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放道人的山水,黄石散仙的鸟,柳公用过的笔,曦之研过的墨,香榻锦被,莲笼香鼎,飞燕照过的青铜宝镜,贵妃梳妆的香木篦梳,西施绾过的银红绛纱,貂蝉洗过的琉璃玉盆。楼下的万卷藏书,楼上的仙子闺阁,看来老头子真是把她当女儿来养了。
后来,他知道父亲的话是对的,他要赢得不是所谓的温情和爱,他要赢得是可以保全自身的力量和权力……
决断宫策,那冷酷铁血的手腕,杀人不眨眼的地狱戾气,让年少的凌楚墨扬名江湖,赢得了魔君的称号。可就算他再如何出色,再如何铁血,父亲的眼光始终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片刻。
云宣揉着火辣辣的额头,无意间撇到了凌楚墨胸口的墨玉龙玦,直到此时方明白过来,这个两次出手救了自己性命的男子,原来就是那另一半墨玉龙玦之主。
一个来自地狱般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在脑后。众人齐齐回头,才惊恐的发现了一脸铁青,独自站在门前的凌楚墨。因为临湖别院偏居一隅,平时很少能够见到外人,所以许多的仆妇都没有见过凌楚墨的真容。
背后是震耳欲聋的兵刃相击,斗法爆破之声。云宣回头望去,只见刚才还嚣张着要取自己魂魄的逍遥,被乌鸦鸦的紫衣魔将团团包围,无路可逃。想来那个被唤紫烽的将领也非等闲之辈,逍遥在他面前,居然占不了上风。顿觉无比的快意,恨不得这些天兵天将能将这个大妖魔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气。
云宣这一昏不要紧,大小仆从都从惊喜中慌乱起来,哭着喊着云宣的名字。
“都给我闭嘴!一帮废物!让开!”
凌楚墨低沉又带着几丝不懈的声音在云宣的耳畔响起,云宣坐在凌楚墨的怀里,望着脚下临空千尺的青碧草原,如入梦境。
他不知道父亲到底要的是什么,他文也好,武也好,皆是数一数二的顶尖,可凌天扬却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云宣话还没说完整,忽觉头上一痛,凌楚墨一个爆栗打在她的额头上:“先管好自己的事!老头子,死不了!”
她从未去过玄天宫,所以也从未见过少尊凌楚墨,此时她一边在前领路,一边下意识地偷偷看着凌楚墨,只觉得眼前的少尊英气逼人,周身散发出的王者气息,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匍匐在地。特别是那双寒星般的眸子,竟似寒冬朔北千年冰雪,丝丝凉意直透心底。
这些往事,他已很久没有想起过,都是儿时的阴暗而已,可因为看着眼前被众人簇拥关怀的云宣,以及身周华贵细致的陈设,凌楚墨第一次感受到了原来父亲凌天扬也是有心的。
云宣急得直掉泪,使劲摇晃着小鱼又追问了一遍凌天扬的下落。
逍遥身形如电,但有比他更快的身影在后紧跟。
凌楚墨暗自腹诽,心里吃味不已,嘴角慢慢浮起一个冷冷的笑意。想想自己长到二十岁,父亲何时对自己用过一分心。
一根银箭险险的擦着面颊而过,在逍遥白瓷般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印。还未等他痛惜自己的容颜被损,只听白鹭一声惨鸣,两只翅膀各中一支羽箭,临空跌落云端。逍遥还未来得及止住下落的身形,只觉怀中一空,一根银链卷着云宣,呼啸而去。
从小到大,伴随身边的就是无尽的梦魇和恐惧,没有一个人关心过他是开心还是悲伤。他的第一个微笑,第一次学步,第一次舞剑……许许多多的第一次没有一个人多关注过一眼。身为玄天宫的少尊主,除了表面上的尊敬和俯首,全宫上下的人给与凌楚墨的就是距离和冷漠。
尊上一见被青冢劫去的傀儡不是小主,高兴不已,又突然明白了事情原委。带着赤魇、寒獍杀气腾腾的出了幽谷,不知又去向何处。
还未等一众仆妇呼啦啦跪倒在地,凌楚墨一撂锦袍,大步踏入正厅,一把抱起昏倒在地的云宣,头也不回的向院内而去。小鱼此时才算弄明白状况,小跑着在前面给凌楚墨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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