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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北伐军指东打西征上都

大宁之战,就这么以荒丘上的一阵乱箭滚木宣告结束,一场预料中的恶战竟然没啥短兵相接,脱火赤败得确实有些窝囊。

但不管如何,脱火赤计点全军,战损不大,也就丢了个城池以及一些辎重而已。钱财么,本来身外之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主要的生力军总算大部得以生存,脱火赤懊恼之余还是有点庆幸。

脱火赤庆幸的主要原因在于:自己毕竟不愧为大元右丞,逢惊不乱,遇变不惊,能壮士断腕般果断撤军,若是稍微迟疑不决,被那传说中的“常十万”给从背后围上来,结局就绝不会这么幸运了。

脱火赤唯独没有想到:哪来的什么常遇春?此刻的常遇春正回师至全宁与大宁之间的一处四叉路口:新店。

新店位于辽阳至上都驿道,由大宁到全宁的大路也从这里交叉而过,常遇春主力骑兵回到此地之后,即按照与李文忠的约定分兵两千支援大宁作战,自己率主力就地休整,因为此地距上都最近,常遇春准备在此等到大宁之战的确切消息便就地挥师西进。

紧急驰往大宁的两千骑兵之中,携带了全宁大战中战场投诚的数百蒙古兵,能顺利唤开大宁城门就是有赖于他们——也速丞相派兵救援大宁,守城小卒能不乖乖开门么?

李文忠在与回师偷袭大宁城的骑兵汇合之后,并没有率部进城补充休整,而是下令将大宁辎重粮草全部装车,由部将率兵一部慢慢在后押运,自己却带一个骑兵小队连夜赶往了新店。

这么急于同常遇春汇合自然是由于探到了紧急军情。

因为此刻,也速率余部进占大兴州的消息传到了李文忠军中,而大兴州原来就有蒙古的上都丞相脱大赤驻守,现在也速率部与其合兵一处,实力大增,并且此地是大宁至上都要道之上,明军势必要在此苦战攻坚。

李文忠琢磨出了一个“赶狼出窝”巧计,自己汇合常遇春便是为实施下一步的大兴州之战,临行前吩咐部将:步兵全军顺大宁至上都的驿道进逼大兴州,由常将军派来的两千轻骑在前开路,各部旗帜集中到这两千前锋部队,专门用以一路张大声势。

等待大宁战况的常遇春等来了李文忠本人。

此刻,也速部进占大兴州的消息也传到了常遇春军中,常遇春正准备传令李文忠由正面进兵,而自己率所部八千铁骑顺落马河西进侧击,两军汇合于大宁州,对其实施强攻。

李文忠说了自己的来意:“元军虽然已经两股合一,但也速已是惊弓之鸟,我大军若逼近大兴州,此贼必走新开岭山区与我周旋,如此紧逼未必能擒获此贼。”

常遇春也料到了这点:“所以我骑兵疾进其背后,断其归路,这两人岂不就此被围在了大兴州?”

李文忠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敌军无退路,势必持城死战,若强攻我军伤亡必大,一旦被迫长期围困大兴州,敌我所备粮草我军未必胜于元军,小将已代将军传令,我步兵大军径直西进,将军与我莫若绕过大兴州,直接隐蔽进兵新开岭,在那里等着元军岂不事半功倍?”

常遇春立即明白了自己这位年轻副将的意思:把野狼从窝内驱赶出来,提前在它的必逃之路设伏,那时的山区地利将属于了自己,当然强于攻坚作战。

常遇春立即大笑首肯:“好计!不妨把攻占大宁的老办法再用上一回,我们八千轻骑全部打出元军旗号,如此将能借助元廷所修驿道快速行军,两日夜即可到达新开岭!”

解释一下新开岭:这决不会是现代战争中民主联军四纵歼灭国军第25师的辽宁省宽甸新开岭,元末明初的这个新开岭应该位于今天内蒙古境内,距离元上都开平不远,是开平东部的一片低矮山脉,当然也是一道天然屏障。

常遇春全军结束休整立即出动,部队全是骑兵,行军自然快捷,而此刻大兴州的也速与脱大赤,两位都在集中精力于正东大宁方向扑来的大批明军,这使得常遇春与李文忠率部顺利从北面穿境而过,来到新开岭山地。

可能有朋友要问:元朝的丞相这么多?这里怎么又冒出来一位脱大赤丞相?

