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奇屋

最新地址:www.biqi5.com
比奇屋 > 合久必婚 > 第82章

第82章

汤锐早已是铜头铁臂,情伤再深有傅子翎垫底,而郑砚之一往情深倾尽所有,要伤必定会伤得体无完肤。

这一天郑砚之在医院陪到傍晚,原想和汤锐一起回去,可傅子斓抓着汤锐的手不放,汤锐只好再陪护一夜。第二天也就是2月13日,汤锐定了机票要飞美国,可医院这边走不开身,便让郑砚之帮他理一下行李箱,放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好。另外护照在卧室矮柜的抽屉里,钥匙在玄关的沙漏装饰底下,银色小小的一把。

夜里郑砚之回到家后拿钥匙打开抽屉,屉内收纳整齐,多是一些合同文书类的东西。郑砚之稍微翻找一下,便找到汤锐的护照,下面则是一本相册,边角泛黄,像是陈旧了一些年岁的样子。郑砚之看着那相册封面一角,心里闪过一丝好奇,可想想还是没有去拿,取了护照就锁上抽屉,转身又去衣柜里为汤锐找替换的衣物。

深夜汤锐留宿在病房,问护士租用了一张陪护的折叠床支在病床边。单人病房有淋浴间,汤锐洗完澡后关上灯躺到折叠床上,转头看傅子斓侧躺着,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黑眸柔亮。

“怎么还不睡?”汤锐问。

“我害怕,”傅子斓小声道,“我不敢闭上眼睛……你要是困了你就睡吧,我看着你就好。”

汤锐叹息一声,他不知道傅子斓具体经历了什么,虽然不能切身体会,可仅仅是性侵就足以让他产生心理阴影。傅子斓还不足20岁,在汤锐眼里,不过是个被娇纵惯了的小孩,被养得天真轻狂,如今突遭变故,吓得整个人都变得畏畏缩缩,叫人看着不忍。

“别怕,”汤锐实在疲倦,强忍着困意安抚傅子斓,“睡吧,我在你身边,不会有事的。”

傅子斓“嗯”了一声,一会儿又轻声说道:“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在给你添麻烦……你是不是很厌烦我,对我很绝望?”

哥哥去世后,傅子斓像个吸血鬼一样不断向汤锐索取,他闯祸了会有汤锐摆平,缺钱了有汤锐掏腰包,他向汤锐伸手成习惯,全是仗着汤锐对傅子翎的亏欠。傅子斓扪心自问,天底下除了父母,能对自己一再宽纵的人,也只有汤锐了。

汤锐闭目养神,眼皮一合立刻困倦到意识模糊:“没有,别胡思乱想,你今后好好的就好。”

傅子斓顽劣,当年汤锐又何尝不是?有时汤锐看着傅子斓惹是生非,都能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只怕比傅子斓玩得还疯,只差没碰毒品了。可有父母溺爱荫护,又有傅子翎不离不弃,汤锐才能走回正道上来。当初的汤锐无论令傅子翎失望过多少次,傅子翎也从未放弃过他,总是给他机会,耐心地等待他成熟起来。

“真的?”傅子斓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你不会不管我?”

“不会,”汤锐强撑着意识回答,声音低缓,“你是子翎的弟弟,如果子翎还在,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扔下你不管的……睡吧。”

说完,汤锐松懈下来,意识慢慢飘远,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似乎睡了一会儿,可轻微的抽泣声又驱走睡意,汤锐陡然惊醒,借着夜灯的光看见傅子斓脸上湿痕遍布。

汤锐叹了一口气,起身时身体困乏到微微发麻,他披了一件外衣起床坐到病床边,抽了一张纸巾给傅子斓擦眼泪。

“怎么哭了?”夜晚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汤锐的声音轻缓而清晰。

傅子斓的眼泪流不尽一般,擦完了又是一滴下来,从眼角滑过鼻梁,啪嗒打进枕头里。

“我想我哥哥了,”傅子斓埋着半张脸,不断呜咽着重复这句话,“我想他,我想我哥哥……”

汤锐不是第一次听傅子斓这么说,过去甚至听到耳朵起腻。每每傅子斓找他要钱,他一旦态度坚决点不允时,傅子斓就会打出这张牌,哭闹到汤锐心软为止。可是今日傅子斓缩着肩膀闷声哭着,声声伤心彻骨,听得汤锐也心揪起来。他也想傅子翎,即使生死相隔,他也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傅子翎。只是有时候想到心酸神伤,却欲哭无泪,留着伤感在心头盘桓,抑郁到精神萎靡。

许久过后,傅子斓哭声渐歇。汤锐起身去洗了一条热毛巾,给傅子斓把满是泪痕的脸蛋擦干净,见傅子斓不适的吸了吸鼻子,又取了纸巾给他擤鼻涕。傅子斓靠在床头一动未动,一双泪湿的眼睛温驯地望着汤锐,像个孩子一般乖顺。汤锐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傅子斓没接,只微微伸了伸脖子。汤锐只当他小孩心性,刚哭完爱撒娇,也不介意多劳动一下,便稍稍倾斜茶杯,喂傅子斓喝下。

傅子斓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热茶下肚后面色也柔缓下来,汤锐看他情绪稳定了不少,把茶杯搁在床头:“快睡吧。”

傅子斓摇摇头:“我还是睡不着,你能陪我吗?”

