎不绝，都快把营业部的门槛踏破。
不过这次羽村英士只是冷眼旁观，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寄送中小件快递一次只需200円，可血常规监测的费用却高达上千円，这种便宜谁不想占呢？可同样，这种便宜一个月占一次也就够了。
连安达拓真都能看出来，这样的措施是在赔本赚吆喝，羽村英士自然更加乐见其成。
照这个花法，就算是五千亿円，又能撑的了多久？
就在公司上下人心惶惶的时候，上杉清志却恍若无事，他甚至回到了八光学园。
既然灾难已经过去，学校自然也要重新开学，而作为其中的一名学生，他同样收到了通知。
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环顾四周，上杉清志心怀甚慰。
虽然已经是秋季，可是女高中生们依旧穿着堪堪触及膝盖的短裙，甚至还有人偷偷将裙子再裁短几分。
奔跑跳跃的时候，不经意间就露出大片的雪白，让他目旷神怡。
上杉清志因为遇到痤疮男而崩坏的心态，现在已经彻底调整好了。
即便这个世界里不仅有人头气球，还有其他怪异，又如何呢？
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不会魔法，气功，神术，但是他有钞能力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
如果说之前的人生规划是：赚钱——享受生活，那么现在无非变成赚钱——解决怪异——利用怪异赚取更多的钱——享受生活而已。
而且，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堂堂正正的自称为人民资本家了，他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是为了民众的幸福生活而赚钱！
每每想到这，上杉清志都感觉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上杉同学！上杉同学！”
中森和子急匆匆跑了过来，抚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我找到了你说的那个人了，他叫渡边五郎，是跟着父亲来到东京的，三天前刚入校！”
“是吗？”上杉清志情绪毫无波动，甚至还笑了笑，“他在哪？”
“就在楼下！”中森和子指了指外面。
他们一并离开教室，远远的就看见许多学生围成的一个圈，面上大都带着嫌弃的表情，甚至还有人捂着嘴巴，似乎快要吐出来一样。
而沉闷的吆喝声从圈内传出。
“伟大的雕塑家，美术部罔部老师的雕塑个展即将开始，欢迎大家今晚前去参观！”
第17章 那我进来了？
上杉清志拉着中森和子的手，挤进人群。
果不其然，里面的人正是渡边五郎，虽然厚实的秋季制服将身上遮的严严实实，脸上也带着口罩，可是暴露在外的密密麻麻痤疮出卖了他的身份。
“罔部老师的雕塑个展今晚开始，有人有兴趣参观的吗？”
看到围观的人又多了两个，他的吆喝更加起劲了！
只是迎接他的只有围观学生的冷嘲热讽。
“本来是挺有兴趣的，可是看到你，兴趣就没了！”
“是啊，是啊，一想到石膏像上还淋着痘汁，哪还有什么兴趣？”
“哇，大家小心啊，别被他身上的油沾到了，会传染的！”
……
上课铃响起，围观的学生们一哄而散，除了上杉清志两人外，只剩下一名长相帅气的男生。
他皱着眉头走上前去，似乎想要揪住渡边五郎的衣领，不过看着上面的不明液体，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你把罔部老师怎么了？”男生大声吼道，“为什么他会把我赶出去，却让你留下帮忙？”
渡边五郎发出一声轻笑，似乎觉得莫名其妙。
“这是罔部老师的主意，和我有什么关系，或许老师是觉得岛田一熊你心不诚吧？”
“什么？混蛋！”
他攥着拳头，却始终找不到落下的地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然后抱着头蹲在地上，直到一只手掌伸到他的面前。
“你好，我叫上杉清志，方便聊聊吗？”
上杉清志将对方拉到长椅上，随便套了几句，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原来这个名叫岛田一熊的男生同样是美术部的成员，而且还是指导教师罔部老师的得意门生与忘年交，关系莫逆。
罔部老师痴迷于雕塑，并且坚持认为艺术不需要有头，没有头的雕塑可以让人的想象力无限延伸，为此他已经制造了近百个形态各异的无头雕塑。
