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不能代表群众了？当年我不是体谅红星的负担过重才辞职的吗？我跟你说啊，可不是我胡说，我们这些下岗职工可是吃大亏了，厂里给了那么点钱就把我们给打发了，这不行。很多人酝酿着找厂里说道说道呢。”

“敬爱的陶总，下面可是一叠声夸你好呢，说你是焦裕禄。真的，我不骗你。”

“你就是个刁民。有什么资格代表群众？”陶唐喜欢跟孙敦全斗嘴，当年在盛东时，总把和孙敦全的聊天当做一种休息。

“看看，真实的嘴脸暴露了吧？我就说了，是对那些被你的假象愚弄的红星职工说的，千万不要相信陶唐，他本质上与宋悦并无不同，只不过善于伪装罢了。”

“老陶，陶总，陶董，你不能这样啊，这是群众的一点正当诉求嘛。”

“我傍晚时分去招待所了，正好看见你哥你嫂子进去了，就没打扰。想不想知道下面怎么评价你？”

“我听着呢。”

“滚你的蛋吧。当初我没劝你不要辞职？那是你自愿！政策是一样的，都是自己写了申请，上面还摁着你的手印呢。”

“我准备以东湖实业为原型写本书，网文啊，还是这类书相对受欢迎。”

陶唐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了。他其实记不得毕业时跟好友说过什么话了。二十多年了，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舍弃城市回了乡下的，赶潮流抛家别口出了国的，走上政坛成为耀眼明星但又锒铛入狱的……似乎冥冥中自有安排。但他坚定地认为，天道永恒，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把失败归于命运的都是无赖，命运其实就在自己手里，成功了用不着感谢谁，失败了更怨不着他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还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吧。

“老陶？”

“其实他送你上任后来北阳我们见过一面。我知道他的来意，我已经离开吏部了，怕是帮不上忙了。”

“不会是谈了女朋友吧？”对方嘿嘿笑起来，殊无恼意，“老陶，你可是正宗的钻石王老五，据我所知，很多女孩子就好这一口，比那些刚出校门的小伙子还吃香。红星是个大厂，肯定不乏校级别的，下手弄一个？”

“是吗？那可好。一把还是二把？”

“怎么了？”

“不想。”

“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哎，老陶，上个月你猜我见着谁了？”

“还是你小子聪明呀……我可记着你毕业时跟我那番推心置腹的话呢。金玉良言呀……”

“不，我明天有安排。”

“孙大作家，我跟你说句实话吧，以老唐现在的摊子，哪有时间跟你闲扯？你当他那个家好当啊？我听着都晕。反正我是干不了人家那活儿，算了吧。早点睡觉，明天早点去钓你的鱼吧。”

“别不知好歹啦。有几个人会这么夸领导的？我说焦书记，还是要劳逸结合嘛。不会休息怎么能干好工作呢？我又不求你办事，尽管红星一中还在你的地盘上，我老婆也不是你的兵。跟我出去玩玩，无损您费心建立的英明形象。”

“不知道。估计快了吧。不早了，休息吧，注意身体，咱们燕京见吧。”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

“鱼有鱼路，虾有虾路。你管人家从哪里找来的资金？贷款，借款，路子多着呢。”

“跟谁聊呢？总占线？”

“我是说，他哪里来的资金？那可是上千万的投资啊。”

“不，真实的事件永远比小说精彩。我想让你帮个忙……”

“燕京见。”

“跟个闲人贫嘴解闷呢……还以为是他又打进来了呢，没想到是领导查岗。对不住了啊。”

“这些话跟你的身份不符啊……我开着录音呢。”

“好吧，可以。但具体的时间不好定。到时候联系吧。”

“明天跟我去钓鱼吧，别搞得自己跟焦裕禄似的。”已经很晚了，正在看书的陶唐接到了孙敦全的电话。

“关心同志嘛。说正经的吧，情况如何？”

“你跟王八蛋聊什么？你也是王八蛋？”

“孤枕难眠的滋味不好受吧？”电话另一端的孙敦全笑得很猥琐，“老陶啊，别再蹉跎岁月了，赶紧的把你那小妻妹娶回来吧。”

陶唐掐了电话。但电话马上又进来了，他以为是孙敦全在捣乱，直接掐掉了，但对方又不屈不饶地打了进来。抓起来看了一眼，嘿了一声，接通了。

“老二究竟咋回事？”

“理解万岁吧。我这一摊子啊……”

“这段时间我在研究东湖。说实在的，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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