元朝乃两都制,上都与大都几乎同等配备文武百官,诸部衙门也都一一俱全,大都有几位丞相,上都照样有几位,简直如同今天戏剧中的a角、b角,上都也是元廷的另一政治中心。大多史家都以大都为正都,上都为陪都,其实,在上都办公的“上都分省”才是元廷中枢组织“都省”的核心部分,而那时的元帝基本就是轮流“旅游办公”(岁时巡幸),每年大致在上都驻留半年左右:“发号布政,罔不在焉”,这样元朝丞相也就自然多了一倍。——标准的“机构重叠”。

不止于这些,各个行省都有元廷中央政府直接任命的左右丞相,用来限制一把手平章政事的权利,可以说,元代的丞相不仅“重叠”设置,简直是多如牛毛!

现在,元廷的丞相就“重叠”在了大兴州,不过,绝不会存在汉人们的习惯认识:一山不容二虎。

蒙古人自觉得很,谁的兵多谁是老大,原来驻防大兴州的部队不足一万,而也速带来三万多重兵,更何况这时的也速还有个梁王身份,且是率部驰援脱大赤,这基本等于救命恩人到了,这位脱大赤丞相能不乖乖服从也速丞相?

来自东方的军报一起接一起,一报比一报紧急!也速现在忧心如焚,眼睁睁等着常遇春率不知多少大军席卷而来!

原来指望大宁能拖住常遇春的后腿,或者在常遇春西进时脱火赤能从背后给他一刀,现在情况变了:军报早到,那常遇春回头吞进了大宁,连嘴巴也没抹,翻身就扑到了大兴州,哪见过这种愣小子?

也速紧急多派探马,打探南蛮详细军情,谁知回报都是凶信,而且是些不明不白的凶信:“南蛮战马无数,旌旗遮天,大军铺开数十里,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进军速度极快,估计明日即可杀到大兴州!”

大体都是这些笼统军报,也速也理解探马们的难处:如何能深入敌军纵深来个详尽而又全面的“人口普查”?

带兵不比做文章,死读书本要不得!敌变则我变才是为将之道,看来之前考虑略有欠周,抢占大兴州阻击明军的设想有些托大了,也难怪,谁能料到脱火赤这么不经打?

有一点可以肯定:决不能让常遇春把自己给围困在了大兴州!与其在这里被围,那还不如当初死守全宁城呢!

本相爷幸亏早就想好了退路:兵退新开岭!到山区开展游击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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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也速下令弃城退往山区,脱大赤并无异议,甚至有些感激也速:就此一气退到上都也没什么,天塌下来有也速丞相这位“高个”顶着,皇帝再也不能追究自己的畏战弃守之罪。

只是有一点让脱大赤恨得牙根发痒!也速真他妈不是东西!竟然能厚着脸皮下令:由脱大赤所部担掩护重任,为全军断后!这是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啊,非脱大赤丞相谁能当之?丞相保重了!

也速在重复吐出“丞相”二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并且拱手凝重肃穆,面色一派“拜托了”的那种感激,脱大赤无法争辩什么,只得装着糊涂——毅然接令,心里却清楚的很:不就是这个“丞相”头衔犯了你小子的忌讳么?好一招借刀杀人、铲除政敌的毒计!

不过,谁也别把谁当傻子,老子胯下所骑也不是驽马老牛,当真明军追了上来,不敢说咱哥俩儿谁的马快,在后面“断后”怎么了?反而发现敌情最早,到时候本相爷一个率部斜刺突击走人,说不定哪个倒霉蛋会做南蛮俘虏呢!

就此,也速率军紧急撤离大兴州,丢下了大批无法带走的军资粮草,也速下令不准放火,以免如同下通告:元军已经远走高飞!

连城头的旗帜也不准拔下,一切都要如同有兵固守的样子。

脱大赤心中冷笑:要不人都说“官做大必成蠢才”!看来果然不虚,空城一座谁看不出来?你以为南蛮都是傻子?偌大一座城池没有任何动静,连篝火炊烟都看不见一缕,这能是有兵据守的样子?也速这是在公然以粮草资敌,回朝之后坚决参你老小子一本!

将来的行动现在当然不能说出口,脱大赤丞相还是要乖乖为也速丞相担任全军后卫,不过,脱大赤已经暗暗传令本部亲信将士:把战马多加一道肚带,听到本相作战号角,全体直奔正北抢渡落马河,咱们去也速相爷的老窝全宁,这里的辎重让也速给丢掉了,要坚决从他那里再弄回来!