恰好人头气球离开，罔部老师便开始筹划自己的个人艺术展，借着大家对头颅的恐惧与厌恶的东风，说不定知名度也会从此大增！
岛田一熊为了这事四处奔波，甚至托家里的关系联系好了展览的场地，可渡边五郎一来，事情突然就变了个样。
“真不知道罔部老师是咋想的！”
岛田一熊一拳砸在长凳上，忿忿不平的抱怨道：“居然把我赶走了，而且放着美术馆不用，还要在旧校舍办美术展！”
“那里不好吗？”上杉清志好奇的问道。
“那里已经废弃了。”中森和子对此也略知一二，“只有美术室能用，剩下的都是一些阴暗的教室，白天都没人去，更别说是晚上了！”
“罔部老师一定是痴迷艺术，精神出了问题！”岛田一熊做出自己的判断。
“也有可能是脑子出了问题！”
“……这不是一回事吗？”
“当然不是！”上杉清志从凳上站起，来回踱了几步，提议道，“要不我们今晚过去看看，怎么样？”
“一言为定！”
日本的高中下午四点半就已经放学了，高三也不例外，上杉清志和中森和子在教室里待到六点半，才下楼和岛田一熊汇合。
“好慢啊你们！”岛田一熊正要继续抱怨，眼角却又瞥到他们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呃，他们是谁？”
“保镖！”上杉清志言简意赅的回道。
“保镖？你是谁啊，居然还带保镖？”
“上杉清志。”
“我当然知道你是上杉……啊，原来你是那个上杉清志？”岛田一熊激动起来。
“嘘，走吧，还有，替我保密。”
秋季日短夜长，来到旧校舍的时候，天色已黑，夜色下的房屋显得阴气森森，像是埋在土里的半截尸体。
房间里大都黑漆漆的，从外望去人影绰绰，应当就是那些无头的雕塑，只有一间散发着幽幽的红光，隐约的敲击声从里面传出。
中森和子握着上杉清志的手，渗出了密密的汗水。
“看，是渡边五郎那家伙！”
岛田一熊突然大喝一声，把上杉清志吓了一跳。
他看着校舍的门口，果然发现了渡边五郎的身影，而对方同样也发现了他们五人，快步迎了过来。
“欢迎光……岛田，你怎么来了？”渡边五郎这次没戴口罩，痘印蠕动着挤出嫌弃的表情。
岛田一熊同样不爽地磨着牙：“怎么，我不能来吗？”
“……这可是你自己想来的！”渡边五郎扯动嘴巴，露出一个微笑，“那请进吧。”
“是岛田吗？”
校舍里突然传来呼喊声，焦急而又带着恐惧。
“岛田，不能进，有……”
说话声戛然而止，仿佛发声的人嘴巴被捂住了一般。
“是罔部老师！”
岛田一熊顿时慌了手脚，不管不顾的就要冲进去，却被上杉清志牢牢抓住。
“别冲动，少年！”
渡边五郎又一次笑出了声，浓稠的红色液体从嘴角点点渗出：“其实没什么，罔部老师只是在创作过程中精神受到了一点刺激——你们要不要进去探望一下？”
上杉清志抬眼望去，旧校舍的大门缓缓张开，仿佛是恶鬼的嘴巴，要吞噬胆敢进入的一切生灵。
他回以微笑：“当然要了，不过还请稍等一下。”
“……等什么？”
渡边五郎的困惑很快就解开了。
随着上杉清志一声哨响，无数的探照灯突然从四面八方亮起，黑夜顿时变成了耀眼的白昼。阴森恐怖的旧校舍仿佛变成了海盗游戏中的木桶，被巨大的光柱长剑刺的千疮百孔。
纷杂的脚步声响起，从灯后走出一个又一个的壮汉，个个膀大腰圆，面色狰狞，皮肤上纹身若隐若现，手中的棍棒饥渴难耐。
领头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光着膀子，露出身上的纹着的鬼神，正是千住一家的总长松田照明。
“上杉阁下，千住一家三百人已经到齐，听从您的指示！”
他挥一挥手，身后的组织成员同时举起棍棒，齐声应和，声势响彻云霄。
这五千万円花的值！
上杉清志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渡边五郎说道：“现在可以了，我们走吧！”
兴奋的叫嚷声唤醒了木然呆立的渡边五郎，他跪在地上，拼命拉住路过的壮汉，血色的泪水从眼眶中泊泊流出。
“这里地方太小，实在容不下你们，求求你们了……能改日再来吗？”
第18章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渡边五郎的哀求，上杉清志自然不会理睬，他站在人群之中，施施然走进旧校舍。
探照灯的光芒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映入眼帘的是遍地的白色石膏像，或坐或站，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当然，全都没有头颅。
