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指着秤盘中的燕窝道:“正是。大管家,您得看清楚,咱们送来这燕窝带着丝丝血红之色,正是极品血燕。”
其实孔老爷本来就疑心张力是为了骗钱,但张力这么一说,孔老爷转念一想自己还真没有什么损失,于是心里开始起了变化。
孔管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俩毛头小子送来的倒还真是血燕,铁锈红色泽入了眼中,还真是夺人心魄啊!可是,以前没少收血燕,却只给白燕的价格……
康兴安“啊”了半声还没完全出口,就猛地捂上了嘴巴,想起了张力叮嘱自己千万不可出声之事,可是他眼中还是充满了疑虑。
康兴安将怀中包裹着燕窝的手巾拿出,一层层打开之后,张力注意到孔管家眼睛里放出了精光。
眼见老爷有些心动,孔管家气急败坏道:“老爷,千万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他就是个卖山货的泥腿子,想必是贪慕钱财,想要招摇撞骗来了!”
这时,棚子外的人已经有些骚动不安起来。
“这傻小子真是失心疯,孔管家说不收的货,又有何人敢收?!”
孔老爷明显身子一颤,险些跌倒,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怎会知道症状?还说得如此对症?胡言乱语也不可能这么准啊,关键是经血中带紫血块,这根本不可能瞎诌!
显然孔老爷和孔管家也被他这一嗓子给惊住了,待孔管家回过神来,立刻大步冲到张力面前,对凉棚中守护山货的打手道:“哪里来的狂妄小子,给老子往死里打!”
孔管家瞥了张力一眼,心里暗暗吃惊:依稀记得这小子以前和康兴安来卖过几次山货,自己也未曾留意许多,这一开口怎么还带着几分书卷气?不过能和康兴安那泥腿子一起前来的,也肯定不是什么官人秀才,除了自家老爷,这十里八乡也没出什么读书种子啊!
如果危及性命,应该是“崩”证可能性大些,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大出血。
张力趁热打铁道:“贵府家眷的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岂不失了体统?孔老爷快些将不相干的人打发了吧!”
那五大三粗的打手腾地冲上前来,一拳就往张力身上砸去。
康兴安有些发愣,他从小就是张力的跟屁虫,张力如何说,他就如何做,见张力这么说了,只得点点头。
那打手欺身上去,正欲飞起一脚直踹心窝,耳边却传来了孔老爷的声音:“别弄死在门前,还要赔他二两烧埋银子,真是晦气!”
张力站直了身子,也不管旁人鄙夷的目光,朗声道:“孔老爷,在下一片古道热心,想不到换来这一顿恶打。敢问府中家眷可是面色苍白,小腹疼痛,崩下如注,经血中有紫块?”
孔老爷摇了摇头,“卫城里的薛郎中让我另请高明,说是已经来看了两次,三剂汤药下去完全不见效,恐怕得准备后事了……”
张力不备,嘭地一声,右胸结结实实地中了一拳。踉跄几步之后,张力才晃晃悠悠地站住了步伐。
众人纷纷避在两旁,一名须发俱白的老者拉着小孙子躲在路旁,小声说道:“这是孔老爷的车驾,若是挡着道了,撞死也是白搭。”
这话一问出来,张力就知道这位应该就是孔老爷了。
张力正在揣摩这位的身份,只见那孔管家小心地问道:“老爷,怎么样了?”
康兴安脸上额头已隐隐地现出了汗渍,拽着张力的衣袖:“力哥儿,这,这……”
孔管家一听此言,面如死灰,喃喃道:“这崩漏之证,原本在妇人里也只是稀松平常,为何夫人这般凶险?”
“安子,现在兵荒马乱,这燕窝可不好销啊,价钱跌了三成!”孔管家老练地换上了一副苦脸,似乎不想收这燕窝。
身为后世医学博士的张力知道,这古代的“崩漏”泛指妇人月事不调。暴下如注,大量出血者叫做“崩”;出血量少,淋漓不绝者叫做“漏”。
孔管家冷笑一声,心道:燕窝只能卖给达官贵人,小户人家根本用不起这玩意儿,更别说一干泥腿子了,老子今天就是吃定你了!
孔管家斥道:“老夫还真是看走了眼,你这燕窝分明是质地不纯,掺杂了铁锈,不收了!”
张力离两人不远,耳朵里听到“崩漏”两字,顿时来了精神。
话刚落地,康兴安惊得目瞪口呆:血燕?什么玩意?这力哥儿什么时候懂得这个?该不是摔着了脑袋,胡言乱语吧?
走过三进宅门,张力等人来到内宅。远远地张力就闻到宅子中弥散着一股草药味道,显然患者已经病了许久,连走廊柱子都隐隐散出药味。
张力气得浑身发抖,也不管康兴安,一把将血燕抓过揣入怀中,对康兴安道:“安子,咱们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们去卫城卖!”
张力心知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自己猜了症状,看样子是对症了,故而孔老爷有了些迟疑。不过自己这身份和年纪,别人肯定不会相信,于是随口编起瞎话来搅乱视线:“我家师是蓬莱医仙,很擅长妇科。在下学得一点皮毛,孔老爷不如试试?”
康兴安见张力吃了亏,赶忙一把扶住张力,急切道:“力哥儿,你没事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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