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红的意外表现证明了我判断的失误。这事让我大吃一惊,猛然警醒。对自己的形象设计和各类应景“表演”产生了怀疑。我告诫自己,切不可太自信,还没到老子天下第一的时候。不是天下所有的美女都会喜欢你郑铁南,也不会是所有的好事都等着你。
一切事物的发展都是有原因的。人的性格的形成同样有其决定因素。我是从农村考上大学的。父亲只是个普通老师,母亲是普通农妇。我们一家要比普通的家庭受过更多的苦难。父亲是建国后国家首届招飞全县唯一入选人员,当时因为家族观念落后,在世的祖辈担心孩子外出上战场丢了性命,就想方设法把父亲藏了起来,当时父亲正在全县唯一的师范上学,虽然学校提前发了毕业证书,但是父亲的这一行为在不久后爆发的“文革”中受到冲击,被开除出国家干部之列,直到年近五十的时候才得以平反被安排到中学教书,父亲平反的那年我正上高中。已经初谙世事,对过往家庭遭受的不公和歧视深有感触。性格中自然而然的孤僻,叛逆,不相信任何人等等开始形成。而且从小父亲就教育我们,读书是你们的唯一出路。像我们这样没有背景,刚够温饱的农村家庭,只有拼命读书,才能杀出一条血路,争取自己的前途。这是父亲告诫我们最朴实的人生道理,也是当年活生生的现实证明的至理名言。
我老家的附近有一所著名的中学,1977年恢复高考之后,这里人才辈出,每到高考揭榜的日子,校门口总是鞭炮声不断,一大批农村孩子从这里起航,进入北大、清华、复旦等名校。一夜之间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这所学校当年因为接近80%的升学率把一大批省属重点中学抛在后面,连续几年被省报追踪报道,被誉为“农村中学的一朵鲜花”。一所普通的农村中学,能有这样的成绩?主要是因为文革期间城里一大批被批的“臭老九”下放到这里,他们都是省城重点学校的骨干老师,他们的到来,给了这所中学全新的生命。我家就在这所学校附近,父亲和里面很多老教师都是朋友,也时常彼此走动。他们良好的教养,自身散发的魅力不断激励着我发愤图强。另一方面,当时公社的干部也到我家走动,从他们身上我也感受到别样的东西,是什么当时我说不清楚,但是,我到大学以后,发现自己性格里面有很多复杂的因素,都是来源于青少年时的耳濡目染。所以,我的孤僻,冷漠,深沉,多疑,急功近利,自以为是,不轻易付出真情等等。都不是一时半会形成的,而是根深蒂固的性格使然。
和车曙约好了周末见面,这是不能更改的。因为马红的意外表现,打乱了我的部署。马红的表现说明了什么?他根本不喜欢我,是我明显的误判?还是她知道了我和车曙的事,生我的气?如果是后者,那问题就大了。她是资环系学生会的文娱部长,颜值在全校也还有的一拼。有一定的影响力,特别是在女生之间,如果她故意散发什么我的负面消息,那我竞选校学生会副主席的机会就大打折扣了。熟话说,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真是弄不明白。可是,这个时候,我不弄明白行吗?
长沙到岳阳的直达列车每天两班,下午这班从长沙开出是傍晚六点半。坐火车我一般都很少买票,一般身上准备两包白沙烟,遇上不太迁就我的男列车员就塞给他,女列车员年轻的不用说,我的英俊有型的外表一般就是通行证,年纪大的我喊姐姐,照样给我方便,我说赶时间,上车补票。按照这个套路,那是屡试不爽。
上了车,发现周末人很多,正当我东张西望想找个地方落脚的时候,忽然有人喊我的名字,声音甜脆脆,很亲昵。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彭雨薇。看到我出现,她满脸灿烂的笑,正在向我招手。我一怔,忙几步跨到她身边,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邻座是一对小情侣,正紧挨着亲亲热热,全然不顾我的出现。雨薇站起来,第一句话就是“郑铁男,平常看你话不多,特别冷,怎么今天你哥哥姐姐喊得蛮亲热啊”。我说“那是必须的。”她坚持要我坐,我用眼睛示意了旁边亲呢的情侣,说:“我站在你身边会更舒服。”
这趟车是开往岳阳的专列,她当然知道我也是去岳阳。不过,她没有傻兮兮的问我去岳阳干什么?
穿着便装的雨薇比穿护士装漂亮多了,春末夏初的时间,气温开始上升,不少女生都露出了大腿。雨薇穿的是一套合体的深灰色套裙,脖子上系着一条紫色丝巾,长发披肩,少女的身材开始显出曲线。说实在的,我不是第一次见她,但是奇怪的是,每次见她都像是第一次。这个女生的可爱,在于她的所有表情都可以从脸上看到,完全是清澈见底的一泓清泉。在他面前,想不纯洁都难。
她为了和我说话,把座位换到了靠走廊的位置,还是一定要我坐,我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说,岳阳不远,说说话就到了,走廊里人挤人,我只好手撑着椅背面对她站着,这样免得有人挤着她,也给自己争取一点空间。她整个人靠在我小腹上,香气氤氲,头紧紧贴着我的大腿根,看似无意其实有意调皮的摩挲,让我有了生理反应,她仰起头看我一眼,坏坏地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小贝齿。
火车快到岳阳的时候,她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问题:“郑铁南,你那个‘青梅竹马’和那个‘一家人’,到底怎么回事?”我忽然意识到,原来所有女孩对某些事都是耿耿于怀的,那天在医院三个女生一台戏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我不由自主摇头叹息。告诉她:“别惦记那些无聊事,哪有那样的事,都是她们瞎说的。”
列车进站,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车曙约定好我这趟车过来,肯定会到车站接我。那彭雨薇怎么办?我怎么让二人不见面?这真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怎么办?列车已经停下来了,我额头上开始冒汗。谁知刚离开列车走上站台,一辆崭新的别克商务车已经骄傲地停在站台上,一个二十多岁,个子高大,相貌英俊的小伙子东张西望正朝我们这边走来,看到彭雨薇,脸上立即绽开笑容,高声招呼:“喂,是彭雨薇,是雨薇小姐吗?”
彭雨薇停下来,一脸茫然望着我。我问:“认识吗?接你的。你男朋友?”
彭雨薇摇摇头,翘起小嘴,横了我一眼,说:“你瞎说什么呀?”
这时,那小伙子走近了,自我介绍,原来他是北京首长的生活秘书,这次首长到南方参加重要会议,顺便到岳阳楼看看,首长夫人想看看干女儿,秘密通知了彭雨薇,这不,秘书是特地来接站的。我这才知道彭雨薇此次岳阳之行的真实目的。
小伙子很客气地把彭雨薇引导上了商务车,临上车,她握了一下我的手,掌心传给一个小纸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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