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妖兽动了动，抬起头来，它身上的女子顿时戒备的坐起身，凤眸射去，“谁！”
若是此前百晓生给她的印象是诡谲多变的，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百晓生很……对她很亲近？
承立又挑开一个对手落入擂台，木盎然随着众人鼓掌，然后继续提着裙角往上走。
“你还不够。”
“没什么。”
央寅纳闷的抬头看她，“你憋着什么鬼主意？”
“什么存在呢？”乌黑人影似乎笑了一下，“你为和尚而来，而你明知这塔尖就是极有可能有线索的地方，为何你一定竭力逃避呢？”
央寅整理书籍，分类放好，头也不抬的道，“如果你想，我可以马上让我爹举办一个月比。”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谢谢你上次的解围。”
木盎然笑得不行，“你下次就这么试试看！”
央寅大笑，“真是说得对啊！就该让我爹自己去！他要是拒绝，那就是……”
他不断的上净山，慈悲悯人的老和尚看着他，缓缓摇头，“你且下山去吧。”
木盎然叹了口气，“我来，是和你商量一件事的。”
“是吗？百晓生说的，我这不是向你求生吗……”
“木盎然？”央寅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有些小心的从这边走过来。
水团渐渐变成一个乌黑人影，男孩跌坐在地，晕过去的同时消失不见。
塔尖的六条衔尾蛇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没有人发觉，也没有人发现塔尖消失了两个人。
“呵。”
老爷爷大怒，声音如响雷般响彻空间，“你敢！这空间都是老夫的！”
守云塔……百晓生……佛修……
他是他爹唯一的孩子，为什么不可能拥有沈家？
她闪身离开空间，徒留老爷爷脸色难看。
“……什么意思？”
金殿内忽然响起敲钟声，黑蟒声音雀跃不已，“你就是主人！你的身躯里藏着主人！我应该把你身躯剥开！”
央寅一僵，僵硬的看向塔尖，那六条衔尾蛇。
木盎然没打算在锤炼崖过夜。
他脸色苍白，双脚有些站立不稳，“你非得叫我来做什么，你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吗？”
虞兰深吸口气，凤眸闪过杀意，又强自按下。
央寅冷笑，“人家净山虽然不欢迎我，但是我爹每百年上赶着送的那些灵石，足够他获得喜爱了，每次都要抱回相等的佛经。”
沉默寡言的器修出口留住她。
男孩的眼瞳震动。
“是吗？”她很愿意在不知道事实的前提下，先来安慰这位看似五大三粗，实则十分重情重义，敏感多思的器修。
央寅胸膛剧烈起伏，“那里不会有！那里就是一个危险又恶心的地方！你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还想问什么尽管问好了！不要随意的将你的猜测往我身上施加！”
“我不是五灵根。”虞兰道，“我再重复一遍，我不是五灵根。”
眼前的一幕荒诞又渗人，忽然，一声“吱呀”声音，外面的光泄了进来。
乌黑人影走出黑暗，抽长的身影和虞兰同等高度，“是我呀。”
“……”
“瞧你说的，我只是想见识一下你们望知大陆的大佬水准罢了。”
“那里……有第七条衔尾蛇，它庞大又危险，它缠着我……叫我……主人。”
方令给了她一个道礼。
“我不需要你帮！”虞兰冷硬道，“任何不经过我同意的善意都不是善意！况且，”她凤眸如刃，“你告诉我，你是善意吗？”
他睁大眼睛，乌黑人影忽而黑色流失，渐渐显露出……
光线避着外面的身影，把身影照得黑乎乎一片，光线极为刺眼，木盎然和巨蟒都顿住。
央寅烦躁的抓头发。
“主人，你回来了。”
虞兰垂下凤眸，“那就要看你给我看的热闹我满不满意了。”
巨大的黑蟒在纸醉金迷的金殿中不断用巨口咬住自己的尾巴，腹部鼓起一块，似乎恨不得将自己整条吞进去一样。
器修指着她刚离开的屋子，“你的钥匙没拿走。”
“那么……”木盎然摆了摆手，“我先走了？”
