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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万年一梦

彼时随伺神女的小仙落羽在她消失后的第九日,在床榻上无意发现了一块乳白色的美玉,可惜那玉周遭设了强大的结界,她无法靠近,所以便请了九阳天神来取。

除了青璃神女。她孤孤单单地站在九音凤莲上,抬眼仰望着赤金色的天空。

“神妖有别!我要将你封印在种里!让你成为凡界最丑陋的妖!让你们永世分别!再不得相见!!”

第二日,他悄悄去了凡界,拾回了那粒小小的棕色种子,把它种在了佛前的琉璃盏中,并且每天都跟它说话。

自九阳和青璃降生以来,三古神便在一年之内相继沉睡,而那些知晓创世灭世秘密的神明,也大都陷入了沉睡,更有甚者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时间,神界呈现出了这几年来少有的平静,而自那些说九阳是灭世之神的神明消失后,八位天地守神便一致以九阳为尊,太古盛世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九……九阳……”这两个有些生硬的字一说出口,她便无力地瘫软下去,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她哭得歇斯底里,仿佛要把这些年所累积的思念都呕出血来,可她到底是忘了,忘了自己是青璃神女,忘了自己不是所谓的妖,所以她的一滴泪才能引得凡间倾下骤雨,惊雷阵阵,瓢泼的雨如她的嚎哭,将所有的思念翻涌起来,记忆如狂风骤雨一般,击得麻木的心生疼……

“你真是蠢得让我想哭!”尹屾仰头大笑起来,“江海不过是将我引回六界的垫脚石!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他和莲湮!我还会早些降生神界!不过话说回来,我也该感谢他,就像感谢你给我灭世之力一样,你们的修为便是我复生的垫脚石……”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劫数,冥冥中引她驶向彼岸,可等她满心欢喜地靠岸以后,才发现这片海是没有尽头的,自己找到的不是岸,而是深海中的孤岛……

而令所有神明感到费解的是,那九个孩子中多出来的神明,竟不是传说中的灭世之神九阳,而是深受神明尊敬的青璃神女。

十万年后,一粒青璃种子降落在了凡界,此时九阳正在紫阳宫中小憩,突然,他手中的玲珑玉亮了,默了半晌,他握紧手中的玉,缓缓睁开了眼。

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尹屾从惊讶到难以置信再到冷笑的神情,她的心理防线被彻底摧毁了!她冲过去,抱住紫水晶,动用全身的修为去探了!她探了自己的将来,九阳的将来,以及神族的将来!她打破了十万年来隐忍的模样,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都说人祸横行的时候,天灾也会降临。果然,十年后的一场天火,将她凡界所在的地方焚得寸草不生。

“你!”就在那一瞬,血气受神力牵引,迅速翻涌起来,青璃急忙捂住嘴,想压住喉间的甜腥,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她的身体却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你不是尹屾!你到底是谁?”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尹屾暴怒地打断她的话,冰冷的暗红覆上眼眸,“你是神女!生来被鲜和赞誉围绕,怎会明白独自游离在黑暗的感觉?不错!我生来即是罪与恶,却并非我之本意!我本在无知无觉中沉睡,不受命轮束缚,自在逍遥于世!却为你们本心的罪恶降世!只因你们承受不了自己生出的恶!便擅自将我唤醒,却不予我容身之所!我没有理由替你们担这些!你们犯下的罪恶为何加诸于我身?我有了意识却要飘摇!这种痛苦你永远不会懂!我既生意识便生七情六欲,定要夺走你们的力量化出实相,再将全部的罪恶还给你们!这便是所谓的命轮!创世灭世不是罪,罪恶之心才是罪!!”

可是,怎能忘了他的眉眼,怎能忘了他的落寞,怎能忘了他们共同许下的誓言!

十天前九阳曾来看她,他告诉她,一切都安排好了,三日后便能与她一同归隐九阳山!再不问神界之事!十万年!十万年!她终于熬到了最后的三日,可她等到的却不是九阳,而是尹屾冰冷的眼神!

