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太太去世后可谓又风光了一把,到底是在□□十年代璀璨夺目过,香消玉殒的消息传出后,媒体争相报道之余,电视台还做了专题节目以追思佳人芮君。侯远携一双儿女接受媒体采访时痛哭流涕,宣称将撰写传记以纪念夫人,而近期侯远在拍摄的电影也搭上芮君过世的新闻,还未完成就已经预热了一把,颇有万众期待之势。
郑砚之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关于芮君逝世的报道和评论,木然合上了笔记本。
去世的是他的生母,他也接触过侯家人,侯远新电影的剧本也是他写的,可是每个人,每件事,似乎都离他很遥远,遥远到他有多少悲哀与痛楚,都是枉然。
侯太太去世当晚,郑砚之失魂落魄出了医院,走在夜幕中不知去向何处,直到被汤锐抓住了手,郑砚之的目光才有了焦距。
上海的夜是不安宁的,街道上车如流水,灯光不断打在汤锐身上,一明一暗,一昏一沉。
郑砚之怔怔望着,忽然就想起了与汤锐相遇的那个夜晚,他潦倒落魄,酒醉而负伤,那时的汤锐就像现在一样,站在自己面前,静静地望着自己。
眼下郑砚之只有借着灯光,才能看清楚汤锐的面容。如果再没有光,汤锐会不会就淹没在黑暗中,就此消失在他的人生里?
汤锐似乎读出了郑砚之的恐惧,将他抱在自己怀里,柔声安抚道:“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郑砚之良久才说话,似乎好一番功夫才找回说话的能力。
他声音沙哑道:“我怕有一天,连你也失去了。”
汤锐一遍一遍自上而下抚摸着郑砚之冰凉的黑发:“不会的,永远都不会的。”
“汤锐,我爱你,”郑砚之似乎没听见汤锐说了什么,只自顾自地,几乎喋喋不休地表白着,“我爱你,你是我最爱的人,我唯一爱过的人,我不能失去你,绝对不能……汤锐,我爱你,我爱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汤锐紧紧拥着郑砚之,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了,嘴唇翕动了一下,又说,“我也不能失去你。”
多日疲惫,工作重压,还有生母去世的冲击下,当晚郑砚之发起了高烧。汤锐联系了晏冰过来诊治,自己守在床边寸步不离,久久握着郑砚之的手,放在唇边不厌其烦地亲吻着。
晏冰看在眼里,不知是该为汤锐感到高兴,还是为傅子翎感到难过。
曾经汤锐也是这样在床边守着傅子翎,第一次在□□中弄伤傅子翎时,汤锐是这般,傅子翎去世后,汤锐呆立在傅子翎的遗体前久久没有动弹,晏冰去拉他,汤锐便踉跄一步,随即轰然倒下了。
这份刻骨深情,汤锐对郑砚之亦是如此,又或许,还是差上了那么一点。
因为郑砚之梦呓时,他说什么,汤锐便应什么。独独说到他爱汤锐时,汤锐对这一句话没有任何回应,似乎刻意忽略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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