上杉清志环顾四周，摇头叹息。
“这个罔部老师，也太随意了吧，如此精美的雕塑，居然这么随意四处摆放？”
“艺术家嘛，有些不同常人的怪癖也是可以理解的，哈，哈哈……”渡边五郎干笑着回道。
“是挺怪的。”
上杉清志指着趴在窗户边的一只女体雕塑，啧啧称奇。
“比如这只吧，明明全身上下一件衣服也没穿，为啥手里还要握个砍刀呢？”
“这，这个，或许是为了表现出当代日本人在社会压力下内心的暴力倾向与破坏欲望，艺术家嘛，哈哈，哈哈……”
上杉清志看着手足无措的渡边五郎，恍然合掌道：“说到这，罔部老师呢？”
“啊，呃，这里人太多，他不想出来，艺术家嘛，哈……”
“是你们把他杀了吧？！”上杉清志笑容转冷，“你们不仅杀了你们的创造者，还妄图将其他人也诱骗过来，然后杀掉，从而满足对头颅的渴望，我说的对吗？挂着渡边五郎头的石膏雕塑？”
什么？
跟在身后的岛田一熊大惊失色，看向张口结舌的渡边五郎，借着明亮的灯光，果然发现了对方身上异常之处。
衣领遮蔽下的脖颈，一道裂痕若隐若现，上面的皮肤淡黄而又泛着油光，下面的却晶莹如玉。
那绝对不是人类的皮肤！
他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回想起上杉清志的话，愤怒又压倒了胆怯，快步上前，抓住了渡边五郎的衣领，拼命摇晃。
“罔部老师死了？！”
“不，不是……”
“你们，你们居然杀了罔部老师？！”
剧烈的晃动下，渡边五郎的头咔嚓一声，脱落开来，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一名壮汉脚下，壮汉低头看了看，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晕倒在地。
“没出息的家伙！”
对上上杉清志诧异的目光，松田照明脸颊滚热，大声呵斥自己的属下。
不过下一秒，他也不由自主的大声尖叫起来。
因为走廊上的这些雕塑，突然活了过来，摇晃着自己的手脚，在手持砍刀的女体带领下，向他们缓缓逼近。
远处的脚步声轰轰隆隆，夹杂着教室开门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有无数个无头雕塑蜂拥而出。
“上，上杉阁下！”松田照明抓着上杉清志的手，失态地大叫道，“这个之前您可没说过，必须要加钱，八千万，不，一个亿！”
上杉清志冷酷无情地甩开他的手。
“别太贪心了，松田君。他们是什么？石膏像而已，连骷髅架子都比不过，骷髅还能咬人呢，他们连头都没有！六千万，不能再多了！”
额外入账一千万，松田照明勇气徒增。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一棍一个的事，不比帮派斗殴可要轻松的多？这些雕塑连指甲都没有，总不会用石膏粉呛死他们吧？
他为自己鼓了鼓劲，率先冲上去，一棍把领头女体手中的砍刀，连带着半截石膏手臂打落在地，瞬间稳定了军心。
“看到了没，没什么好怕的，像老子这样，上啊！”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就在这时，渡边五郎站了起来，虽然没有了头颅，但是依旧从胸腔中发出焦急的呼喊。
“请住手！我们没有杀罔部老师，他还活着！”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骗人，给我，咦？”
上杉清志举起的手凝在空中，他看到一个嘴巴塞上布团，不断挣扎的老者，被雕塑簇拥着从走廊尽头走出。
“是罔部老师！”岛田一熊跪在地上，喜极而泣。
“等等，也有可能只是罔部老师的头。”
雕塑们取下布团，扒开罔部老师的上衣，露出老年人特有的松弛皮肤。
这次真的出乎上杉清志的意料，原著中罔部老师和岛田一熊可没一个活命的。
“是因为已经杀了渡边五郎的头，所以要留下罔部老师，为你们增加更多的成员吗？”他推测道。
“渡边五郎也不是我们杀的。”那个断臂的女体雕塑在一旁反驳道，“他是被自己的父亲杀死，然后扔到我们这里的，我的爱人已经读过记忆了。”
“所以我们一个人都没有杀，能不能放过我们？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渡边五郎拜倒在地上，语气中充满了哀求。
上杉清志有些动心了。
虽然这些家伙试图谋害人命，可是毕竟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自己中止了，就算是用刑法裁定，顶多也就治个非法拘禁而已。
