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出戏闹完，柳明明显感到极端疲惫。他直接昏睡了一天，到第二日傍晚才起。

“这什么话？反正我们也不饿。”主座上的柳远志叼着牙签，“老太爷身体不便，那饭，已经让人送去了。其他人，等等你们，也是无妨。”

他拱手道：“明儿并非是为一己私利，只是不愿见到老太公无辜受难。”

不管怎样，自己头上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撤除了……

……

老族长在族内颇有威信。瞬间，厅内安静了下来。

“慢着！”柳明挥手制止道，“爹，这般回话，着实不可。”

“杨典史？”柳远志头痛起来，随口道，“他来送哪门子礼？”

年年岁岁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这种荒诞的对话，柳明心想也只有在自己与老爹身上发生。在淡泊名利这一点上，柳明倒是发现，自己的老爹不输任何圣人。

柳明一拍脑袋，自己的小叔柳永，口中还塞着老爹的袜子，五大绑，关在厢房里呢。

想来想去，柳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一件事情压在心头，没有完成。

“什么好不好！”柳远志猛得拍着桌子，“砰”的一声，震得碗筷移位。

“现在，我是柳府大掌柜，家里大小事情，我说了算。”柳远志怒不可歇，“我是绝对不会允许杏儿嫁给这么个老东西！”

任凭柳明怎么邀请，柳吴氏就是不愿上主桌。

柳明心想，坏了，还有这桩事情没解决呢。

柳府顿时群龙无首。

他余光一扫柳吴氏，奇怪道：“婶娘，你怎么坐在副桌呢？”

匆匆往厅内跑去，还没听见府内下人匆匆的脚步声还有托着碗碟的传菜声。

“这当上了大掌柜，一点也不自在，以后放个屁都要忍着。”柳远志苦恼道。

“这些菜，再去热一回。”

柳远志低声道：“儿子，我……怕……”

“各位……各位……”老族长点着拐杖，缓缓起身,慢慢走到厅内中央。

柳明急匆匆跑到饭厅内，就见众人就席，就差自己了。

这对于柳远志，有一种鸡犬升天的感觉。

“男儿何不带吴钩——！明儿，我要宰了你！”

“老爷……”那门房劝道，“这样怕是不好吧。”

还为父？

“明儿，你过来……”老族长朝他招了招手。

那柳吴氏和柳阿满，一脸拘束地缩在副桌一角，像是两个寄居篱下的下人。

没权隐居深山，算何本事？自己的老爹，有权却像个烫手山芋想要拼命甩掉，这才是真正的大贤。

柳远志气得扔下筷子，大骂道：“就那个尖嘴猴腮的样子，还想娶我们杏儿。你就这样回答他，说是不可能！”

柳明吃得更加放得开，与那小叔柳永划拳行酒令，拼了好几杯酒。

老族长，身为族长，在县内颇有声望，这也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进行自我反省。

“如今，你为柳族除去一害，你想要何奖励？”老族长扶着柳明的肩头问道。

柳明心想，果然当上了大掌柜，舌头都能生出来了。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柳明有些头晕。他琢磨着，那杨立武，也许是害怕柳家的丑闻危及自身，又或许是看上了别家的小姐。柳明推测，柳府对于杨立武来说，并没有如此之重要。自己将大伯之事揭露，接送了对方一份升官大礼，也许对方买了自己一个面子。

柳明还记得刚到府内，那大伯柳先达主持家宴的情景，如今，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专等自己热菜？

柳明见族长眼中带着无尽的悲痛，心想这个时候，要奖励也显得不合适。

这一大家子，归自己管了？

柳远志眼神有些恍惚，他转瞬间，看到那些下人佃户对自己的眼神，都变得尊敬起来。

“吴爷，这都热两回了。”

“我……”柳远志吸着鼻子，愣在那里。尽管他之前一直在尽力争取大掌柜之位，可是那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柳远志倒是没有想过自己要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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