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母噗的一声笑出来,她看了一眼廖云旌,示意他坐下,然后对着小沈翀调侃道:“我有这么老吗?可不许叫我奶奶,你叫我温姑姑好了。”
“坏了辈分。”小沈翀皱了皱眉,似乎不大乐意。这时候,廖云旌瞥了他一眼,忽然开口:“我是你温奶奶的亲儿子,你就喊我廖叔叔吧。”
“云旌!”廖母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儿子。
廖云旌反而耸耸肩:“他自己说坏了辈分。”这么说着,又瞥向沈翀,后者瞪着黑黢黢的大眼仁儿,一脸不服气地瞪着自己。
这刚走了个小毛豆,又来了个黑毛豆?廖云旌暗自好笑,就见这只黑毛豆纠结了一下,低声喊了句:“温姑姑。”
“诶?不是廖叔叔吗?”廖云旌笑起来。
“云旌!胡闹!”廖母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倒也不是真生气:“你怎么出来了?”
廖云旌沉默了一下,目光转到茶盏里上下翻舞的白色团花和绿色嫩芽上,张了张嘴:“渴了。”
沈翀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又洗了一套茶杯出来,给他泡好,沉声道:“喝吧。”这语气,摆明了是把廖云旌当做小弟弟了。
廖云旌嘴角勾了勾,也没说什么,端起茶盏,掀开盖碗嗅了嗅,扑鼻的香气让人通体舒畅,他深吸了口气,便闻出来这是龙井,虽然不是上品,但是和茉莉花糅杂在一起,倒是新鲜的喝法,他立刻呷一口,刚要细细品品,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的一抬手,咕咚咕咚把整杯干了个干净。
锵!
廖云旌猛地把茶杯撂的桌上,舒服得叹了口气,就见廖母笑着摇了摇头,连那黑小子都皱起了眉。
差点忘了他要装失忆,可惜了一壶好茶……廖云旌心里简直要悔出泪来,就算是牛饮了,喉间还是隐隐回甘,反而更让他馋得不行。
于是,廖云旌就这么干坐着一连牛饮了三大杯,直到察觉那黑小子看自己的目光都充满了鄙视,才不爽地起身上厕所。等他回来,却发现廖母让梅姨带着那黑小子上楼了。
“云旌,坐下,妈妈有话跟你说。”廖母招呼他过去,廖云旌心里一紧,廖母冰雪聪明他是见识了的,可别是刚刚他喝茶让她看出了什么端倪?
“刚刚那孩子是妈妈老家的亲戚,他叫沈翀,比你大一岁,来市里念初三。”廖母开了个头,廖云旌立刻松了口气,自嘲自己想太多,毕竟这副身子还是廖家公子,就算自己再有古怪,廖母再精明,应该也怀疑不到自己借尸还魂上去,谨慎是对的,但倒也不必这么草木皆兵。
廖云旌看向廖母,心想这是托自己照拂那个黑小子吧?
“我想了想,一上来就念初三,估计他也跟不上。我想安排他跟你一个班,在初二先适应一年。”廖母说着,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家儿子:“云旌,等你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去上学。老家的教育水平虽然比不上这边,可刚刚我问了问沈翀,初二的知识他都掌握得不错,到时候,听不懂没关系,让他多帮帮你,不管怎么说,妈妈希望你按部就班,拿到毕业证。”廖母叹了口气,但是目光却非常坚定:“云旌,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你要记着,在学校里,你跟过去没什么不一样。”
“妈……”廖云旌皱了皱眉,他不确定廖母的心意,是不是像自己猜的那样。
“沈翀那里,我会跟他好好嘱咐。云旌,你很聪明,妈妈相信你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廖母笑着拍了拍廖云旌的手,并没有再说得更直白,但是廖云旌也懂了。
谁让他是廖家公子,失忆这种事,终归是家丑不得外扬。倒不是他们廖家嫌弃自己儿子,而是为了廖家的声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况且,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初中是个什么概念,但应该和过去考功名没什么区别,考取了秀才,才能接着考举人,得了举人,才能考进士……他现在这种状况,恐怕过个一两年也不见得能考下这个初中,真要不去念书,在家里慢慢学,等到能念书了,还不得和教书先生一个年纪?那时候,他还能拉得下脸坐在教室里?
所以,所谓让那个黑小子帮衬他,恐怕是帮他作弊,先考下初中再说吧!
正的邪的能用的办法全都用上了,这个廖母也算是为了儿子煞费苦心了……
“妈,你放心吧。我会和沈翀好好相处的。”廖云旌笑了笑,别的不敢说,耍起心眼儿,他也活了二十多年,风里来雨里去,刀山火海的,骗过些十几岁的孩子他还是有信心的:“这几天在家里呆的我也腻了,等好差不多,我也很想回去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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