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峥咏,你我家族本是同源。虽然少时相许,可时日转迁,我早已非我。”肖笑的声音十分飘渺,像是荡在遥远天边的云彩,“当年你家族逆天妄为,鬼界承受天罚被毁,如今遗裔所剩无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黑衣人身后的一人见常峥咏周身鬼气缭绕,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忙开口劝道:“少君,此女寿元无几,且同那仙修关系亲密,天阴之体本就难寻,莫要误了大事啊……”
话还未说完,便被常峥咏一掌打碎了胸骨,气息奄奄地被人带了离开。常峥咏阴森森地看了肖笑一眼,冷声道:“起煞!”
楚燃对这些鬼修同魏天焉夫妇的爱恨情仇没有一丝兴趣,他能像躺尸体一样忍耐到现在的唯一原因就是魏天焉在传送的时候告诉他的消息。叶汐的天阴之体原本处于幼年期,在没有被死气催动之前是没什么大碍的,但是一旦催动,就必须吸收大量至阴之气后进阶为成熟体。
若是没有在三日之内吸收到足够的至阴之气,天阴之体就会吞噬掉宿主的神魂躯体,化作天地之间飘荡的阴气。现在唯一能够大量聚集至阴之气的就是这群鬼修布下的天阴鬼煞了。魏天焉也没有跟楚燃隐瞒他快要渡劫的消息,作为以卜算入道的修士,他很坦白的告知了楚燃,今夜就是他的死期。他们夫妻的神魂被这群鬼修困在生躯中,在天阴鬼煞中被活活地祭炼了三十年,早就同这些鬼修成了不死不休的大仇。今晚就是了解宿怨的时候,他们夫妻希望楚燃能够出手相帮。
楚燃神识感受着脚下逐渐变地血红色的黑色诡阵,全身的火灵力都在经脉游走戒备。对于魏天焉的说法,他只相信三分。无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经验告诉他,将死之人的话,也不一定带着善意。不过这对夫妻对那个魏笑叶虽然态度诡异,但恍然间偶尔流露的情绪,拂袖送他离开险地的决然也能略窥一二。罢了,若是魏天焉能言而有信,他不妨推波助澜一把。
血红色的诡阵已经完全勾勒完毕,那群看不清脸的黑衣人如同黑雾一般在空中飞速地游动,不停地将大量稀奇古怪的东西熔炼倒入诡阵之内。阵中的颜色逐渐开始变浅,月华倾泻,不多时,诡阵已经成了一方银白色的池子,周遭逐渐起了浓厚的雾。
冰凉黏腻的感觉从周遭传来,楚燃觉得十分不适应,但他并未将灵力外放,而是像魏天焉嘱咐的那样,将叶汐的衣物除去,只留下一层薄薄的贴身小衣,将他双腿盘好,坐在那方银白色的池子之内。
楚燃收回神识的时候,掠了一眼天空上方逐渐聚集的劫云,看来魏天焉果然是要渡劫了。跃出浓雾弥漫范围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飘荡的歌声,是肖笑的声音。抬眼望去,肖笑裙裾轻扬,长发翻飞,整个人漂浮在半空,十指尖尖垂落身侧,闭着眼睛,嘴中正在吟唱一种极为古老深沉的旋律。
魏天焉不再压制自身修为,同肖笑背对凌空而立,雪白的长发与青黑的发丝交缠,竟有一种别样的缠绵意味。眼前的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浓烈的眷恋感,互相倚靠又互相支撑,异样地引人注目。楚燃有些出神,他从未接触到过这种情绪。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了,因为那些魔修像是疯了一般地抱头乱跳,呲牙咧嘴地冲着这边拼命地撞过来,嘴中还嚷嚷道:“鬼圣女肖笑,你竟是鬼圣女!”“鬼灵歌……我的鬼体!”“快停下!别唱了!这片月榕林的鬼根要被净化了!”“快……将天阴鬼煞看好了!”
楚燃一边出手将不停窜过来的鬼修一掌一个扇出去,一边想起了他还不大的时候,听白芙讲过的一个很古老的传说。荒古时期,人与灵共同生活,创造了辉煌灿烂的文化。后来,天地大劫,人与灵中都出现了背叛者与堕落者。人入魔道,灵入鬼道,天地划分三界,后来出现了大能妖修,开辟一界,遂成后来的四界之分。
他母亲白芙当时讲的就是一个关于灵入鬼道的故事。传说一部分灵被鬼欺骗,身体沾染了死气不得不堕入鬼界,但是由于他们灵体纯净虔诚,因此并未被天道所憎,成为了鬼界的圣族一支,长居鬼界恨河畔的月榕林中。
月榕树是一种灵气强盛的灵木,昼可引散仙,夜可聚归魂。天道眷顾,若是鬼族有朝一日违逆天道,则鬼圣族可在月光遍洒林海之时,祭身而歌,将堕灵净化,重入轮回。
楚燃愣了一下,他竟然亲耳听了一回传说中的月榕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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