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得意洋洋,说到一半,忽然反应到什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懊恼地敲了敲自己脑门。
“不和你啰嗦那么多,总之跟我走就对了。”
“去哪儿?”
“群芳阁。”
话音落地,宫千九禁不住一愣。
首先,宫千九是一个男人。
其次,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在青城,没有任何正常男人不知道群芳阁是什么地方。
莺歌燕舞,粉黛飘香,那是青城最淫乐奢华的存在,也是鱼龙混杂的地儿。
不管是英雄还是狗熊,男子还是女子,只要你出得起价儿,就可以竞得群芳阁任何的一样东西——
可以是当红一笑媚众生的花魁,一夜相伴,极尽缠绵。
也可以是唇红齿白的清秀娈童,低眉垂眼,道不尽的娇怜魅惑。
这是*的地儿,大到一个美人,半倚芙蓉帐,媚眼如丝,任君享用。小到一样物什,无论是玉器还是古玩,任君选取。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办不到的。
这就是群芳阁的宗旨,务必让来者尽欢,舒服满意。
宫千九曾经也去过群芳阁,点过最红的花魁姑娘星兮绮,不过却是逢场作戏,过眼云烟。
如果是其他任何男人说要去群芳阁,宫千九不会奇怪,可这句话从童敏敏嘴中道出,宫千九只觉说不出的荒唐。
“不去。”
他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拒绝她。
“可是不去群芳阁,这青城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客栈民宅,包括了郊外的废屋、荒野,到处都有官兵在搜寻你的下落。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到时候官兵追来,大家一个也逃不出去。”
童敏敏声音一沉,语气明显不耐。
她的耐性极差,只要三句不合,脸就会沉下来,这会儿破天荒地给宫千九解释了半天,已经是很不容易。
“没有人求你管我,是生是死也是我的事儿。你如果怕被我连累,尽可现下走人。不送!”
他毕竟箭伤未愈,余毒未尽,说了那么多的话,面色苍白如纸,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却越显凌厉逼人。
童敏敏被他吓了一吓,刚才的不耐立刻消散不复。
她忍不住撅起嘴,郁闷地嘀咕起来:“不走不走,谁都不走,那不就结了。我还不是为你好,怕你出事,你不愿走倒也罢了。若是有官兵追来……追来就追来了,凭我武艺,定会保你周全……”
她说话的声音极低,宫千九回到铺上枯草垛的地儿,侧了身子,索性闭眼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童敏敏浑身陡地一个机灵,耳朵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贴近石壁,摒住呼吸,用心倾听起外间动静。
听不见。
什么都听不见。
似乎刚才的“嚓——嚓——”是自己的错觉,真的是错觉吗?
清晨,在石窟周围发现的那些疑点变成了现在的惶恐,童敏敏心里忽然冒上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她忍不住伸手探向腰间,冰凉的触感,带着些许扎人的粗糙。
火红色的软鞭在腰腹处贴得紧紧。
她心下稍安,迅速思考起石窟的后路,刀刃舐血的日子过多了,让她比寻常人更多一分对危险的直觉。
外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瞒不过她的耳目,是官兵。
这时,宫千九也醒了过来,他刚要说话。
“刷——”
她立刻如猫般矫捷地窜到他身边,迅速伸手捂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面色肃穆。
“官兵来了?”
他的眼神如是询问。
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一把抓起他的手,然后迅速弹指熄灭篝火,霎时间石窟中一片骇人的黑暗,失去温暖的火种,寒冷在不知不觉中侵入肌肤。
两人一连往后跑了无数个岔口,一直到石窟深处,童敏敏忽然停了下来。后面,是官兵们粗犷的声音:“这儿有篝火,逆贼一定还在石窟!”
“分五路人马,沿分岔口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风陵南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石窟。
“是!”众军士齐声领命,层层叠叠的嗓音在石窟中回荡不绝,形成了非同一般的威压与迫力。
“前面的路口应该已经被堵住了,你从后面走。”
童敏敏的声音冷静无比,传音入密,宫千九冷然抬头:“那你呢?”
“呵呵,放心,他们要抓的人是你,和我没有关系,你只要逃了出去,那就好了。你没听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师父说,我这祸害可是九命怪猫,一般时候可死不掉,你在担心我吗?”
即使是危险中,童敏敏竟然十分的好心情,还有闲暇和他说些无干痛痒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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