到那时,我们替你也速丞相收复了全宁——哪怕算作助守住了全宁也成——还不等于原样“回报”了你这老贼?估计圣上也要嘉奖咱们随机应变吧!

且不提也速、脱大赤两位大元丞相各怀鬼胎退兵新开岭,再说说在新开岭已经等待了半日的常遇春与李文忠。

李文忠来到新开岭山前,催马驰上一个小山包,仔细观察地势后向常遇春建议:“将军,不能放也速的骑兵过于深入,此地丘陵连绵,极为适合骑兵作战,一旦元军散开,我们无法尽得全功,我军数量太少,不能当真与蒙古人野战追逐,我看此地四面八个山包都有元军屯聚旧所,莫若我军先行将兵力分散,部队全部当作疑兵出现在也速眼中,等也速惊惧回撤之时再与予掩杀,当可一举击溃元军!”

常遇春细察地势,深以为然,立即传令:“全军分为八屯,每屯千骑,到时全体注意中军号令,一起出动,但不要接近元兵,只管呐喊奔驰于屯前即可,等中军总攻号角响起之时,方可同时冲杀敌军!”

就此,八个山包围住了一片宽阔的川地,这里就是给也速准备的战场,甚至可以称为葬地!

不仅如此,常、李两位又担心也速就地列阵顽抗,便亲自带领将士在易于列阵之处挖了无数陷马坑——所谓陷马坑却不是什么大型陷阱,而是一尺左右深浅的碗口大小圆洞。明军配备有许多掏挖这种圆洞的专用筒型铁楸,不几下就是一个,而且不用遮掩,如同草地上遍地盛开了斑斑梅花,不过由于圆洞太小,被杂草遮挡之后,不细心还就是无法一一分辨。

这种圆洞深及战马小腿腕处,战马一旦踏入,人仰马翻自不必说,奔驰之中的战马就更惨了,大多会折断马腿!因此明军一般也不大愿意使用这种损招,明军巴望缴获的是蒙古骏马。不是仅能用以果腹的大批马肉。

但是,今天常遇春不得不豁上了,敌我兵力毕竟相差太大,一旦给了也速分辨明军真实兵力的时间,那么战局就有逆转的可能,最起码捕捉也速主力就不那么容易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是什么东风,是东方开来的元兵——常遇春吩咐将士抓紧时间喂饱自己的坐骑,当然也要喂饱骑手,全军偃旗息鼓,静等也速光临。

以下的具体战事却没啥必要着意泼墨渲染了,一切都如李文忠战前预计,也速相当配合,亲自坐镇中军,指挥蒙古铁骑毫不犹豫地开进了明军的埋伏圈。

不但行动密切配合,时间上也把握的极为准确:也速为防备明军探马发觉元军弃城远走,天色黑透之后才下令开拔,一直到了数十里之外,方才允许部属点起火把照路,本来这天是六月十五,月光圆亮清澈,用不着点起这些可能暴露自己的东西,但由于“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部队开拔之后天空竟然开始乌云密布,骑兵的夜行军不得不点火照明了。

这下场景立时壮观!诸位可以自行闭眼设想一下:数万人几乎同时点起油松木棒制作的火把,那是啥阵势?绝大规模的“火把节”来到了漠北呀!

不过,马背上的也速却并不担心什么了:此地距离大兴州已远,这会南蛮大军兴许距离大兴州还有一段路程,不存在暴露自己行踪的风险,再说部队马上就能进入山区,就算有明军探马前出到了此地,也只能望山兴叹,自己已经鱼入大海——不,应该比作“虎进深山”,那个常遇春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奈于己也!

令也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分兵八屯的常遇春与李文忠也同时看到了这种壮观景象!

两人简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位大元丞相这么“懂事”?不但尽情发挥般告诉伏兵:我军无备!而且毫无保留的以醒目的火把指示了蒙古铁骑的兵力所在。

果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绝大气量与放火威吓敌军的胆略集于一身!

现在元兵全军都放心多了:终于远远避开了可怕的南蛮,看来跟着也速丞相就是前途无量,数次与明军对垒,都能基本保持全身而退,这次,这不又远走高飞成功了?

就连担任全军后卫的脱大赤也不禁感叹也速这老贼命大,看来自己这后卫也没啥可卫,莫若赶到中军所在,建议也速下令全军就地休息片刻,赶路大半夜了,人的肚子即便能忍饥一时,战马却不能啊,眼见马上就要进入山区安全地带,总得让将士们先伺候饱自己的坐骑吧?

