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应该比大树价格高,如果是大树,杀掉后可以直接卖掉,补偿就不用多给钱,小树苗也长不大,杀了就没有了,也卖不了钱。”王恒昌的老婆说道。
“都评估了,都嫌低了。”王恒昌话也多了起来。
“还有别的吗,如果没有,我就说一说,”他看看叶芸芳,这些话主要也是想说给叶芸芳听,“昨天,杨书记刚开过会,镇西的这八户属于今年的拆迁任务,明年还有镇南汽车零部件工业园区的拆迁,市里288省道扩建也需要拆迁。”
文光耀突然灵机一动,叶芸芳是王恒昌信任的人,王恒昌纠缠于细节不好说服,而叶芸芳生意做得大,肯定眼界较宽,不会纠緾于细枝末节,不如直接做通她的工作,她的工作做通,王恒昌也不会再有意见,这侧面迂回也是常用的招数啊。
冯淑赶紧介绍道,“这是镇里的领导,文主任。”文光耀本身没有职务,但介绍时,大家都以职务相加,觉着这是对一个人的尊重。
“这就是镇上的干部。”王恒昌在背后介绍道,他的声音相较刚才,大了许多。
“就高不就低,比他们原来的东西价都高,他们是沾光的,”冯淑芬笑道,“可是还不知足?要搁我身上,早搬了。”
“文主任,你不知道,王恒昌家的油条和面的时候还往里放鸡蛋,用的都是生油,炸出来又香又脆,还带股甜味。”冯淑可着劲夸奖着,文光耀一边听一边琢磨办法,也不言语。
文光耀心中马上有了主意,如果在拆迁钱款上说事,王恒昌肯定会纠缠不休。他平时炸油条进出的都是块八毛的零钱,他肯定会抠得很细,恐怕到几个周也纠缠不完。
“没炸。”王恒昌的声音有些低沉,语气也很是老实,说话更是简单
文光耀打定主意,板着脸走上前来,“有火没有?”他早看到王恒昌自己点烟,就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王恒昌也不说话,但不时下意识地看看王冬至家的断墙残垣。
“如果谁晚拆谁好处最大,那谁都会等到最后,那不只我们今年的工作没法干,明年的工作也没法做了,”他两眼看着叶芸芳,“所以,我们不可能晚拆得好处,只能一把尺子量到底,早拆就早享受政策,有些事也都好商量,晚拆只能享受评估价,不可能还答应你什么额外的要求。”
文光耀抽了两口,也不管王恒昌,直接走进院里,四处打量着,也不说话。王恒昌家院子里收拾得真是洁净,东西归放也整齐有序。
“小伙子看起来不象个乡镇干部啊。”女人笑道,声音好听,神态柔和,语气却有些居高临下。
“这是镇政府文主任,”冯淑赶紧笑着介绍,“你是恒昌的外甥闺女?”她看了看王恒昌。
他从裤兜里掏出合同,递给叶芸芳,“你看一下,这是这一户的拆迁合同,我们也是按照法律办事,签了拆迁协议才进行拆迁。”
王恒昌的老婆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从屋里走了出来,王恒昌也跟了进来,两口子相互看看,又看看不发话的文光耀,终于他老婆忍不住了,对冯淑说道,“要拆吗?”
“认识,我有。”王恒昌脸上仍没有笑意,他的手在裤兜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支烟来,自己点上。
“恒昌,今天没炸油条吗?”冯淑走过去,笑呵呵地问道。
王恒昌思量一阵,还是拿出打火机来,文光耀也不接,把烟夹在手上,王恒昌没办法,“啪”地点燃了打火机。
文光耀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女人就是“龙都一品”的老板,这么年轻开起这么大的饭店?还是面相上显得年轻?
文光耀敏锐地觉察到了他这个动作,掏烟不是掏出整包烟来,而是掏出一支烟,明显就是不愿意别人抽他的烟,这也是一个习惯,看来这人确实不大气,很仔细。
叶芸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王恒昌,眼波流转,端庄曲雅中说不尽的妩媚与妖娆。
“您贵姓?”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甜美而清脆。同时,一种香味也包围了他的嗅觉,这种香淡淡轻轻,绵绵柔柔,是一种很成熟优雅的女性气息。
王恒昌和他老婆脸上都露出一阵惊喜,两口子都快步往外走去。文光耀动也不动,他心想,肯定是王恒昌搬来的救兵,请来的靠山,看来自己有场硬仗要打了。
“我刚才看到外面拆了一家,镇上是不是不经过住户同意就强行拆迁?”叶芸芳问道,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语气和神态却很是成熟自信。
“低吗?”文光耀正色说道,“老王,我们也理解,老百姓只要有个窝,就不愿意动弹,你看这评估,我觉着是就高不就低,”他马上引用冯淑的话,“只要你家里有的、不能搬的东西,都给你评估得比市价高,你还嫌低,要评估到多少你才觉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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