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焉似乎早就料到叶汐不会醒来一般,“此子体质特殊,想必是早就被鬼族盯上。鬼丹可以祛除他体内死气,但却并不能彻底治愈体内的伤毒。”
楚燃见叶汐性命无虞已经冷静了许多,见魏天焉面上有一丝犹豫,也知道他言下之意如何,便主动开了口:“得赠鬼丹保住师弟性命已是莫大恩情,前辈若有所求,不妨直言相告,晚辈莫敢不从。”这人以卜算入道,恐怕今日之事尽在他掌控之中。费了这一番心思,想必对他有所图求。
“当年四界混战,鬼界界柱收到冲击被毁,鬼界崩塌,界内裔民几乎死绝,而鬼修亦死伤无数。吾妻家族乃是鬼族上古遗裔一脉,用了秘法才得以存留一些血脉,隐匿于修界之中。然鬼修灵体,离开鬼气,修为难以寸进;灵气入体,寿元无多。”魏天焉神色哀痛,“吾妻为留血脉,为吾诞下一孩儿。然修为不续,孩儿不过十岁便殁了……心恸神伤之下,吾便用了逆天改命的招魂禁术。”
听到此处,楚燃有些默然。他也听过逆天改命的说法,传说此法属于以卜算入道的修士的本命法术,发动的条件极为苛刻,而且结果却往往不尽如人意。非但如此,施法的修士还会承受天罚,渡劫之时必定灰飞烟灭。难怪他初时便觉得魏天焉修为有些古怪,原是天罚在身的缘故。
至于为何将魏笑叶的魂魄从现代招了来,恐怕还跟魏天焉的鬼族妻子是这具身体的母亲有关。鬼修受天道憎恶,虽为灵体,却不能吸收哪怕一丝的天地灵气,反而会被灵气毒伤。
“吾与妻子命运相牵,用了禁术后,便被鬼修中的另一支遗裔觉察。三十年前,他们万里追踪至此。吾妻鬼族血脉浓郁,对那支遗裔族人有压制之力。他们见无法强行吞噬她血脉,便在吾夫妻身布下了天阴鬼煞种,日夜监视盯梢,又四处搜寻至阴之物。如今,只缺一个天阴之体的修士,无论是人修还是灵修,皆可成煞。”
“你这位师弟,便是一个天阴之体。”魏天焉的声音有些飘忽,“也是他为何被那鬼修盯上的原因。”
“原来如此。”楚燃揽着叶汐,冷峻的眉头蹙起,面上露出一丝冷笑,“不过眼下前辈这算是,机关算尽,助纣为虐?”
楚燃这话十分不客气,但是魏天焉却似乎并不如何介意,只是沉声道:“天阴鬼煞为鬼界圣物,凶名赫赫,一旦煞成,无计可破,入煞者皆为死气所染,阳寿皆尽。吾深爱吾妻,又怎会容那狼子野心如意!”
话音未竟,魏天焉面色猛地一白,嘴角染上了一点殷红,在他原本苍白的面上显得触目惊心,但他却不管不顾,只是冷冷道:“竖子自去!”宽袖一挥,竟然将一旁面露愧色还想说点什么的魏笑叶推出了小院之外,重重摔落在地。
待到魏笑叶头昏眼花地爬起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那个似乎隔了无数时空的小院中,暮色一阵扭曲,像是凭空被搅动了涟漪。竹影变作了狰狞的鬼影,荷花变作了妖娆的魔娘,狰狞的风将纱帘撕烂,将珠帘银线绞断,大珠小珠碎裂了一地晶莹的碎渣。魏天焉夫妻和楚燃叶汐四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在传送阵中上下翻搅绝对不是什么好受的事,对于已经晋阶元婴的楚燃而言,要护着怀中的少年从此地全身而退何其困难!不过幸好持续的时间不久,传送很快就结束了。楚燃抬起眼,入目皆是一片银白色的林海。
高大的月榕树枝干森冷惨白,血红的叶脉衬着白色的叶子像无数布满血丝的眼睛挂在梢头,诡异的邪风在林间呼哨。魏天焉打横抱着一个孱弱的女人站在他们前面,脚底踩着一个像是用黑血画出的诡异阵法。
“肖笑,起煞之前,本少君再问你一遍。可愿意同魏天焉离修,嫁予本少君?”一个同魏天焉对峙的黑衣人开口,声音阴冷黏腻,“眼见你这鬼体怕是撑不过今晚了,若是你想明白了,或许你和魏天焉都能活;若是想不明白,怕是你和魏天焉……都得死。”
魏天焉身上的气息有些波动,抱着女人的手有些颤抖。一只纤长的手放在了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安抚意味甚浓。比起白日里的孱弱,肖笑似乎在这鬼气充盈的月榕林中恢复了不少,近乎透明的灵体也变得凝实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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