谁知也速不但不为所动,反而当场训斥般拒绝了脱大赤的建议:“为将者怎能如此大意应敌?全军未进入新开岭即尚未脱离险境!谁敢再提休息,以通敌论处,立斩不赦!——不过,丞相乃是好意,就不必自责许多了,来,就留在中军,等天亮举炊之时,老夫烤一只肥羊,与丞相置酒压惊就是。”

脱大赤苦涩参半,却也不好拒绝也速的“善意”,犹豫片刻之后也就留在了也速身边,并且伴同也速丞相大咧咧进至到了常遇春八屯伏兵的中心地带。

大概就是由于脱大赤这次犹豫后的错误选择,致使他自己扮演了也速的替身,最后竟然羞辱地做了常遇春北伐军这次进兵以来的第一位高级战俘。

67

战事爆发的再正常不过。

也速正教导脱大赤:“为将带兵最忌大意,比如,就现在来说,我们都以为南蛮尚远,其实不然,谁能断言那常遇春不在四周山头正盯着我们?一旦如此,我等将如何应对?还能就此束手就擒不成?”

就像是在回应也速丞相的苦口婆心,四周山包突然战鼓大作,这鼓声也速太熟悉了,明军的冲锋鼓声!

瞬间,四面八方响起了战鼓与呐喊的混合声音,也速慌乱之中仔细分辨,里面还夹杂着无数马蹄声,甚至还有更可怕的东西:火铳发射的爆响!

也速几乎一头栽倒于马下,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感觉一片漆黑,略微定神才发觉:哪里是自己的感觉?是真正沦于暗无天日之境!

部下将士谁是傻瓜?几乎同时熄灭手中火把,以免自己成为敌人弓弩兵首选射击目标。

天空啊,大地啊……如同听到也速军令一般霎时一片漆黑。

可是,敌人的鼓声未息,呐喊仍爆,马蹄声“嗒嗒”依旧,周边的黑暗反而更使人恐惧!人人都知道:现在耳边听到的是声音,或许片刻之后就会是感觉了——是敌人箭矢钻在自己肉体的声音!是南蛮马刀劈断自己脖项的声音!是明军大枪刺入自己后背的声音!

幸喜也速中军护卫部队训练有素,几乎本能一般集中在了也速前后左右,虽然熄灭了手中火把,还是一个个高声乱喊:“丞相,我等向何处冲杀?”

向何处冲杀?这是个不容易回答的问题!

也速于混乱之中还是逐渐镇定,立即意识到了四周将士提出的问题:路在何方?

路在脚下!

也速迅速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以十分轻松的口气对脱大赤下令:“丞相,我一万前锋铁骑听从你指挥,路是人闯出来的,你率部往前冲吧,我大蒙古勇士岂能做缩头乌龟?大路就在丞相脚下,去趟踏出来!血路也是路,莫非就此身报我主不成?立即执行吧!”

脱大赤那个后悔!留在中军干嘛?不就是一只烤肥羊吗?人为馋死鸟为食亡啊!

犹豫之间,却耳听敌军骑兵已经逼近,也速开始急眼:“脱大赤丞相!军令如山!违者立斩!将士们,全军散开,摆列战阵,随本相杀敌建功就在今日!”

脱大赤无奈了,只得接过黄铜牌令,催马下了大道,一边瞎马盲人前窜,一边竭力高喊: “奉大丞相令,向我靠拢,跟我冲啊!”

也速侧耳细听,却能感觉到部下将士已经纵马四散列阵,心中略安。突然!脱大赤那不断呼喊骤然停止(就如同一架录音机突然被拔掉了电源),也速心中一凉:怎么了?南蛮到了近前?

不容琢磨了,也速只听四周一片混乱,接二连三响起了人仰马翻之声,战马惨嘶,将士哀鸣,黑暗中受到了某种新式武器袭击。

做战地调查也要分个轻重缓急,此刻若有丝毫迟疑,说不定命丧顷刻,也速急切传令:中军随我回头,冲出南蛮陷阱!

