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脸总算染上了几分笑意,摇摇头,伸手替她将散落的鬓发撂倒耳后,拍了拍她的脑袋,指尖冰凉的触感依稀犹在,褪下外袍披在季婉容肩头,米色长袍暖暖的,嗅到杭景风独特的香味,不同于女子脂粉滑腻的味道,淡淡的,仿佛夜半时分幽兰盛开,独立月下时嗅到的淡香。
身后愤恨的眼神似要把她撕碎,季婉容伸手将长袍取下,递了回去摇了摇头,“杭先生您穿着,婉容不冷。”
杭景风意味深长的看了季婉容一眼,伸手将长袍接了过去,“也罢,进书庐便不冷了。”言罢抬脚朝书庐走去,文宣见状连忙上前将婉容扶起,略显冷冰的身子拥住婉容,想尽量给予她一些温暖。
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感激的朝文宣点了点头,只是大哥体寒,这身子比自己更冷,此刻更像是一块寒冰拥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文彦见状急忙将大哥推开,不知从哪寻来个酒壶,不由分说将壶往婉容怀里一塞,一股暖意从深黄色的酒壶散发出来,一点点将周身的寒意驱赶,抬头看着一心为她的大哥二哥,仿佛初冬的寒意消融殆尽,温暖从心底流露仿佛严冬更替成了夏日。
看着在立在书庐的杭景风心念微转,杭先生的好意她不敢接受,这个男人似风,儒雅逍遥,却握不到也抓不住,她不会为任何一个人而停驻脚步,一如他的名字,似景如风,远观即可,一旦指染心身俱伤。
紧紧握住怀里的葫芦,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这种幸福无关荣华富贵,无关名誉地位,有关的只是一种心灵感应和默契,手足之情,舍命相依。这种幸福,像花开放一样,悄无声息,但却馥郁馨香,在彼此心田里缠绵,涟漪,化作了生命中的一种永恒的天长地久。
锦绣苑,人影稀松。
屋内铜兽暖炉青烟袅袅,白瓷茶盏茶香四溢。
女子一袭绯色华装,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浅色宫绦绕于腰间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发间别着一套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轻轻摇晃便能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面容姣好,不似残枝倒似双十年华的少女,又多了份历经沧桑的风韵。
李夫人掀起官窑白瓷茶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是上好的雨前龙井,进贡入京的佳茗。
轻啜一口,水汽在鼻尖萦绕,满口清香,将茶盏搁置在桌间,出言问道,“倚琴,你同我说说,那杭景风为人如何?”
甘氏愣了愣,不知表姐为何突然有此一问,却还是开口回答,自不是真话,“杭景风……”甘氏沉吟片刻道,“此人自命清高,以为自己读过几天书便自命不凡,恃才傲物,不将人放在眼里,其父更是迂腐之辈,庸庸碌碌,毫无建树。”
甘氏偷觑一眼李夫人,见她一副气定神闲侧耳聆听的模样,编排得更来劲了,“初见他觉着他俊朗雅致不由心生好感,却不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也就骗骗不通世事的小姑娘罢了,哪能逃过我的眼睛?狡猾奸诈的东西,成天装腔作势的,也就是骗骗书庐那几个不通世事的傻小子傻丫头罢了,真不知道老爷子在想什么,让这种人来教书授识。”
李夫人听完眉眼微低,甘氏的话虽不能尽信,但言出必有因,眼前浮现出那日所见之景,莫岚那丫头怕是被杭景风给迷住了,李家位高权重哪是这么个小小的教书先生能高攀的,眼睛微微眯起,墨色的眼眸里充斥着精明的谋算,闪过一丝厉色。
甘氏静静地看着,心里没由来的一惊,她这位表姐看上去平易近人,可实际是比她还狠的角色,嫁入李家十五载李辅仁不曾纳过一房妾室,即便这么多年李氏只育有李莫岚一女,却仍稳坐正妻之位,相识多年,深知李道台的秉性,她不会傻傻的认为这是举案齐眉的一段佳话。
“倚琴,同我说说倚荷院那个丫头吧。”碗盖叩击茶托发出清脆的响声,慢悠悠的问道。
“好好的您提她做什么?”甘氏伸手抓了把蟹黄豆子往嘴里塞,咬得嘎嘣直响,一边说话碎豆子一面往外喷,李夫人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身子。
甘氏丝毫没察觉,怀着愤恨的心情继续说道,“那丫头人小鬼大坏心眼忒多,我家博才受伤跌落谷底便是她害的,前些日子还怂恿老太太苛待我,瞧着乖巧懂事的模样,其实心里弯弯肠子可多了,您可别被她表面给迷惑了,下次见着可劲的骂,要不然那小妮子非得骑到你头上不可。”甘氏张着嘴,肆意的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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