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见着这么张脸就心烦,这么单薄的模样,和夏侯绛一样,不咬人的狗,一个个全都是扫帚星!”
就在那家丁的拳头即将狠狠砸在那孩子的脑门上时,不知从哪儿,一枚石子破空,忽地发出尖锐的声响。
仿佛是流星一闪,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石子狠狠地砸上了家丁的膝盖。
“哎呦!”
杀猪似的尖叫蓦地响起,尖锐地贯穿云霄。
原本在屋檐顶上的年轻男子,抱着一缸新开封的酒,醉眼惺忪地飘然而下,鬼魅般出现在众人的身前。
他长发披散,雪衣飞扬,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双颊的梨涡如蜜一般,清雅秀气,仿佛是二八女子般令人心醉,但他的眸底却全然一片冰寒。
“你刚才,说谁是扫帚星?”
风陵南打了一个酒嗝,漫不经心地伸出手背,拭了拭唇角上的酒汁。分明那么粗鲁的动作,由他做来,却透出了清贵气息。
所有的家丁们都愣了,刚才打骂得最凶的家丁,背脊窜上股说不出的寒凉,好半天才如梦初醒,众家丁才战战兢兢地伏跪在地。
“风陵大人吉祥,奴才给大人请安!”
风陵南摇摇晃晃地站稳,如孩子般偏着脑袋,月光落入他清亮的眸中,流转出清润光华,他笑着,继续重复一遍刚刚的问话。
“你刚才,说谁是扫帚星?”
声音依然轻轻。
“‘他’!我们说的‘他’是扫帚星!”
一个家丁急中生智,手指刷地指到一边蜷缩成一团的孩子身上,急欲推卸责任。
刚才被施暴的孩子没了挟制,早就软软地倒在地上,“他”浑身因为疼痛而瑟缩成一团,轻微地呻吟着,眼泪禁不住爬了满脸。
痛,好痛。
浑身都好痛。
风陵南的目光,顺着他的指头,落在了“他”的身上。
家丁们还没有松一口气,下一秒,风陵南的拳头已经欺上了那人的脸蛋,只听一声重重的闷响,伴随着一声惨烈叫声,那家丁如断线的风筝般,狠狠跌落在地。
风陵南收起拳头,神色依然是那么清冷,只是声音明显低了低。
“我讨厌谎言。”
声音不大,却敛着说不出的轻柔与淡然。
他们见过风流一笑的风陵南,见过温柔和气的风陵南,可偏偏没有见过这样的风陵南。所有的人都被吓住了,慌忙不迭地跪倒求饶。
“大人饶命,奴才嘴贱,以后再也不敢说了!”
“奴才只是说‘他’,真的没有唐突娘娘的意思,大人饶命呀!”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不绝于耳,可那白衣如雪的年轻人出手快如闪电,没有人看见他到底是怎么出手的,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只听得哀嚎不绝于耳。
“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啊……啊……”
刚才说费妍是扫帚星的家丁,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发出一个声音。他们都没有看见风陵南到底是怎么出手的,那家丁的舌头竟然已经被割掉。
一阵阵哭天喊地的叫声,回荡在夜空中久久不绝。
风陵南醉的时候,眼眸尤其晶亮。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走蜷缩在地上的孩子,反应过来时,那孩子已经在自己的怀抱中,正伏在他的胸口,吓得瑟瑟发抖。
从别院,到他的寝处并不远。
他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一双清润的眸,亮如天边的寒星,好奇地看着床上蜷缩在角落浑身如秋叶萧瑟般的孩子。
“大人,‘他’是……”
侍候他的小厮刚要发问,风陵南抬起头,朝他温柔地笑了笑:“嘘,小声点,不要吓着绛儿……”
“绛儿?”
就算是表兄妹,就算关系非常好……
可是夏侯娘娘的名讳,大人怎么可以无遮拦地说出来?
小厮奇怪地看着他,后者早就烂醉成一团,风陵南醉时有一个特点,他越醉,看起来越清醒,眼眸越发地明亮起来。
“嘘,去准备湿巾。”
“是。”
小厮虽然奇怪,但是看自家的大人,虽然身上淡淡的酒气分外香醇,可他无论神色还是言谈,都比寻常时候都正常,那小厮于是释怀。
只当自家的大人又拣了什么好玩的事物,并不放在心上。
风陵南坐在床边,那孩子忍不住拼命地往墙角缩,只是那一缩,就触碰到身上的伤口,直痛得“他”忍不住低声呻吟,发出哽咽的抽泣。
“为什么把自己弄的这么脏?”
他从小厮的手中接过湿巾,伸手拥过那孩子,不顾“他”微弱的挣扎,仔细地擦净“他”脸上的脏物。
温热的湿巾擦在“他”的脸上,这孩子忍不住浑身一颤,呜呜地低声悲呜起来。
直到雪白的毛巾擦成了污黑,孩子苍白瘦弱的面孔映入风陵南眸底时,一直站在一边沉默无语的小厮,忍不住惊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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