想必大家已经猜到:蒙古铁骑人仰马翻的声音是被那些“陷马坑”——陷马圆洞所致,马蹄踏进圆洞易,拔出圆洞难,战马挣扎之中自然不顾轻重,不说马背上的骑士大多被颠落地,战马也十有八九腿骨横断,一匹匹扯喉长哭:这能是马走的路吗?莫要杀马不见血呀……

此刻,最尴尬无奈的就是脱大赤。

脱大赤正催马瞎窜之际,突然战马一个前栽,骤然止步,幸亏脱大赤自幼马背长大,骑术不只用精良所能形容,顺势抱住了马脖子,才没有被掀下坐骑。

脱大赤的坐骑乃一匹千里良驹,前蹄失空之际并没有胡窜,所以保住了马腿未断,只能奋力挣扎。谁知巧了,明军在这片儿所打“陷马洞”甚密,没几下又一只马蹄被套入洞中,再挣扎——这么简单说吧,没多时四蹄入洞,这下稳妥了!

战马得以平衡,感觉舒服了许多,也就是被定在此地而已;马背上的脱大赤也舒服了许多,也就感觉矮了不少而已,要命的是:身边还是有别的战马乱窜,脱大赤接连几鞭,只闻坐骑嘶鸣,不见战马走路,脱大赤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千里良驹被啥东西给粘住了!

欲要脱困,唯有下马,但是机警的脱大赤意识到,绝对不能离开马背,这是暂时安全地带,一旦从马背上滚下,自己片刻之间就会在黑暗中被乱军踏成肉泥!

当前最佳选择:就这样待在坐骑上!至于将来如何?只能坐到哪说哪了,反正总比垫马蹄舒服。

脱大赤相信,也速丞相再怎么不是东西,也不会当真扔下自己这丞相不管,于是扯开嗓门大喊:“丞相救命啊!脱大赤在这里!”

身边有人应答,声音微弱:“脱大赤相爷在此?别喊了,我家也速相爷这会往回走了十里开外了吧?相爷没听见中军退兵的号角?小人被摔断了腿,动弹不得,相爷怎么不下马逃命呀?”

脱大赤定了定神,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马背狂喊了多时,可是,为什么身边还是有许多战马乱动,人影乱晃?脱大赤渐渐明白:是被四周的明军赶回来的,自己再不决断下马潜逃就当真要沦为南蛮的俘虏了。

此刻,乌云逐渐散去,天色逐渐朦胧,一轮圆月逐渐露出了恬静的真容,脱大赤也逐渐看清了远远的四周。

四面远处,明军犹如滚滚一线,正在慢慢合围过来,号角此起彼伏,相互应答。

而目所能及的蒙古部队,却已经没有了一处成队列阵的,大多士兵已经下马,将自己的骑弩解下,弯刀插在地上,显然是在等待明军接受投降。

脱大赤环视身边,才想起自己不是在自己的部队中,亲兵们也不知被乱军冲向了何方,孤身一人,又没有坐骑,如何能逃出明军的围捕大圈?

脱大赤反复掂量的是逃走还是傻等。孰轻孰重?终于痛苦地决定:都行吧,在此也是一死,逃走也是一死,何必临死前再遭这步行苦累的大罪?

明军终于杀了过来,脱大赤如释重负一般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至于对付自己的是长枪还是马刀?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只要给个痛快就行!

闭上眼睛之后,脱大赤开始苦苦思索:怎么这蒙古的大草原偏向起南蛮子来了?元军的战马被纷纷陷住,而明军的马队偏能任意驰骋,莫非那个和尚皇帝还当真是天命所归?

明军自己设置的陷阱,当然清楚位置所在,任意驰骋也不会自投陷阱,却也没有多少任意杀戮的激战,元军顽抗的是少数,大多就地缴械,等明军步兵从大兴州赶来新开岭战场,也就只能收容俘虏了,自然,这里面也包括明军这次北伐以来的首位高级战俘:脱大赤丞相。

大明铁骑何在?天色大亮之时,常遇春与李文忠已经率部踏上征途!上都已经不远,这会儿是真正的兵贵神速,一旦被元帝得知了新开岭战事结局,那还不提前溜之大吉?

现在,大明北伐军的主副将同一个心理:能捉到蒙古皇帝那就太妙了!

且慢!上都开平乃是被蒙古人经营了百余年的根本重地,就凭两人所率一万骑兵就能轻易接近?就算八万步兵能全部到位也是虎口拔牙。

因为,此时的蒙古兵战力并未完全丧失,有时甚至能狠狠反咬一口!

庆阳前线的徐达就遇到了这种顽抗:二十几万大军铁桶一般围住了庆阳城,偏偏就是无法攻进城墙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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