倒不如让它们用行动为自己赎罪，为人类作出更大的贡献。
“这个嘛，倒也不是不行，你们有什么条件吗？”
“我们不要吃，也不要穿，每个月只要给我们几个人头就行！”
……
上杉清志轻咳了一声：“是石膏头吗？这个应该没问题，罔部老师他……”
“是人头，从活人身上现摘的那种。”渡边一郎更正道，“这是罔部老师赋予我们的与生俱来的欲望，也是我们人生最大的追求。”
罔部老师捂着额头，流下了痛苦的泪水：“我追求的是怎样的艺术啊……”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上杉清志正要下令出击，身后的保镖突然拉了拉他。
“老板，您之前让我提醒的事，发生了。”
发生了什么？
上杉清志正要发问，看到保镖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明白了过来。
他也把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年轻人的肌肤自然是青春而又充满弹性的，但是即便是中森和子，也不会像他现在这样，如同尼龙般光滑细腻。
“大家！快关上门窗！”
“啊，为什么？”
松田照明不明所以，不过在看到保镖急匆匆取出防护服，为上杉清志和中森和子穿上时，也明白过来。
“不会吧，还来？！”
第19章 好大，好圆
在上杉清志的遥控下，一大半的探照灯转向天空，照映出星罗棋布的奇怪黑点，它们的数量如此之多，甚至遮蔽了夜空中的弯月。
黑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很快身影就完全展现出来。
巨大的头颅，狰狞的面容，还有挂在下面摇晃的钢索，果然是人头气球，时隔一个月，它们再度归来了！
上杉清志摸了摸中森和子的脸颊，感受着肌肤上的体温，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他自然知道，人头气球是会重返的，而先兆就是人的面部皮肤突然变成了与气球一样的材质——尼龙。
还好这只是一种预警，随着气球的回归，已经恢复正常，如果一直都是如此，岂不是长个口腔溃疡，卡到个鱼刺，头都会爆炸？
“门窗都关好了没？”
“关好了！”
“放心吧，老大！”
旧校舍并不算大，一共也就十几间教室，300名极道组织成员同心协力，很快就将所有的门窗全部关上。
至于再次归来的人头气球，倒是没人放在心上，反正他们也进不来。
松田照明甚至还拍起了上杉清志的马屁：“恭喜恭喜，现在阁下的防护步行机又能继续销售了！”
“哈，咳……话不能这么说！”上杉清志正了正神色，让悲痛之情溢于言表，“和金钱相比，还是生命更加重要！钱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宁愿从来就没有人头气球！”
看着不以为然的黑社会头目，他正要继续输出自己的价值观，余光却瞥到渡边五郎的情人，也就是那只女体雕塑，正在打开旧校舍的大门。
“快拦住它！”
不用上杉清志吩咐，没有防护服的极道分子更加着急，可是石膏雕像却突然躁动起来，不约而同地向着门口挤去，将走廊堵得严严实实，一时间他们没办法靠近。
这是准备借球杀人吗？
莫非它们和人头气球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上杉清志正在思考，却发现涌出门外的雕像纷纷高举双手，伸向天空，而目标，似乎就是人头气球。
它们发出的叫喊声激起了共鸣，回荡在走廊之中。
“好大，好圆啊！”
……搞什么鬼？
上杉清志抓住路过的渡边五郎的手，问道：“喂，你们这是做什么？”
“难道你没看到吗？”渡边五郎挣脱上杉清志的束缚，同样向外面挤去，“外面好多的人头，比你们的还要大，不，是大得多啊！这一定就是福报，是上苍赐予我等无头之族的福报啊！”
面对着大开的房门，还有下方伸出的无数惨白的双手，一时间连气势汹汹的人头气球都怔住了，半响才出来一只，怯生生地向着舍门飞去。
“为什么偏偏是我的那个？！”松田照明抱着脑袋，发出一声悲鸣，然后转头就往教室里跑。
眼看着人头气球就要进入旧校舍，突然，一只手出现在半空中，牢牢攥住了垂下的钢索。
“抓到你了！”
是渡边五郎的爱人，她不知何时爬到了其他雕塑的上面，用仅存的那只手用力地拽动钢索。
“多么完美的头颅啊！现在你是我的了！”
人头气球对石膏像毫无兴趣，却又无法脱身，无奈之下用钢索围成的圈反套住雕塑的腰部，拎起它飞向天空。
灯光下，气球的表情变幻莫测，时喜时怒，时而露出女性化的表情。
“看啊，吾爱，我有头了，好大的头！”