“怎么可能！”空间里的老爷爷懊恼，“老夫留下的气息瞬间被抹灭了！”
“帮你什么忙？”
器修皱着眉头，神情看上去有些费解。
“话说央寅道友啊。”
“沈少爷，告诉我，塔尖里有什么秘密？你知道的，这是我的报酬，更有可能有和尚的秘密。你想知道你知道的，就得先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男孩睁大眼眸，喃喃道，“容……净……我不是容净，我是我自己……我是沈央。”
还是黑暗。
他在栏杆前转来转去，下面时不时传来喝彩声。
央寅看向她，“帮我知道这个守云塔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虞兰脸色一僵，什么话都没说，低头摘下储物袋扔了过去，生硬道，“再多没有了！”
几种灵根的修士们各有所长，或压制或被压制，各个钟灵毓秀，生得出彩，实力也相当出彩。
绝对没好事。
是百晓生把他带到黑渊面前的，那也是他第一次得知容净这个名字。
忽然，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锤炼崖也是个好地方，锤炼之火日日燃烧，魔族远离之地，可是在木盎然眼里，都没有比守云塔还要更好的地方。
怎么会有修士犯这种低级错误。
“……”男孩瞪大眼睛。
木盎然笑了笑，一点也不意外，“作为交换，过段时间，我请你看一场热闹，特别隆重的热闹，你绝对会喜欢的。”
真的好伤人。
木盎然看得想笑。
“沈家呢？”乌黑人影反问，“我要沈家，你能给我吗？”
“……”虞兰一愣，蜷缩手指，“你做了什么？”
没办法，他陪伴虞兰这么久，早已明白她不起眼外表下的强硬和倔强。
金殿里回荡巨蟒的声音。
“你到底知道什么？”不可否认，此时央寅心中生出彷徨，既是因为容净，也是因为它所说的东西。
“既然是危险又恶心的存在，出现在圣洁的守云塔上，作为沈家少爷，你为何从未告诉别人呢？”
“我不是你主人！”
“你且下山去吧。”
更多的，是一种忌惮，对人难以捉摸的畏惧。
“我是来找你要报酬的。”
央寅猛的闭眼，制止自己的思想泛滥。
木盎然表面漫不经心，心里慌成狗，“噢，佛屠塔下啊。”
这是一个颇为复杂的阵法，占地这么广，牵连这么广，繁杂又精致。
“咳咳咳……”央寅瞪圆眼睛，“你……你……你真是……”
央寅胸膛剧烈起伏。
木盎然无辜，“我怎么了？”
“别着急，”乌黑人影漫不经心的看向塔尖，“你不是来这里寻找和尚的存在吗？”
乌黑人影笑了一声，听在央寅耳中真是十足的讨厌。
“你说啊，有没有？”
木盎然拿出阵法，阵法笼罩，雾虚兽的皮包裹住她的身体，她划开空间的一个口子，开始顺着命运线穿梭。
一片黑暗。
木盎然与他异口同声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木盎然忍不住点头。
“你……”
虞兰忍不住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走出央寅的视线范围，趁着他神识游离之际，木盎然朝前走去，披上雾虚兽的皮，遁入空间之中。
“我再说一遍，”虞兰打断他，“以后再不经过我允许做出小动作，我们就不必再有交集了！”
苍老的老爷爷坐在灵泉边，脸上是恨铁不成钢，“老夫这是在帮你！”
“你懂什么，我爹说了，书籍就要在阳光底下晒干才有诚心，才能从书籍里获得知识，我要是不照做，他就要打断我的腿。”
一声暴喝，沈家主黑着脸站在门口。
“你那天为我解围，你说。”魁梧器修连说的话都简短得要命。
“你当日的问题，找到答案了吗？”
据央寅说，佛经还不能触碰灵力，比他爹园里的灵药还要娇贵。
木盎然静静聆听，她表现得完全就像一个深夜里偶然相遇，又非常合格的聆听者。
“……赶紧找线索吧！”
“晒什么书，一个法诀就解决的事呀。”
“原先是想给你增长见识的，也无所谓旁人知不知道，但是呢，所有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我现在不想让别人知道了。”
央寅撇过头去，“你恐怕要失望了，自从成年起，我已经好几十年不曾来过守云塔。”