她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玲珑玉,一滴泪顺着她深绿色的面庞淌了下来。

若不是有一日九阳神明突然动怒,惹得神界之东地动山摇,西方的青龙凤凰狂躁不安,神明们也许不会想起神界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位神女。

十六万年前的那一日,尹屾来紫阳宫中找她,说已化尽一半神力将紫水晶修复如初,要她祭出自己的第一滴血来,以此向紫水晶交换三个问题,她闻得这话,毫不犹豫便拒绝了,因为九阳曾经告诫过她,不能轻易动用自己的修为,也不要妄想窥探天地的秘密,否则自会自损神力,毁掉自己的一切。而她作为灭世之神,修为越是神大,就越要明白自己可为和不可为之事,所以她虽有些好奇,却也忍住了不去碰那紫水晶。

十万年后的一天,青璃神女突然消失了,在此之后,沉睡的青璃种于十万年后现身凡世,却被一道天火焚成了飞灰,而就在她们同时消失后的那五万年,西方的青龙火凰二族遭了灭顶之灾,神界的万劫之境也慢慢沉入了九阳山深底。玄龙为了化解神界日益严重的恶气,毅然化身玄龙树去了万劫之境。

他说,……

“哼,废话不多说,好戏还在后头呢……”尹屾冷笑着蹲下身,他的指尖泛出团团黑气来,“现在,我突然改变主意,不想杀你了……你既如此看重你拥有的东西,想必失去后也会十分痛苦……这是你必偿的罪孽,如今我便把我所受痛苦的十倍加诸于你身上!让你失去你所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永生永世活在悔恨和伤痛里!”

“你说什么?”尹屾恶狠狠地看着她,“我瞒过了凤凰和山川,在南山之巅降世,如何是我输了?”

“你说什么?”青璃闻言一怔,“江海古神他……”

十六万年!十六万年!就算她化成飞灰,也永远不会忘了六万年前的那一日!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蠢的神明!跟那个江海一样!”尹屾冷笑一声,缓缓蹲下身来,“我既能用神力修好它,那如今的我便是它的新主人!让它显出几个我猜测的字又有何不可?不过话说回来,我也真是猜得很准,没想到你竟真的是灭世之神!难怪我从未见你动过神力,凤凰不选你做神界守神,也是为了保护你罢?”

天灾无眼,她可以不怪罪。可尹屾所为,她却必报此仇!

第一次,她以青璃神女的身份失踪,是尹屾所致,第二次,她以青璃种子的身份消失,是天灾所引。

不过神界四方总算迎来了各自的守神,这意味着神界又多了一层安全屏障,因为所有的神明们都相信,代表着乾坤之力的天地守神一旦现世归位,便能永葆神界祥和,也倒也不失为一件喜事。

“是啊。”尹屾冷冷一笑,眸中的暗红隐隐跳动,“此前我本在六界飘摇,找不到寄身之所,却不想江海就是我的跳出虚空的关键棋子,在此之前,只有莲湮大师知晓我的存在,江海也能勉强感应一二,可惜他们都不敢说,不敢轻易改动命轮!那日在万劫之境,我好不容易让莲湮湮灭,这才苏醒过来,藏身于江海之身。可惜江海神识太过强大,我不能完全控制他,于是我便趁着那日九阳来救你时控制了他的神识,让他无力反抗,等到九阳把他重伤他后,我便趁机吞了他的肉身和元神,哈哈哈哈哈哈哈……”尹屾仰头大笑起来,片刻却低头咬牙恨声道,“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神识竟如此顽强,神形俱灭还能存在,时常在我脑中出现,妄想来阻止我,我岂能让他得偿所愿?今日我便借你的灭世之力吞了他,哈哈哈哈哈哈哈,最终还是我赢了,我赢了……”

九阳神明拾起那块玉,静默了好一阵子,这才转身回了东山,自此后,神明们再未见他去寻过神女,也再未听他提起过神女。

“不,在这场天劫中……没有赢家……他们输了,你也输了……”青璃摇摇头,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间滚落下来。

“凤凰神明……凤凰神明不仅常护着我,也常护着你……”青璃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就像江海神明一样,他虽然做了一些错事,心地却是很好,断不会像你现在这般心狠手辣……”

时间飞逝,转眼已过了十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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