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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蛇井

但是,博茨瓦纳,赫德和麦克唐纳群岛,安提瓜和巴布达,布基纳法索……是不是随便从地上捡个什么词就变成了国家名字啊!你们这些建国先驱对待这么千秋万代的基业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啊?随便也都算了,随便之余,选个短一点的字儿当国家名称会死吗?很不环保好吧。

井壁上所有蛇洞带,根本都密密麻麻挤在一块地儿上,许多边界形状大同小异名字也差不多的小国家,都跟一串葡萄似的连着,谁认识谁是谁啊!

他越看那些蛇洞带越晕,逼得肾上腺素都要分泌完了,慌了神,一拍大腿说:“喂,咱们贴个小纸条在上面行不行,有个纸条打打小抄,嘿嘿,日子就爽了嘛,不用记那么辛苦了嘛!”

霍东野慢条斯理看他一眼,说:“第一,你觉得贴哪儿不会被蛇戳穿或者遮住,总是看得着?第二,视觉反应绝对没有记忆反应快;第三,你上哪儿给我找那么多纸条来啊喂?!”

叶宅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半响呜咽一声:“那,我地理真的不好,要是,要是实在记不住呢?”

霍东野耸耸肩:“记不住你就死吧。”

补充了一个定语:“硬邦邦地死。”

他并没有威胁叶宅的意思,但那种平淡无所谓的语气戏剧性地增强了这几个字的恐吓效果,叶宅双手绞在一块儿,沉默而绝望地站在深深的井里,抬头望着那片似乎永远不可企及的蓝天,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伸出手:“地理书给我。”

霍东野赞许地将书递过去,再稍微估算了一下,说:“下一次很快要来了,这次我们躲在希腊那里,赶紧背,你没有太多时间了。”

他说的可一点没错。

老实说这些蛇虽然怪异,倒还算遵守江湖规矩,既不突袭又讲诚信,出行前以音乐作为信号,简直称得上是有点儿品味了。赶在它们施施然出现在之前,消失的希腊正好留下如同婴儿澡盆那么大一片安全地带,霍东野抓住叶宅的手臂,奋力挥手,将叶宅丢了出去。后者双臂抱胸,视死如归地摆出咸蛋超人姿势,在空中滑过一道闪亮的弧线,而后“吧唧”一声贴在井壁上,就像一片被人抛弃的口香糖,只是黏性没那么大,得靠自己手抓脚顶苦苦支撑身体。

赶在叶宅掉下去摔成一个烂西瓜之前,霍东野轻轻松松跳上来,一只手按住他,一只手插进井壁拉住自己。心中暗喜,幸好挖这井的人没使上花岗岩金刚石纯钻之类的材质,否则自己空有神力,只能落得在蛇堆里挣扎着写几个惨字。

两人现在的体位相当挑战人类极限,还要尽力将身体蜷缩在完好井壁的覆盖范围之内,霍东野自小训练有素,头脚相接不算什么大事;叶宅就在那里鬼哭狼嚎,一会儿号称背部骨裂,一会儿抱怨大腿抽筋,不过事关生死,即使如此艰苦,他也没有半点要自我放弃的意思。

终于耳边音乐响起,节奏一反前两次的幽微,活泼异常,风格热力四射,很有美洲风情。井壁上的两人顿时产生十分不祥的预感,果然这一次蛇群来势汹汹,乃是踩着波尔卡舞步出场的,在空中大幅度摇摆,如同失心疯似的美杜莎。

叶宅克制不了好奇心,强忍着颈椎痛苦的尖叫,战战兢兢扭过头,蒙眬中看到纠结成一团的红色噩梦就在自己上下左右大约一毫米的所有地方纠缠不清,禁不住痛苦地闭上眼睛,向上天祈求务必要留给他一只完整的屁股和全部头发。

一曲兴罢,群蛇回府,世界恢复清静。霍东野抓住叶宅跳到井底,两人很有默契地什么话也没说,四只眼睛盯着刚才的藏身之地,黑色蛇洞慢慢分裂开来。

“古巴。”两个人异口同声喊出答案,果然在死亡重压之下复习效果比较突出。

古巴蛇洞带现在的方位是在右上角大概一点八米处,作为一个小国家,它提供的安全地带比希腊的更袖珍,因此叶宅提议大家以抱成一个球的姿势定在那里。这显然超越了霍东野对同性身体接触的底线,他还在犹豫之中,蛇行先奏响起,居然是相当快速的小步舞曲,意味着蛇们的动作会更快,不得已,只好从权。

这一波躲得更侥幸,不管霍东野怎么大力按住叶宅,在不能把他直接按死的情况下,两个人所能依靠的始终只有一个支撑点。

当再度安全回到井底,他叹气: “喂,长此以往不行啊。”

如果没有办法找到突破口的话,无论怎么跳,看来结果都是一个死,而且死的时候手臂还相当的累。

叶宅对霍东野难得的沮丧不置可否,他抬头看着高高的井口,凭借强烈的直觉他发现了一件事。

“你把我扔上去的时候,井口的距离是不会缩短的,它会往上延伸。”

“你是觉得我们还不够绝望吗?”

