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搜索回来,摇摇头道:“薛大哥,没有发现活人,云秋心更是不见踪影。”
徐大汉摇摇脑袋,渐渐清明起来,此人倒有几分聪明,也不问赵文华如何,叹道:“洛兄救我一命,有甚么请问罢!”
云翅坚绝不肯,道:“我穿上于事无益,不如洛公子更有用。”
陈远早有准备,见他右肩甫缩,左袖先拂,清风般轻轻将云翅裹移三尺,蓦然俯身前翻,剑光暴涨,蚕茧破裂,鲜血四溅,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身法忽快,闪身反手一剑,惨呼顿止。
她虽身处修罗血场,却不怎么害怕,举止行动中自有股似是天生来的大气风流,陈远忽地叹道:“诗歌女儿缘何苦,总羡英豪故。”
她起身道:“他……他从未和我说过话。”
另一人抢着解释道:“此人能以弱胜强杀了老六,必是聪明之人,留下字迹,八成是故意误导,是以他剑法必定不是如此风格。”
赵文华左剑右掌护住头脸,不住后退,双目赤红,疯狂笑道:“我这银月甲乃是地阶名器,刀枪不入,剑气能奈我何!你一个小小任督,真气松散,如何能破我防御,磨也磨死你!”
忽一声轻吟,陈远转首一瞧,却是云翅身上几处擦伤,鲜血渗出,淡眉轻促,原来方才那一拳打在地上,激的砂石乱飞,擦过她身上。
一人道:“为何不是?”
云翅接过,低头道:“妾身云翅,多谢公子搭救。”
站着的赵文华吹落剑上血,含笑问道:“侠客岛惨变也惊动令狐大侠了么?”
赵文华连发破空掌,奈何真气外放既费时又费力,轻易给陈远闪开,反被寻个破绽,险些一剑刺中左眼,他一惊之下,瞧见旁边两人,心中一动,左剑舞的更急,一掌打向徐大汉,正中他小腹,那大汉大叫一声,狂吐一口鲜血,晕了过去,陈远不为所动,已知这人意图,剑光忽敛,却缠的更密了。
云翅头垂的更低,徐直脸色灰败,道:“你……你既看到了,就知道我们没有关系!”
陈远长吁口气,擦擦额头汗珠,转身看去,赵文华眼睛睁的大大的,死前犹有不信,双足俱断,喉上一点剑伤,已然毙命,他心中不禁振奋:一年前只能仰望先天,现下已能力毙之!
他一掌平平推出,坟土四飞,单手遥遥一抓,那尸体跳至半空,又一拳打出,那尸体砰地炸开,化作一团血雾,此人负手而立,连点十几指,将满地死尸尽数炸裂,一时间血肉横飞,红雾弥漫,狂笑不已。
陈远看到半中,发现这赵文华固然无耻,气息却阴险诡秘,转折不定,竟是个先天高手,那徐大汉也不是个好人,一扫那少女面容,当下一怔,眼前竟似有破晓和月牙同时升起,他一时忆起了那日华山日月并行的奇景,似是造物从星月风雪中各撷一缕神韵,赋予天地灵秀之气,再由造化的鬼斧神工孕育无数个元会,才有这么一个人儿。
陈远起身道:“此人伪善狡猾,连同门师弟和一众手下都能骗过,如非生死关头,断然不会露出真面目。今日我如此辱他,他日定会寻机生事,我倒不怕,是你有危险。”
不多时云翅换了身淡蓝穿绣衣,斜斜背了个纯青布包,慢慢走了过来。
说话间,两人已相距不足一丈,陈远忽地看向赵文华身后,笑道:“咦,令狐师兄你怎么……”
陈远一招得手,更不搭话,步法展开,猱身而上,唰唰上下左右连刺过去,忽觉身法一滞,如陷泥淖中,赵文华脸色苍白,持剑削来,只是用的左手,这招雁荡山鸣本来飘逸高绝,乃是极厉害的杀招,却给他使的歪歪扭扭,像是一只大雁突然从半空掉了下来,神韵大减。
云翅奇道:“甚么心法?”
赵文华打个哈哈,道:“一群海盗而已,师门长辈命我追查,他们作为地头蛇,自然是有嫌疑的,洛兄不也到了么?”
陈远冷笑:“先天境界的气势压制么?”仿佛又回到了海底练剑的情形,以前尚且不惧,现又习得了上乘步法,更不在话下,当下展开无尽藏步,身法虽下降了约三成,却也如游鱼般,瞻之在前,忽之在后,一剑削在赵文华后腰,却听“叮”的一声,只是刺破了衣服,露出了银白色的软甲,陈远脚步不停,围着他剑光连挥,叮当之声连成一片,不多时赵文华一身华衣尽碎,露出一套连身银白软甲,如流水般熠熠生辉。
云翅轻咬嘴唇,道:“我……”
赵文华唰地收剑,哈哈笑道:“原来是洛兄,在下雁荡山赵文华,奉师命前来追查侠客岛一事,不知令狐大侠在甚么地方,早闻九剑大名,今日能拜见他老人家,实在是平生幸事啊!”
这少年狠狠一跺脚,道:“各方对峙,不想竟被小人抢了先……”他伸指在木牌抚了抚,又上前察看赵文华尸体,道:“凶手未至先天,观其字迹,中正平和,剑法却未必如此……”
陈远心中疾转,点头道:“正是,在下华山洛清,阁下是?”
云翅身子一震,快步去了。
陈远正要递给她,却见她走向那宁死不屈的少年,抱起尸身,走到远处,默默用手在地上挖起来。
瞬间静了静,隐隐有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像是利刃割肉。
她奔进山洞,出来时手上多了块石板,道:“自我来这岛上,徐直便盯着这石板一直瞧,我也看过几次,只因看这石板时,不知怎地,体内总是暖暖的,积年的咳病也大好了。”
云翅此时已颇觉寒冷,小脸发青,瑟瑟发抖,见陈远如此,只好入舱除去外裳,换了软甲,顿觉身上暖和起来。
陈远点点头,心中念头转动,正正刻了“无名少年”四个楷字,插在上面,云翅垂首道:“多谢洛公子成全。”
红衣少年皱眉四下打量,瞧见新坟,伸手遥遥一吸,那墓牌跳了起来,直直飞入他掌中,一人赞道:“大哥这手控鹤功越发精湛了!”
陈远沉吟道:“方才我为你解穴,发觉你体内有一股真气,极为高明,只是似乎你所学不久,又不知运用。对了,你最近有没有瞧过甚么奇怪的物事,图画书法之类的?”
徐直一张胡须密布的脸变的铁青,又勉强笑道:“我……我自然是没甚么话的,只盼洛兄能解了我身上迷药,但凡有命,徐直无有不从。”
几人齐声称是,红衣少年哈哈大笑,恨声道:“这群贼子,竟敢和我抢女人,不将他们粉身碎骨,难消我心头之恨!”
这九个字明明写的极正,却是黑暗内敛,似是把四周的光全吸进去了,透出种诡异莫测的气息。
二人片刻奔出荒林,跃上小船,此时秋风萧瑟,夕照洗海,陈远摇桨向东北行去,将银月甲抛给云翅道:“你虽悟通了太玄经,功力尚极浅薄,难御寒气,速速穿上罢。”
陈远削了块木牌,问道:“他叫甚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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