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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出被子揽过云裳,低声安慰道,“小姐怎么会撇下云裳呢?在婉容心里云裳和娘亲,和哥哥一样,都是我的亲人,我最珍重的人,哪怕要与天下为敌婉容也要护你们周全。”寒气从指尖传了过来,屋内寒气渗入骨间,一个激灵,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婉容稚气未脱的说出这番话,倒是逗乐了云裳,“稚气未脱张口就谈天下,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往外头传,世间皆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小姐既身为女子,又是年幼稚童,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话可不能这样说。”季婉容裹着褥子坐了起来,与云裳对视,正欲义正言辞抒发自己的长篇大论,又被刺骨的寒风一激,悻悻的缩了回去,藏在褥子里只敢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见云裳没发现直起腰来,继续道。
“世间传言哪能尽信,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都是些卫道士,要我说,说这些话的是妒忌,是怕女子当权动摇了男子当政的地位,我偏就不让他们如意。”季婉容撇了撇嘴,满脸稚气继续道,“我季婉容就要文韬武略,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将那些自负自大的男子比下去,让他们无地自容。”
嘴角不由得扬起一弯自信的笑意,云裳静静的看着,小姐周身洋溢着自信,仿佛化作一颗璀璨的星辰,让人不由得沉湎其中,连嘴角都不什么时候挂上一丝浅浅的笑意。
“那可不行……”云裳替她捂好褥子,安顿她躺下,看着婉容初显倾国之貌的脸庞,忧心忡忡道,“小姐这般优秀,将来怕是没有哪位公子可以与之相配。”
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欲言又止,小姐有倾世之颜又兼兰心惠质,这般优秀的女子能与之相配,怕是举世难寻,眼睛不由得望向远方,也许京城里边的皇子皇孙里倒是能寻出几个,只可惜——
季家重回京城的愿望由来已久,但始终不曾实现,她又有何德何能可以左右季家,替小姐去京城去寻姑爷,想到这里情绪不由得低落了几分,神色恹恹有些兴意阑珊。
“与我相配?”季婉容哑口失笑,“云裳,你想得可真远,那些都是以后的事,小姐我年岁尚小想不得那么远,倒是云裳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心仪之人了,与小姐说说,小姐替你做主。”
“小姐说什么呢,好好的聊您怎么扯到云裳身上了,罢了罢了,小姐既然不愿谈便作罢吧,”说罢扭头便欲离开,眼尖的季婉容瞥见她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绯红,哪会这么轻易饶过她,一把拉了回来,笑嘻嘻道。
“别跑呀,刚刚不是说得挺来劲的,怎么这回聊到自个就想跑了。”季婉容挑挑眉,邪气十足的笑了两声,“前个听()小翠说你在替二哥绣锦带,快同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提这个云裳溜得更快了,婉容那肯这么容易就放她走,死死拽着她不肯松手,眼见着褥子滑落凉风习习,拽着她的手指越发冰凉,娇俏的鼻子被冻得通红,心不由得一酸,往外头迈的步子也缓了,回头看着婉容,脸上红意未褪笑了笑。
“云裳不跑,小姐也赶紧躺回去,天这般凉您体子弱,一不留神就受了风寒,咱们倚荷院可不能再有人生病了。”
云裳这话还有半截没出口,不是倚荷院不能再有人生病,而是大房仅存的银子不多了,若是再来一两个病患,这过冬的棉衣被,怕就置不齐了,这话她不愿意说,怕小姐听了伤心,可这半截没出口的话婉容哪会不懂,鼻尖一酸,就想起自个那一直琢磨却没做成的事,挣钱——这是今生要面对的第一个难题。
念及这个连戏弄云裳的心情都没有了,缩在被窝里摆了摆手,“时辰也不早了,你下去早些歇息吧,明个一早记得唤我起来,我有事要去三婶那一趟。”
云裳听闻如临大赦,连忙点头,替她扯下帷帐,熄了烛台悠然离去。
月色从窗棂缝隙里渗入,月色莹润如水,斜斜的洒在墨色的地面,空留满室寂静。
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提溜直转,清澈如水的眸子里闪烁着精光,仿佛天上星辰,如玉般的脸庞在月光的照映下显得恍若谪仙,扑闪扑闪的睫毛,浓密纤长,在眼底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
掐的出水的幼嫩肌肤紧紧贴着滑腻的锦缎褥子,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仿佛那是世间最温暖的地方,隐约听到一丝笛声在遥远的山间回荡,在悠扬的笛声里,安然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沉入梦乡的婉容被瓷罐砸碎,金戈嗡鸣声惊醒,亮晶晶的眸子陡然睁开,没有半分睡醒的朦胧,沉吟片刻起身披上衣袍,刚起身便听见屋顶瓦片发出窸窣的声音,不动声色挪到瓷瓶旁,悄悄握住,清冷的触感从指尖瞬间传入,因凉意席卷,小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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