叶宅拨浪鼓般摇头:“no no no,我一个人呆在那儿是这样,但一旦跳上来我们俩会师了,那种距离感正常起来,井口会变得更近,好像可以跳出去似的。”

这样说来,难道这是一口奖励团队作战的井么?任何人如果想抛弃同伴而逃生,无论多么善于跳跃或攀爬都没有用,但抱有真正不离不弃信念的伙伴,在苦苦求生的过程里,反而说不定能窥视到这一线仁慈的生机。这么说来,设计这口井的人一定是人力资源专业出身吧。

他的猜测总是很大胆,而霍东野的风格是乐于亲身体验得到实证根据,他们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团队。

下一波蛇行,他们很好运地等到了地域广阔的俄罗斯,距离地面大约五米开外,两人用舒展的姿势活动着腿脚,一齐仰头,果然井口的面积比方才大得多。

“这一次不下去了怎么样?”

霍东野征求叶宅的意见。

“如果我们动作足够快的话,赶在蛇出来之前应该能跳到新的安全地带,如果运气不错,下一个安全地带还在上方,我应该就可以带着你直接跳出去了。”

他们的运气没有好到这个程度,下一波蛇行他们被逼到了几乎接近井底的地方。但就像买股票一样,价钱有时候牛一点有时候熊一点都没太大影响,长期来看,总体经济态势还是上升的不是吗?直到人类灭亡。

霍东野很纳闷:“你选修了经济类课吗?我记得只有成绩在年级前三十名才可以选修非考试课程啊。”

“哪里,我只是以前在我爸会议室装了窃听器,他这个人闷蛋一个,每天吧啦吧啦只会说这些。”

难怪老叶能发大财,叶宅听来的只言片语被事实证明是真理。尽管冲折难免,避难场所无法预测,忽高忽低,但总体趋势的确是向上的。

霍东野豁出了吃奶的力气保持两人身体不下坠,本来就饱受创伤的双手几乎要武功全费了。好歹撑过了七次蛇行,不知托谁的福,他们几乎已经到了井口,只距离数米之遥, 大部分红蛇都被撂在了他们的下方,要不是还有几条悍然交织成网挡住去路的话,他们简直就可以直接闪出去了。

现在,叶宅被霍东野的膝盖顶住贴在墙壁上,整个人呈虾米状,陶醉地缩着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自由与风的清新气味,就连冷静如霍东野,都不禁喜形于色。

但他们高兴得似乎太早了。

音乐持续不断地演奏,红色蛇群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长长的一曲终了,正当他们想松口气的时候,所有的蛇忽然都停了下来,向着他们的方向,昂起头。

蛇头一个接一个密密挨擦在一起,组合成了一个怪异的密集平面,有密集物体恐惧症的人看到这场面当场就可以死了。

在那诡异的艳红舌头攒动中,有一道莹莹银光从弱到强,像电流扫描一般扫过整个平面,又如疯狂艺术家在泼墨挥毫,最后在中心处画出一张脸。背景红而五官白,清晰如高像素数码照片,感觉伸手就能触及那温暖皮肤一般。

是一张美丽绝伦的女子面孔,有一双热情而好奇的眼睛,额头异常光洁,姿态却带着光阴留下的疲倦。

她在亮光中缓缓转头,像做颈椎保健操似的,最后正面对上了叶宅和霍东野,开金口道:“小子,现在心情怎么样?”

他们俩面面相觑,心想这真的是在跟我们说话么?大出意外,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这位女士很有耐心地等待了一下,点点头:“嗯,不管怎么样,后面的路还长呢。要加油。”

叶宅立刻松了一口气,对霍东野摇摇头:“没事,是录好的视频,不是现场人机对话。”

霍东野比他反应慢一点:“你怎么知道?”

