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弦记得,第一次和寒修射见面是在号江上,那时候细雨纷飞,寒修射从江水里捞出一坛子酒,他称呼为傲雪寒霜酒。联想所谓放文,难道就是做那雅事,将文章写在封皮上,放入江水?
他唱的是渔民常唱的歌,反应渔民生活,夏弦听了一段,为渔夫的勇气赞叹不已。
他清清嗓子。
“客气客气。”掌柜连连表示不用客气,亲自送三人出门,到门口,早就停着一辆马车:“得知三位要去城外,路途遥远,因此我叫下人备了马车。”
刘少爷伸出大拇指,指指城外道:“今早是大家放文的日子,夏兄你既然来了,一定是打算去放文的,同去同去。”
这块令牌有绿色铜锈,上面用篆体写着一个“宝”字,背面是繁复的纹,看起来很不凡。无功不受禄,夏弦不想去接,刘向北也不劝,只有念华裳红脸贴着他耳朵道:“那是贵宾令,听说可以封印一道儒术在其中,危急时候用来救命。而且书宝斋遍布全国,只要有令牌在手,店内买的东西一律便宜十分之一。”
夏弦看到他们两人都写完,自己也挥笔写字,他没有选择昨夜写的文章,而是写了一点好玩的东西,刘向北凑过来要看,他笑着将封皮封口。
掌柜像是无意的道:“说起来也不算珍贵,只是一点点小东西,还有诸多限制。来日方长,读书人总离不开纸笔墨,非我夸口,再难过想寻一家比书宝斋货物更齐全的店,恐怕很难。夏秀士就不要推辞了。”
到了江边,早就有秀才抱着酒壶,放入江水。
他猜的没错,刘大少大家族出身,有钱,一挥手来了三坛子傲雪寒霜。
刘少爷脚步一顿:“这可巧了,我有个朋友在东区有个院子,紧挨商道,他前些日子就要出手,又舍不得卖。一来二去,买家被他弄的没了等待心思,全都走了,那院子到今天还没卖出去。若是你想要,等一会放了文,我带你去看看。”
夏弦兴致勃勃的看老翁处理鱼,刘二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喝酒。”
老渔翁摆船桨,小船慢慢往江心去。
他默默看老渔翁一眼,这就是秀才的生活,这就是南都。
“是勒,要看看这位姑娘就行了,长的和画里人一样好看。不过大秀士要听,那我就唱。”
刘向北以身作则,自己将昨夜写的文章誊在纸上,念华裳有样学样,羞涩的避开众人,偷偷摸摸写了东西,又封好口,她一双洁白的小手没有坛子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孩子一样小心,只怕掉下去摔坏了。
老翁朴实的挠挠头:“我唱的不好,没画舫上的姑娘好听,长的也不好看。”
他一边念叨,一边拉着夏弦往城边走。安德大道很长,视力所及,看不见边缘。夏弦拉了两下,刘向北拉的紧,若再用力,自己衣服也会给扯破,他只得解释道:“刘兄,我是出来找一找,想买一个院子,并非参加放文,不如你先去,我办完事情再来。”
被刘少爷训斥,店员也不恼,依旧笑着,将三人带往一个架子前:“昨夜文会,有好多文章现世,刘少爷想必是来买坛子的,咱们店里最好的货物都在这,少爷您看,是不是来两坛上好的傲雪寒霜。”
跟来的店员笑道:“若是有什么不方便出手的东西,咱们书宝斋也能寄售,不会泄露顾客一点信息。”
阳光轻抚,南都的天气极好,纵是秋天,还是阳光出现的日子多一些,阴沉的时候少一点。
夏弦不觉得那么粗的鱼线,真有鱼会是瞎子上钩,他将疑惑问出,对方大笑:“鱼是瞎子勒,它们看不着线。”
夏弦一坛,念华裳一坛,自己一坛,区区三坛酒就用了三十两银子,贵的离谱。读书,真是穷人所不能,穷文富武这句话用在此处再不适合。
渔翁一点也不着急,折腾了一刻钟,终于将鱼钓上来。那是一条虎皮色的鱼,老翁很高兴:“这是号江虎,肉最香,但是不好嚼。”
“万里长河号江勒,号江渔获多诶。谁在那船头晒太阳,仙女也羡慕。大风吹来诶,水面起波澜,江里的妖诶,等着做口粮。船儿小诶,渔翁搏大浪……”。
刘向北赶蚊子般挥手赶店员,冷着脸道:“一边去,每次来都兴这一套,咱们是读书人,又不是强盗,有什么东西见不得光。”
但是刘向北尽力结交,夏弦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城内到号江没多远路程,坐上马车一会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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