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嘉靖皇帝立马下旨:“命锦衣卫南下东南,调查倭情,并为欧阳深立祠,谥赠昭毅将军,子孙世袭指挥佥事。重修东南永乐帝庙,令胡宗宪回京受察!着令东南副都督潭论立即发兵抗倭!”
整个大殿无声,夏慕说着泪如涌下,啜不成声。嘉靖更是面色煞白,手指狠狠捏着玉杵。
夏慕斟酌语言,说起来:“陛下,东南倭情自汪直、徐海被灭后,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演越烈。嘉靖三十九年,倭奴五千余人,攻陷太湖,短短十日,太湖便白骨堆积如山,清洌的湖水被染成丹红,数十日不见清澈。之后赵文华私通东南三政布政司,暗中勾结倭奴,出卖平海卫抗倭老将欧阳深,以致将军被罢免在家,四子欧阳长天被杀。嘉靖四十年,赵文华、罗龙文又私通倭奴,攻陷兴化,十里荷染血,老将欧阳深高举陛下钦赐‘抗倭靖难’大旗,亲率家府三子四百老兵,千里奔袭,救援兴化,而东南三省军防一兵未出,小臣率领兴化第十所、第十四所下属东南驻扎锦衣卫三百人,在兴化醉叶林,抗击倭奴,老将欧阳深身死岳飞庙,膝下三子除欧阳长松外,其余全部惨死殉国,锦衣卫镇抚使杨千万受重伤,第十所一百名锦衣卫全都战死殉国……”
“沙”
胜券在握的李默,一五一十地将以上罪状详细告知。
夏慕唯唯诺诺起来:“臣……臣不敢说……”
嘉靖越说越来气,重重的一脚将面前香炉踹翻在地,顿时殿内响起伶仃脆声,只见香炉顺着台阶一路滚在夏慕面前,夏慕不敢躲闪,硬挺着头,被香炉重重磕了一下,顿时脸庞肌肉抽搐起来。
只是嘉靖却仿佛已经知晓一般,不在那么动怒。
可嘉靖皇帝还是不解气,在帘后连连走动,怒声大骂起来:“十多年来,赵文华跟胡宗宪中饱私囊,何等贪臣,妄朕还以为其是肱骨之臣!”
“沙”
李默打眼瞧了一眼吃瘪的严嵩,嘴角得意一笑。
而此刻严嵩心中却是翻天覆地,他已经明白了,那个沉默的人,那个不起眼的礼部侍郎,那个对他毕恭毕敬的徐阶,并不是一个政治暴发户,更不是投机者。他是一个有企图的权力野心家,是一个不亚于自己的权谋高手。他所谋夺的,并不只是一个尚书或是内阁学士的官位,而是自己的位置——内阁首辅。
夏慕心肝一颤,眉头一挑,可皇帝的话他可不敢不听,便只能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
“说,朕赦你无罪就是!”
一旁的夏慕越听越心惊,暗叹锦衣卫办事效率极高,在锦衣卫特务的努力挖掘下,仇鸾从小到大干过的坏事全都被挖了出来,什么通敌卖国、贪污受贿、调戏妇女等等无所不包。
夏慕神情一凛,对着嘉靖帝叩首,沉稳答道:“臣虽然看过账册内容,却不敢泄漏,只等呈给陛下,由陛下圣心独裁!”
黄锦蹭着的胖脸立马耷拉下来,细声说道:“奴才不知,也不敢知。”
严嵩闻言,心头惶恐,白眉一抖,赶紧扶着墩子起身,跪在地上请罪,身后的李默跟徐阶见此,也急忙跟着跪下:“都是臣等无能……”
“很好!”嘉靖帝满意的点头,脸上的神色却显得愠怒,也有些赞许,对着一旁的黄锦冷冷笑道:“你都想不到,这上面究竟记载了什么!”
嘉靖帝被气昏了头脑,此时冷静下来,又瞧了瞧手中账本,对着夏慕赞赏道:“不枉你忠心于朕,今日加封夏慕夏光中为锦衣卫第十四所千户,可西苑通行,你有任何要事,可无需报备北镇抚司,直接向朕禀告,直达天听!”
“佞臣!”嘉靖鼻子发出一声怒哼道:“赵文华暗通胡宗宪,私自扣押解赴朝廷、移交藩王等税收不说,朝廷每年抗倭百万白银,又有多少用到兵事之上,不然为何区区数千倭患,十多年下来不曾剿灭,反而越演越烈,导致大明东南民不聊生,国将不国!”
而另外两个官员却没有严嵩这份殊荣,只能站在殿中了。夏慕站在左侧,看不到李默的全脸,只见李默五十多岁,下颚蓄这一部长须,身头却很高。
夏慕急忙叩首:“小臣代欧阳将军谢陛下隆恩!”
这个却是严嵩万万没有想到,只见听到这句话的嘉靖皇帝突然消弭了愤怒,展露出一幅阴晴不定的表情。
嘉靖帝显得愤怒至极,马上下令仇鸾回京交待问题,并收缴其兵权。紧盯着仇鸾的,还有李默,此时李默料定仇鸾失势,立刻找来了锦衣卫帮他暗中搜集的仇鸾事迹,大念出来。
“泱泱大明,何至于此?”嘉靖闻言瘫坐龙椅之上,手中的账本被他捏得皱起。
夏慕闻言大喜,急忙山呼万岁。
夏慕见嘉靖皇帝陷入沉思,决意给他加把火,他知道嘉靖皇帝十分在意永乐大典,更是将永乐大帝作为心中效仿的圣祖,便假装气愤,大声嚎啕:“陛下,更可气的却是倭奴夜掘永乐先帝祠庙,将当年永乐先帝立在东南的永乐典碑石摧毁,还……还……”
此时嘉靖帝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沉肃,朝着三人点点头:“都起来吧。”
徐阶一进门就发现夏慕在这里,心中的惊讶,简直翻天覆地,一个小小锦衣卫百户如何能直达天听?
嘉靖皇帝一听,立马触动的最敏感的神经,两道浓粗眉毛顿时竖起,瞧着不说的夏慕,厉声大喝:“倭奴还如何?”
黄锦一愕,不知道皇帝何意,但转眼一瞧那账册,双眼蓦然瞪大,心中有些惊恐,唯唯诺诺答道:“莫非都进了赵文华的腰包?”
“你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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