他努努嘴:“不管我们说什么她那句话都能对得上,问题是我们根本没说话啊,她对个毛。”

此话有理,更多证据接踵而来,视频进行到那位女子在蛇头镜中将双手一摊,笑嘻嘻地说道:“既然你们成功来到这里,又躲过十三波蛇行,那肯定算是狐中吕布了,非常值得寄予厚望,现在,姐姐我友情提示一下,好好听喔。”

她举起手指放在唇边,做出“嘘”的姿势,叶宅和霍东野靠着多年在课堂上被嘘的丰富经验,立刻本能地全神贯注起来。

“首先恭喜你们,看起来已经捉摸到了从这口井跑出去的诀窍,没错了,就是要团队合作呀!如果一起进来的你们,以为把对方搞死就是胜利的话,那唯一的后果就是抱在一起死啦。”

这位神经质的姐姐说到“抱在一起死”的时候停了下来,莫名其妙“嘻嘻嘻”笑了几声,自娱自乐完毕之后清清嗓子又回到正题:“尽管你们协作得不错,但现在真正的考验要来了喔!嘘——仔细听好,那些蛇啊,对对,就是刚才那些跳舞天分很高的小蛇蛇们啊,很快就要睁开眼睛了哦。它们的芳名要谨记哈,美杜莎之发。美杜莎的故事知道吗?有用功上文化课吗?有的话应该就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哦。哈哈哈,谢谢收看本集小科普节目,请一定要活着,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下一关再见啦。”

然后她就相当突兀地“唰唰”化身为数道寒光四散,不见了。

霍东野一头雾水地望着暂时保持安静状态的蛇头平面,问叶宅:“她什么意思?”

叶宅脸色发白:“喂,你没看过希腊神话吗?”

霍东野很酷:“我连本地的神话都没看过。”

叶宅眼睛翻白,可怜的黑瞳仁几乎已经要突破眼眶自己去逃命了:“美杜莎是希腊神话里的蛇发女妖,任何人看了她的眼睛,都会变成石头。”

他上辈子铁定是乌鸦,才有这么毒的嘴!话音刚落,所有红蛇就睁开了眼睛,狂热之光肆虐。

叶宅感觉自己在一瞬间就瞎了,整个脑海充斥着如同一万个正午骄阳同时赤裸裸照耀的炫光,每一个脑细胞都逃不开被放在一千度烤箱上摊开的命运,加点儿橄榄油放上两颗盐现成一顿好早饭。他本能地双手挡住自己的面孔,身体卷起来想尽可能得到保护。从四肢百骸皮肤方寸乃至于内脏中心一起“轰隆隆”传来极度不适的扭曲感,像被抛到了太阳黑子的中心被光之风暴包围,生命的能量从每一个毛孔中争先恐后地逃亡。

他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死之将至。

脑子里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一辆婴儿车上。

自己的婴儿车,蓝色座椅,白色的靠背,顶篷挂了十字形的动物转转乐。

他坐在上面,双脚乱踢,哇哇大哭,哭声中含着难以名状的痛苦与委屈,声音在大得好像无边无际的空间中不断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仿佛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这时背心处传来尖锐的刺痛,将他的幻象击碎,大约是美杜莎之蛇眼的能量化身星球大战中的长剑,一鼓作气刺进了他的骨头缝。

叶宅叹了一口气,心中模模糊糊地想:“那个死鬼和尚不知道算到了我是这么挂的没……”

然后,他整个人猛然被丢了出去,越过井壁,头朝下飞了一小段距离,然后重重撞在地面上。

他趴了一会儿,从麻木之极到恢复感觉,脸孔下土砾的粗糙感与身体周边的地势跌宕都渐渐清晰,感官像受了惊的小猫咪踌躇不前,终于又定下心来继续戏玩面前的老鼠。

叶宅抬起头来,面前是无垠荒野,目力不可尽,天色青灰,沉沉毫无生气,但清风是自由的,带着轻微的呼号声在四周一路狂奔。

他愣了一会儿神,翻过身,第一眼是去找霍东野。不果。远处那口蛇井,则阴森森地继续敞开着血盆大口,等待无知猎物的沉沦。

不管周身骨痛,叶宅跌跌撞撞冲将过去,趴在井边,他一下子脸都变绿了。

霍东野没有和他一起上来。

在美杜莎之眼张开的几乎同时,他双手抓住了叶宅,举到头顶,自己完全落入了蛇群的包围。他做的最后一个动作,是挥手甩出了叶宅。

他没有机会再自救或反抗,美杜莎之眼照彻天地,没有留下一点躲避的空间。

于是他只好没奈何地,一点一点变成了石头。

保持着那个挥手的姿势,安详僵卧于密密麻麻红蛇簇拥之上。他的表情淡然,既无惊恐,也无苦痛,仿佛这舍己救人的壮举,只是平常。

那些蛇在游动,交织,发出低不可闻却又丝丝分明的胜利嘶叫,眼睛倒是都已经闭上了。

叶宅绞着双手,哽咽了一下, 然后他干了一件任何人都没法想象、连他自己干了之后都完全不肯相信的事——

他跳回了蛇井。

他重新回到蛇井之中,踩上红色蛇群的质感犹如一张高密度的绳网。叶宅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胡乱念着自己记得住的咒语,不管是往生咒还是接生咒,连滚带爬往自己既定方向而去。到后来什么咒都念不周全了,只能皈依唯心主义,嘴里念念有词:“你们不存在,你们不存在,你们不存在。”

