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姓青年微微一笑,仰头望天怅然道:“京师雪,好久不见了……陈兄唤我苏寒即可。”
“叮”地一声轻响,却是苏寒又饮了三四杯,一指弹在玉杯上,铮然作响,纵声长歌道:
二人坐下,陈远瞧向酒杯,玉质极纯,放在石桌上,“叮”地一声响,如编钟之音,里面一小杯淡绿色的清酒轻轻荡漾,几乎成了一片湖泊,却无一丝酒香,如纯水一般,清澈见底。
陈远挥了挥手,她立刻退了下去。
“苏兄似乎对京师很是熟悉?”苏寒当先在街巷中拐来转去,极少停步,陈远不由好奇问道。
“春水东流不曾顾,寒山寂雨洗新月。三叶青玉终零去,星翼垂照寒香雪。”
步履声动,巷中走出两个人来,正是连玉与方宝。
陈远摇摇头,取出一粒珍珠,递给她,道:“不用了,此珠可够酒资?”
二人从一条小巷子中转出来,停在一间小小酒铺前,这地方极是偏僻,一个行人也无,半旧的门面前挑着一面暗青色的旗子,在风雪中有气无力地飘着。
此话一出,空中气氛骤然沉凝,二人三尺内雪立刻直直砸在地上,一缕凛冽杀意隐隐萦绕充斥其间,头顶风雪翻飞,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漂亮的老板娘一转脸,当即板了起来,冷冷道:“一人十两!”
歌中充满了不平愤慨之意,又有一丝无可奈何萦绕不去,苏寒唱一句,喝一杯,转瞬已又灌了五六杯下去。陈远心中一跳:“维扬古称广陵,长生……不对,这诗另有它意,似是求不得之苦……”
陈远默不作声,老板娘却立刻由火山变成冰山,冷冷推开柜后一道小门,瞪了二人一眼道:“进去罢!”
“寒山寂月照新雨,春水一意东流去。广陵长生三叶草,洛水何开远青玉!”
笑声甚大,附近一众行人侧目不已,二人哪里管别人如何想,哈哈大笑,扬长而去,竟是转眼就将阵法绘制丢在了脑后。
皮肤上激起点点战栗,陈远恍若无事,凝视着苏寒双眼,平静道:“那便算我看错了人。”
这蜜桃似的老板娘本来面如冷霜,又有人掀开蓝布门帘,冷风吹了进来,她正要开骂,忽然瞧见苏寒英俊如刀刻的容颜,媚眼立刻如丝,娇滴滴扭上来道:“这位公子,外面天气冷,快坐下来,喝一杯暖暖身子。”
“那就要请苏兄带我一尝京师地道风味了。”
白色的雪纷纷扬扬地飘下来,二人走出乌衣巷,陈远道:“还不知苏兄名姓?”
苏寒一拍大腿,面上露出喜色:“陈兄此言极得我心,天色尚早,我们去喝一杯如何?”
方宝恨恨道:“两个贱胚!连兄不管一管么?”
“没甚么,我杜撰的两种而已。”苏寒一杯接一杯,也不用真气逼出来,越喝眼睛越亮,瞪着陈远道:“你怎么不喝?”
苏寒转首瞧向他,目光柔和,道:“陈兄如此客气,竟不似魔道中人。”
几人打了个寒战,乖乖掏了银子。
苏寒执壶又倒了两杯,笑道:“这青梅酿酒香内敛,一丝也没有浪费,只有喝下才会散发出来,韵味悠长,后劲极大。”
陈远思绪翻滚,举杯饮尽,笑道:“杯子似乎太小了,不够尽兴。”
“青梅居?这名字很有味道。”陈远悠然说。
几人都看过来,陈远抬手想摸摸耳朵,随即便反应过来,顺手扬了扬,抛了抛黄玉舍利,冷然道:“苏兄有此一半。”
他本欲将舍利整个扔给苏姓青年,却又想到:魔道中人,如此大方,即使是为了教中任务,也必然不妥!
苏寒俊脸泛红,眼睛却亮晶晶的,摇头道:“这里只有青梅酿,每人一壶,多了没有。”
“当当”几声,却是几个客人瞧见了,目瞪口呆,把持不住,手一松,酒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诸位自行分配即可,”连玉不动声色道,目中红芒亮了又熄,“事不宜迟,最好三天内将阵法绘好,各位这就动身罢!”
几人一怔,瞧向陈远的目光颇为讶异,苏姓青年懒懒一笑,站起伸了个懒腰,道:“这却是我占了陈兄便宜。”
苏寒四下打量,大有怀念之色,轻轻对老板娘道:“青梅居中酿青梅,青梅园中谁人醉?”
陈远心中一跳,当即微笑道:“大丈夫随心所欲,想到甚么,便是甚么,又哪有许多正魔之分?”同时心中一奇:“此人口称魔道,而不是圣门,却是有点奇怪。”
陈远望着漫天风雪,怅然出神,蓦然弹杯,长歌道:
陈远笑了笑,道:“还有最后一杯青梅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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