狂喜的尖叫声中，钢圈越缩越紧，直到石膏雕塑再也承受不住，拦腰截断成两截，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而气球似乎也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原来死气沉沉的表情，只是不再向舍门方向移动，而是向着上方飘去。
上杉清志走出旧校舍，拍了拍渡边五郎的肩膀。
“你老婆碎了……请节哀！”
“节哀？我并没有哀伤！”渡边五郎身子向着天空，声音中依旧充满了喜悦与渴望，“能够获取如此完美的头颅，哪怕只有一瞬，还不够吗？虽然有些自私，但是我多么希望被吊上去的是我啊！！”
“说的没错！”
“何等的幸福啊！”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的雕塑的同感，惆怅的叹息声此起彼伏，汇成一首哀伤的音乐。
现在再也没有敢于冒险接近的人头气球，它们还怎么实现自己的愿望呢？
看到这一切，上杉清志又问道：“那你们还要人的头吗？”
“你会舍弃和牛而选择猪食吗？”
这话可真是伤人自尊！
不过上杉清志决定，还是不和一个没脑子的石膏像计较了。
他向渡边五郎伸出手。
“不如这样，我来帮你获取同样的幸福，然后作为回报，你们也要帮我！”
“你？你怎么帮忙？”
“很快你就知道了。”
上杉清志掏出手机，拨通了野田博政的电话。
不多时汽车的轰鸣声响起，一辆越野车停在了他们面前，打扮的焕然一新的野田博政从车上兴冲冲地跳了下来。
“社长，真的和您说的一样，它们……”
看到齐刷刷转向他的无头雕塑，手舞足蹈地野田博政顿时吓成了一只鹌鹑。
“这，社长，它们是……”
“这你就不要管了，我让你带来的东西呢？”
“呃，在车上。”
他从越野车上搬下来一只笼上黑布的长筒小车，然后掏出遥控器，遥控着小车驶入旧校舍。
上杉清志随手选中了一只雕塑，被选中的雕塑兴奋的全身发抖，乖乖的站在小车的筒中，听任野田博政将自己捆绑起来，然后喷上腥臭的液体，再盖上黑布。
而当摇摇晃晃的小车再度来到外面的空地时，天空中的野田博政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怎么又是这样？！不要啊！”
嘴上虽然说不要，可是他的身体却很老实地扑了过去，将黑布下的雕塑拦腰卷起，然后在对方兴奋的宣泄声中将它折断。
纷纷扬扬的石膏粉中，上杉清志笑眯眯的问向渡边五郎。
“现在可以讨论细节了吗？”
第20章 艺术要为人民服务
无头雕塑可真是个好宝贝。
它们的力气和智力不逊于成年人多少，而且行动灵活，任劳任怨，不需要吃穿，保险，养老金，可以适用于矿业、服务业、建筑业、情色产业……
上杉清志与石膏像组成的代表团反复商讨，最终确定了报酬：平均每年从它们之间随机抽出百分之一吊死。
“也就是说，你们之间运气最差的，也只需要一百年就能中止劳作，达到圆满了！”他对众雕像宣布道。
“好耶！”石膏像们高声欢呼。
达成协议后，上杉清志又把注意力转向一旁的老人。
“罔部老师，你还好吗？”
“很不好！”罔部老师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万分，“我的艺术，我毕生追求的事业，全完了！”
“罔部老师，你错了！大错特错！”
“啊？”罔部老师愕然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上杉清志。
“大卫雕像是艺术，《泰坦尼克号》同样是艺术，《呐喊》是艺术，难道《我心永恒》就不是艺术？”
“并不是只有放在展厅，供官宦富豪品鉴的才算是艺术，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服务于普罗大众的同样是艺术！所以我认为，您的艺术和事业非但没有结束，而且是刚刚开始！”
上杉清志继续鼓动如簧之舌，竭力劝说。
“试想一下，如果你的雕像能够走入千家万户，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打扫卫生，在主人归来的时候送上一句您辛苦了，深夜难以入眠的时候站在你的身旁默默守护……”
畅想着这样的画面，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还是不要了吧……”罔部老师干笑道。
上杉清志干咳一声，继续说道：“当然，现在家用化还为时过早，不过至少可以进入生产线，让人类摆脱繁重工作的压力！”