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挣扎滚爬,他终于靠近并抓住了霍东野。把他手臂往自己小脖子上搭牢,背上,掉转头往最近的井壁一靠,脚下用力往上蹦。这也是奇怪,他体育从来不好,无论跳远跳高都没及格过,这会儿却如梦如幻的,双手居然硬抠住了蛇井边缘。他深吸一口气,感觉霍东野重得像块大石头,然后他立刻反应过来:没错啊,人家本来就是块大石头啊。

肚皮脚底那些冷血动物蠢蠢蠕动,叫人恶心之余全身汗毛都离家出走,实在恐怖。叶宅头皮先是发麻,后来麻过头了,也就坦然了,小胳膊拉扯着小腿儿硬蹬着,舍生忘死往上攀,不要说吃奶的力气,吐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要是事后有人采访叶宅,问他这一出负重快速攀岩赛是怎么比下来的,叶宅必定茫然无话,因为除了在井壁上苦苦活动四肢,无论技术还是意识,他都毫无借鉴经验可言。

不管怎么样,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不知道跌下去又站起身来多少次,叶宅最后反正是大功告成了。生拉活拽着霍东野到了井外,一接触到坚实的土地,那口气就松了,他一个倒栽葱软了下来,四肢软成棉花还在乱抖,喘得跟气胸一样。

好半天才缓过点儿劲头来,叶宅转头看看沉在旁边毫无生气的霍东野,擦擦眼睛,花了好一阵回过神来,才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慢慢爬起来,向蛇井中看去,上上下下死气沉沉,十分清静,所有红蛇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全体告退,只留下满壁地图残痕——要是大家不计前嫌的话,它们适才不离不弃留在原地当叶宅垫脚石的行径简直很有国际人道主义的风范呢。

他吐了一口气,愣愣地瞅了半天,一股被遗弃的伤感涌上心头,十分凄切。伸长腿,踢了踢霍东野的脑袋,鞋底和石质接触,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喂。”他怀着侥幸,轻声叫道,心里其实是明白霍东野绝不会答应的,人家是实在人,要是有一口气在,无论如何都要捍卫自己脑袋的尊严。

但叶宅还是自顾自地往下说,好像在这空旷的天地之间,有点声音会让自己比较有存在感。

“你干吗又救我啊,朋友,你真是个大傻瓜吧!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你赶紧跑出去,然后来扛我啊!你脑子好,打架又那么厉害,我觉得你比较有机会跑出去的。

“也许你跑出去之后,能找到把我变活的办法呢。结果你丫抢老子戏份!这叫什么事啊,这叫?太不仗义了吧你?”

叶宅越嘀咕越认真,七情上脸,抹了一把鼻涕眼泪之余,还伸手敲了霍东野的肚子几记。

情绪发泄完,冒险还是要继续,否则大件事即将发生——他铁定会饿死在这里的。

强打精神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观察了一下环境,天地四合,空无一物,视线所及,一马平川,基本色是棕黄灰暗,连绵不绝中毫无参照物,望到极远处也只有欺骗视线的地平线,既不见山峦,更没有城郭,叶宅心中一沉,这才彻底明白过来什么是真正的身陷绝境了。

强压住心中的惶惑,他闭眼深呼吸,再度坐下,这一次他盘腿,结跏趺坐,身心都安静下来。

通灵嘛,岂可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的,要通就要通出个样子来嘛。

他这么鼓励着自己,而后集中精神去感知,到底哪个方向,会比较可能找到一只烧鸡呢。

大概半小时之后,叶宅认识到自己搞错了方向,烧鸡这玩意儿太具象了,不足以作为人生选择的重要表征出现在这么兹事体大的时刻。

于是他继续感知苏打水和烤鱿鱼丝。

不出所料,铩羽而归。

接连试过m记k记p记o记一系列的垃圾食物和电子产品之后,叶宅在内心的上帝面前承认自己错了,并且虔诚地忏悔请求宽恕。上帝认为他的态度诚恳,值得信赖,于是慷慨地指引了正确的方向。

一处伟大的城池,在东方现出形状,从模糊到清晰,从缥缈到切实,从大体轮廓到建筑细节,一点点过度。

当城池在心中的形象完全稳定,叶宅睁开眼睛,他看到天空中有一处雪白亮光照耀在正东方,就像舞台上唯一的聚光灯,灯光的中央,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叶宅吃力地扶起霍东野,说:“兄弟,咱们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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