“好。”汤锐扶傅子斓躺好,坐在床边给他掖好被子,“乖,睡吧,我就在这里。”

傅子斓依言闭上双眼,汤锐一手肘撑在床边,合目轻轻揉着太阳穴,一会儿感觉到傅子斓把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了自己另一只手。

“这样我就不怕了。那个案子……”傅子斓小声试探问道,“可以撤了吗?”

汤锐睁开眼睛看向傅子斓,傅子斓也正一脸紧张地望着他。

“不可以,事情必须有个了结。”汤锐问,“你就这么怕他们吗?”

“怕,”傅子斓声音虚弱,“非常怕……”

想到案件半点线索也未取得,汤锐就脸色沉了下来,可傅子斓精神尚未恢复,他不想多勉强,此时也不愿意再谈论这件事,他心意已决,这次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睡吧。”

“哦……”傅子斓低声应了,安静了一会儿又轻轻开口,“你很喜欢郑砚之吗?是真的喜欢他?”

“……是。”汤锐想起郑砚之此时正独自一人在家,不由内疚。

傅子斓“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和我哥哥比呢?谁在你心中分量更重一些?”

汤锐沉默不言,傅子翎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毋庸置疑,但他也不想在傅子斓面前贬低郑砚之,可傅子斓的眼睛紧紧追着他不容回避,汤锐叹了一口气:“他们不一样,不能做比较。”

傅子斓听懂了,想了一会儿,迟疑地开口:“你可不可以不喜欢郑砚之……”

汤锐疑惑地望过来,傅子斓知道自己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讪讪地冲汤锐笑了笑,闭上眼睛做出要睡觉了的样子,汤锐的回答却又灌进耳中。汤锐语气坚决:“我不能没有砚之。”

傅子斓皱皱眉头,闭紧了双眼。肖云和汤锐发生了什么过节他不知道,可全是因为郑砚之而起。如果没有郑砚之,那汤锐就不会得罪肖云,他也不会受牵连。接下来肖云还不知道有多少手段要使出来,想到肖云说要“废了汤锐”,傅子斓就胆寒,却又不敢言说。那一个接着一个往自己身上发泄的人,狰狞的面孔,粗暴的动作,都还历历在目。如果他败露了肖云的计划,不知道要被如何整死。

汤锐看傅子斓蹙着眉睡得很不安稳的模样,默默握紧了傅子斓的手,希望能让他有所安全感。两人就这么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各自进入梦中。汤锐很快入睡,手架不住额头沉重,慢慢伏倒在床边,昏昏沉沉睡了没几个小时,忽然又被傅子斓的梦呓声吵醒。

恶梦中的傅子斓浑身发抖,双手无意识地颤动着,嘴里咒骂着畜生,禽兽。汤锐摇醒傅子斓,柔声安抚着让他镇定下来,傅子斓却惊魂未定,紧紧抱住汤锐许久都不肯放开手,汤锐稍稍一动,傅子斓便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低声哀叫。汤锐没辙,只好坐靠在床头,手臂虚环着傅子斓,却被傅子斓环抱住腰,整个人依偎过来。傅子斓头枕在汤锐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慢慢呼吸平和下来。

汤锐三番两次睡梦被扰,现在已是头疼欲裂,眼下这个姿势也别扭难受,可看傅子斓渐渐镇静,也只好继续忍耐着。

窗外天微微亮,灰白的光透进房间里,照在傅子斓的身上。汤锐低头专注地看着傅子斓的睡容,恍惚像是傅子翎靠在自己的肩上,呼吸一下比一下变得均匀绵长。

傅子翎生前很喜欢枕着汤锐的肩膀休憩,说汤锐的肩窝与他的后脑勺正好契合。汤锐也乐得当他的枕头,常常一手圈着傅子翎不许他躲,另一手在他腿间撩拨。待傅子翎忍耐不住张口喘息时,汤锐一侧头便能吻住他,挑得傅子翎呼吸越发粗重。

汤锐长长呼出一口气,看傅子斓睡熟了,轻手轻脚将他推开,盖上羽被。

一夜翻来覆去折腾下来,汤锐已无睡意。他穿好衣服推门而出,到楼梯间通风处抽烟提神。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是郑砚之送的情人节礼物。指腹轻轻摩挲着刻字的地方,汤锐嘴角一弯,淡淡笑过,把叼了一口的烟扔了,转身下楼走到病房区的花园里。

冬末清晨气温偏低,汤锐呼吸着清寒的空气,精神为之一振。春日将至,花园里些许绿意崭露。汤锐看着薄薄生机,想着洛杉矶早春温暖,傅子翎墓前青坪应是郁郁一片。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