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兰院,尚笼着一层幽凉。
阿诺独自坐在庭院中的汉白玉石榻上,愣愣发着呆。
一张明朗的笑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她恍惚了一瞬转过神儿来。
正欲起身行礼,豫章王却按下她的肩膀,笑道:“不必拘礼”。
他在她对面坐下,问道:“府中饭食可是不合口味?婢女说你早膳几乎未动。”
她微欠了欠身,“劳殿下费心了。府中饭食比我平日所食好上数倍,只是早上胃口欠佳,进食得少。”
“那是……”他看向她手中所握之物。
她低声道:“送给我姑姑的,这还是我送给她的第一件真正的礼物。可是……”说着,眼中隐有泪意。
他伸手接过打量,只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玉簪,甚至不及他府中一些婢女所戴,簪身上还有一缕明显的裂纹。
她喃喃道:“应是昨日不小心所致……”
他看着她满面倦色,像是昨夜一宿未眠。
他柔声道:“既毁之物,不值得再伤心。这礼物尚未送于你姑姑,便不能算作第一件礼物。不如我赠你一支簪子,就当作对你昨日之举的嘉奖,如何?”
她立即摇头,“殿下昨日出手相救,又留我于府中养伤,这恩情尚未得报,又怎能再收殿下之物?况且助人行善乃发自本心,并非是为了得到嘉奖。”
“可你的簪子是因为救人才损毁的,即便不是奖赏,也应当赔你才是。昨日逞凶者乃临川王府之人,按理应当临川王来赔,临川王是我六叔,所以由我来赔也无不可。”
她欠了欠身,仍然拒绝:“谢殿下好意,阿诺不能接受。”
说罢,起身离去。
豫章王看着阿诺的背影,怔愣出神,一丝落寞,一丝无措,乃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午后,阿诺整个人昏沉沉的,卧榻小憩片刻,醒来后心情顿觉好了不少。
屋里有些闷热,她出了屋站在院中,深深嗅着兰香。
唔,好个神清气爽!
院子里出了奇的静,不见半个人影,也未闻半点声响。
她好奇地环顾着四周,一个小婢女从别屋门口探出头张望着。小婢女见到阿诺,便提着裙裾小跑过来,毕恭毕敬道:“小娘子醒了,可有何吩咐?”
“这……其他人呢?为何这般安静?”
“殿下说小娘子昨夜未眠,吩咐我们不要打扰。”
“殿下何时又来过?”
“小娘子刚歇下不久,殿下便来了兰院。”
“殿下来兰院所为何事?”
小婢女眨眨眼,似在考虑这个高难度的问题要如何作答。
阿诺又问:“那殿下还说了什么?”
“殿下问小娘子午膳进食得如何。”
“哦。”阿诺点点头,又笑问:“昨日是你帮我敷的药吧,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回小娘子,我叫阿乐。”
“阿乐!我叫阿诺,’一诺千金’的诺!”
阿乐低头道:“是,小娘子。”
阿诺拍了拍胸脯,“叫我阿诺。一口一个’小娘子’,显得好不生分别扭哦。”
阿乐有些局促不安,纠结了半天缓缓叫道:“阿—诺—小娘子。”
阿诺再次强调:“叫阿诺。”
阿乐低着头酝酿了半天,低声又道:“阿—诺—小娘子。”
“呼。”阿诺翻了翻眼皮,顿觉无语。
阿乐急得都要哭出来,“阿诺小娘子就莫要为难我了,哪里有直呼贵客名字的道理。若是殿下听到了,可如何是好?”
两人正说着,忽闻一墙之外人声嘈杂。
阿诺硬拉着阿乐走出兰院,见回廊中僮仆正向徐伯禀告着什么,徐伯大怒,急匆匆向前院奔去。
“阿诺小娘子!殿下交待过要好好看着你。”阿乐拉住正欲跟上去的阿诺。
阿诺眼睛左右一转,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好啦,好啦,我们回去。”
待两人转身时,趁阿乐松了手,阿诺身形一闪如一条滑溜的鱼,转眼间已在数步开外。她一边跑着,一边回头嘻嘻笑道:“莫要担心,我去看看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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