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只是这天阶幻境有这样的奇效，开启它的令牌便和平常的不一样，几乎每百年才产生一枚，且神物自晦，时机缘法如若不对，没有人可以认出，也开启不了。”

白光一闪，陈远出现在一处高崖上，身后无路，层云飘渺，面前一道铁索桥在山风中被吹来吹去，三条儿臂粗的铁链穿透过去，锁节叮当作响，搅起过路的云气，下面一只鸿雁清鸣一声，悠然飞过。

小姑娘刚行了半裾礼，起身娇怯怯道：“舅妈，我属羊。”

云秋心坐下来，小小的桌子似是特别为她原身小小人儿做的，恰到好处，她从隋文帝开始读起，一目十行，三息一页，通读下去。

陈远苏寒对视一眼，心中诧异不解：太虚令明明发动了，为何却没有进入幻境？

陈远望着他消失在街头风雪灯影里，耳朵一动，道：“葛姑娘，你要我做甚么事？”

“你用剑刺一下试试。”苏寒沉吟片刻，忽然道。

陈远踱了几步，虽然压力沉重，他却振奋起来，伸手抚过雾剑，将非化出，放在云秋心面前，自持了雾非雾去单排地碑。

苏寒笑道：“我也进过几次，人地两阶幻境时间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一月，并且只是一个片断，没有甚么大用。据那前辈所说，天阶却是历时极长极详尽，少则一年，多则数十近百年，最珍贵的是在现世用时不长，其中人情百态，脉络分明，红尘迷眼，极其真实，偶尔有人明悟至理，脱出来后武功大进，一步登天，也是有的。”

“贾惜春……这是我现在的名字么，是哪位前辈名侠？”

脑海灵光一闪，陈远忽道：“上下四方曰宇，古今往来曰宙，地阶已可变幻八荒，天阶莫非能够纵横时光？”

风雪小院中，云秋心冥然默坐，湘帘外冷意拂起白衣，扰动长发，沉水剑横在膝前，双手轻扣，正深深入定中。

“哦，那就是你探春妹妹……这是你惜春妹妹。”

苏寒陈远同时出声，只说了三个字，突然同时住口。

云秋心合上书本，也不说话，任小丫鬟拿了衣架上斗蓬为她披上，带了观音兜，淡淡的随她出了房门，正碰见两个和自己同样钗环裙袄的小女孩，身量却要高些，一个合中身材，鹅脸凝脂，观之可亲，一个隐有英气，顾盼神飞，上来拉着她手笑道：“妹妹快走，去瞧瞧姑苏的林姑娘！”

二人出了舫，苏寒如此说到，便长笑着洒然去了。

“很快维扬令就要通告白玉京，过了年后，多半是一场龙争虎斗……”

云秋心掀起绣被，穿上床边小小鞋子，在屋中细瞧，一桌一几俱都精致华贵，所摆瓷器皿具也是光泽隐隐，正中一张书桌上摆着各色工笔墨砚，几张雪浪纸画，最上面一张是一幅月季图，笔法微幼，却另有一番童趣，左下落款题字写着“某年月日——贾惜春”，字迹是自己曾练过的卫夫人体，与画比起来，这字却只能算是周正。

陈远一剑砍在锁链上，火四溅，却连白印都没留下，便踏上正中铁链，一步步走过去，当快到中间时，看清了那红衣女面貌，微微一愣。

她一见那小姑娘容貌，心中一震：“好像妹妹！”

他虽如此说，语中却有深深的不可思议。

他却是想到了洛青绫、楚音二位少女大宗师。

海棠眼眶泛红，泪水刚刚流出，台上红烛仍是四寸三分二厘长，方才那迷雾中二人至少奔行了少半个时辰，回来现世却只是一瞬。

……玄武门之变、武后周帝、神龙正变、开元盛世、安史之乱等一路寻迹而下，直读到黄巢起兵时，布门帘掀起，走进一个眉眼小巧的彩衣小丫鬟来，欢声道：“姑娘，林姑娘到了，老太太叫你们呢，不用上学了，快走罢！”

苏寒抚掌叹道：“好灵机！常人纵然想到这一点，也多半会笑不可能……只是还有一点不对，天阶白玉京与地阶一般只是四方天气变化，只是天阶幻世令牌所开启的幻境却是如你如说，纵横时光长河上下，一览沧海桑田变化！”

转眼又剩一个人了，陈远担忧云秋心，在城中转了几个圈子，回了小院中，却不见人，心中寻思：“秋心本是雾剑主，莫非是雾剑吸了那白光，使她入了太虚幻境？”

“本是乘兴而来，如今意兴已尽，是散的时候了，陈清，我们就此别过罢！”

陈远当下入定，进了白玉京湖心亭中，果然石栏边坐着一人，正是云秋心。

自有老婆子打起门幕，云秋心随了二人进去，转过一架屏风，瞧见黑压压的一地人，当中正座上坐了一位白发如银的老太太，正搂着身旁一位小姑娘说着甚么。

四人互相行完礼后，拉着手簇在一块，颇为亲热，云秋心学着两位姐姐，握着小姑娘双手，心中颇感奇异。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