梭箜兽也由内而外的紧绷极了，显然她的到来，没有任何人欢迎。
“虞兰，老夫和你是共同体。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做了。”老爷爷安抚她，“老夫懂得那么多，你也需要老夫不是吗？就原谅老夫这一回，老夫会帮你把你那嫡姐掰倒的。”
他坐下来。
央寅快被自己逼疯了。
男孩跌坐在地。
远处的人笼罩在月光里，神情里满是歉意，“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唐突。但是你说你没有朋友与知己，我同样也是。我想这种东西，可以是再发展的。如果可以，有下次见面的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互相交流一下各种道心孰是孰非？”
乌黑的人影就这样站在面前，两只眼窝凹陷，央寅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注视。
她的灵根从头到尾都不是属于她的，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可是很快央寅出现在原地。
那双大大的眼睛里起先是好奇，然后是畏惧，“我怎么在这里！”
虞兰安抚无月，然后冷着脸进入空间中。
可惜老爷爷的服软并没有让虞兰太受用。
所幸没过多久，又是一个白日的时候，央寅出现了。
方令疑惑的看了过来。
锤炼崖实在是太炙热了，不是火灵力的人，很难呆得住。
在央寅心中，木盎然一直是斤斤计较，半点不吃亏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这一回他好不容易的一个祈求，她还要提出要求。
木盎然越过他走出很远，神识里器修还站在原地望着月亮，魁梧的身姿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孤寂。
“其实不管是什么原因，等你都认为那是你了，你的道心也就好了。”
这是由内而外，自然而然发出来的声音，虞兰一点都懒得掩饰。
“你是。”巨蟒忽而将巨大的头颅俯向男孩，“你是……容净。你是主人。”
“哎呀，别岔开话题嘛，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原来她被吸入此地，便是真容。
“事实上，解决完一个困惑，下一个困惑继续来到是个很正常的事情。只要我们道心不足够，那我们便永远不满足，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也许。”方令垂下头，根本没想要个答案，喃喃道，“我想找到那个为我解开迷惑的人。”
忘记东西？这可真是千百年都难以发生的事情。
“我顶多让金丹以下的修士进行比试，借口就用家族之间的友好交流好了。你趁此机会近距离观看你想看的护城阵法，同时也帮我一个忙。”
“真的假的？你爹会听你的？”
于是属于守云城家族之间的比试开始了，年轻修士们汇集到守云塔前，守云塔在微微发亮，塔尖上的六只衔尾蛇连成一线，守云城的城门似乎也在微微发光，更多的光芒笼罩在比试的男男女女身上。
然后她意识到眼前不是黑暗。
木盎然转身关上门，布下禁制，面不改色的路过欣赏月光的器修。
乌黑人影彻底消失了，木盎然站在那里，就像是乌黑人影蜕皮后的真正面容。
“谢谢。”
乌黑人影的手指挑开储物袋，里面是成堆的灵石，看着就讨喜。
老爷爷气得发抖，“不过一个五灵根，没有空间，你还想修炼！”
“主人……”
要求倒是只有一个。
木盎然神色如常的回过头来，“怎么了？这位道友有什么事吗？”
两人对视，黑蟒和金殿逐渐模糊。渐渐的，她们脱离了此地，回到了守云塔之顶上。
塔尖的六条衔尾蛇在恢复原样，塔下人们的喧闹声传来。
央寅和木盎然相对而视。
他喃喃道，“是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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