“都说第四次工业革命，是人工智能和清洁能源的革命，而恰好你的作品既智能又清洁，如此看来，这次革命的领头人就是您呐，您必将和瓦特一样，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罔部老师的愁绪一扫而空，头也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沉醉在上杉清志的话中。
“那，我就继续践行自己的艺术？”
“理当如此！”上杉清志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不知道我的公司是否有幸能聘请您这个伟大的艺术家？月薪一百万円，按件还有提成。”
罔部老师晕乎乎的连连点头，可是很快又忧愁起来：“可是我一周也只能作出一，顶多两只雕塑啊？”
“这个嘛，方法还是有的。”
个人作坊自然满足不了上杉清志的要求，区区几百只雕塑也不值得为此费神。
他伸手召来野田博政。
“你安排几个专家来这里，跟着罔部老师，弄明白无头雕塑活动的缘故。”
“啊，这个……”野田博政很是为难，“我是物理专业的教授，是不是应该请一些生物学方面的专家？”
“不是让你弄清楚原理，我只想知道，怪异事件之所以发生，是地理位置原因，还是个人手艺问题？如果是前者，能否以工业化生产取代手工制作，后者的话，将罔部老师的步骤分解，确定从哪一步开始可以引入生产线。”
野田博政一边奋笔疾书，一边用仰慕的眼神看向上杉清志。
“不愧是社长，真是高瞻远瞩，深思熟虑，创新创业，继往开来……”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
上杉清志打发走滔滔不绝的野田博政，回过头拉起中森和子的手。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中森和子却没有动弹，只是抿着嘴看着他。
“怎么了，和子？”
“是渡边五郎！”
上杉清志看向雕塑群中唯一穿着衣服的那只，生活有了奔头，它看起来兴奋的很，正在和同伴畅谈未来。
“是地上的那只啦！”中森和子指着角落里被遗弃的渡边五郎头，“难道我们就这么走了，不管不顾？他很可怜啊！”
“啊，我忘……”
“你忘了？”
“是忘了跟你说了。”上杉清志镇静如初，“其实我早有准备，渡边五郎！”
石膏像应声跑了过来，指着自己身上新刻的数字更正道：“上杉先生，以后请叫我233号，我又不是真的渡边五郎。”
“好的，渡边五郎。”上杉清志点头应允，“现在捡起你的头，跟我走一趟。”
……
东京千代田区最近新开了一家烤肉店。
虽然位置偏僻，环境邋遢，餐桌和柱子上都附着茶黄色的油渍，油烟飘的到处都是，可是很快就声名远扬，无数老饕找上门来。
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
桃红色的肌肉之间，镶嵌着细碎的乳白色脂肪，从厨房送到桌上，在炭火中汁水盈盈，滋滋作响。脂肪的香气，木质的香味，清甜的果香，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交杂在一起，沁人心脾。
将肉片放入嘴中，轻轻撕咬，让肉在舌尖融化，脂肪在嘴里炸裂，嫩滑的口感缠绵于唇齿之间，食客们从口舌到胃里，都盈满了幸福。
这样的美食，怎么能不让人闻名而来？
即便是人头气球再度袭来，店里的客人们经过短暂的慌乱后，依旧低下头，继续烤着自己桌上的肉。
“老板，再给我上一份肉！”
“还有我，老板！”
大腹便便的老板木然应声，然后一瘸一拐的向着后厨走去。
就在这时，烤肉店的门被粗暴的撞开，一大群人从外面蜂拥而入，其中有穿着考究，文质彬彬的学者，也有青春靓丽的少女，甚至还有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只是表情古怪无比。
进入烤肉店后，扑面而来的香气让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仿若回过神来，顿时面色大变，捂着胸口纷纷呕吐起来。
店内的食客们很是不满。
“你们这样也太恶心了吧！”
“我们还在吃烤肉呢！”
“更恶心的还在后面！”上杉清志清理完肚中的存货，喘了口气，对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老板说道，“渡边先生，是吧？你的事发了！”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