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见部下们面色涨红默然无语，毛贵语气一松，叹道：“照理，袁兄弟领着我们战狼营打了那么漂亮一场仗，再不济，我们战狼营也不能落到现在这种后娘养的地步！”

“不！我毛贵不要弟兄们跟我一起去趟火海爬刀山！”

话未说完，续继祖却突兀高声打断：“大哥，我续继祖生是战狼营的人，死是战狼营的鬼！无论天崩地裂，续继祖誓死追随大哥！”

“唉，这小子，倒和老子当年有几分相像……”

“不是赵家军！是整个濠州红巾军！”

“大哥，不用多说了！我相信，战狼营所有弟兄与大哥一样，心寒！”续继祖冷声接口，淡淡“心寒”二字，引得身旁其他部将纷纷默然点头。

天，再次大亮。

“小子，这么香的饭菜，你不吃是不是有点浪费啊？再说了，要跪也得吃饱了再跪。可别到时候拜师学功夫没成，倒先把自己饿死了，那可划不来啊！”

几位部将也是霍然起身，发自肺腑的誓言，引得毛贵眼角一阵潮润……

“袁毅兄弟既然投到我毛贵麾下，便是我战狼营之人！我毛贵向来没有别的长处，自问待部将兵士如同手足！而现在，有人要往我兄弟身上泼脏水，甚至想致我兄弟于死地！试问，我该如何应对？”

“不、不饿！”睁开干裂发紫的嘴唇，袁毅挤出一丝勉强笑意。

“倘若，真到了那个地步，毛贵一言，还请弟兄们牢记心头！”

幽暗囚室角落里，响起一个苍老的叹息……

密室里除了续继祖之外，便是几位战狼营千夫长级别的将领。见毛贵紧皱眉头却又不吭声，脾气有些暴躁的续继祖忍不住开口问道：“急匆匆把弟兄们叫过来，到底所为何事啊？”

“大哥请讲！刀山火海，弟兄们绝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续继祖慨然高声，一旁部将们也纷纷连声附和。

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老将，自然不只是懂舞刀弄枪的行伍大汉，毛贵的话外之音已然明显。

老乞丐先是被袁毅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旋即却又撇撇嘴不屑嘟囔一句，快退两步，回到阴暗角落的乱草堆，便倒头装睡起来。

袁毅的执着让老乞丐有些气馁，端起喷香牢房，像是发泄心头郁闷般，呼啦啦吃了个干净。

突兀拜师，确实有些唐突贸然。

“前辈，请自便！”

“大大大难？什么难啊大哥？”续继祖愕然结巴：“你是说袁毅兄弟？呃，赵王不是答应说，要彻查此事，只是需要暂且收押袁兄弟？哪有大哥你说的这么夸张啊？”

不为别的，只为那“义气”二字。

傍晚时分，端着牢房进来的看守，诧异地看了一眼对着墙头跪立的袁毅，却什么话也没问，扔下牢饭便匆匆离开。

可眼前其貌不扬的老乞丐，着实像一位隐匿于市井之中的不世高人。如此机缘，若就此错过，实在叫人不甘。

“前辈若没吃饱，尽可帮袁毅一并消灭了！”

牢房内，老乞丐一蹦三跳，像看怪物一样瞪着袁毅，叫嚷道：“老子就一个快死的老叫子，怎么可能给你这个红肚兜包头的大兵小头目当师父？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两天一夜，滴水未进，早已精疲力竭的袁毅，完全是靠着惊人的意志支撑着自己。

“昏聩？赵王昏聩吗？愚蠢，糊涂啊你们！”

入夜，彻骨寒风吹进阴寒囚室，差点一头歪倒的袁毅，一个激灵，拼尽体内余力勉强撑直脊背。

也正因了如此，从徐州城逃亡到濠州，比起其他各部各营，战狼营将士始终不离不弃地跟随着毛贵。

依旧是和善笑容，袁毅使劲咽下苦涩口水，执着道：“我，不饿！”

若是有一天，毛贵要与赵均用反目成仇，那毫无疑问，战狼营数千将士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毛贵身后。

“好酒，好酒……”

乱草身影狡兔般弹起，并未理会跪得两眼直冒金星的袁毅，径直扑向香喷喷的牢饭。

一番语重心长痛心疾首，续继祖等人默然无语。

霍然起身，毛贵竟是郑重地弯下脊梁，慌得续继祖等人连忙起身欲上前相扶。

“哟呵，还真是把硬骨头！”老乞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那老子可不客气了？想好了，老子可要吃了你的牢饭……”

一炷香、两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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