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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婉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光听这语气就知道这话绝对不是出自三婶之口。不过,既然胡嬷嬷开了这口,她也不好拒绝,且看她要说什么。
嬷嬷是说真心话,婉容却只是含笑,端起了茶慢慢抿着。这一下,嬷嬷有些急了。
“小姐,您这般不争外头人会认为您怕,还指不定怎么使坏欺负呢,二房里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哦,照嬷嬷这样说,婉容该如何去争呢?”
看着季婉容来了兴致,胡嬷嬷一脸兴奋,“小姐性子冷,不喜与外人接触,既然要争这点就该改改,亲戚四邻多走动走动,别叫二房得意了去,再则二房素来严苛,与府里下人积怨已久,小姐不如笼络着,说来也是,要掌家不是二夫人,想必小姐也不用如此费心谋算将来,三夫人一直待小姐如己出,要是让三夫人管家必不会薄待小姐。”
胡嬷嬷在季婉容耳边絮叨,语气里透着恳挚,这番话的重点怕只有最后一句吧——胡嬷嬷这奴才做得倒也忠心,三婶断没有这份心思,她急着前来提点,怕也是为了自己那凡事不争的主子。
“胡嬷嬷放心,只要婉容能帮的定不遗余力倾囊相助。”
季婉容这话算是给胡嬷嬷一颗定心丸,三婶的人断不会加害于她,笼络着总归没错。
“这菊花酥倒也别致。”胡嬷嬷一口咬下,花香四溢,松脆可口。
季婉容哪能不懂其中的意思,挥手吩咐,“云裳,包菊花酥些给嬷嬷带回去,还有刚做出()的桂花糕也一并包了来。”
胡嬷嬷连忙起身推辞,面上微红,“来小姐这又是吃又是拿,怪不好意思的。”
“胡嬷嬷千万别这么说,三婶素来待婉容亲厚,婉容岂是不懂人情世故之人?”季婉容接过云裳手上裹好的菊花酥递了过去,胡嬷嬷满心欢喜的接下,眼角笑意更深了,她就知道,大房的小姐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
“小姐,三夫人那还有事等着奴婢处理,就先行一步了。”胡嬷嬷拎着点心欠身告退。
“嬷嬷好走,替我向三婶问声好。”季婉容并不远送,眼神注视着胡嬷嬷走出院子,抬眼看澄澈的天际若有所思,。
良久才道,“云裳,将我屋里的绢花拿来,每个房里的丫鬟都送上一支。”
“小姐,那可是大少爷送您的生辰礼物!”
云裳急忙出言,她的小姐啊!别人送的东西,怎么好随便送给他人?
“按我的吩咐做便是,不用担心,大哥那有我担着。”
婉容没看她,墨色眸子里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清冷。若是将来人都不在了,还留着这些死物做什么?
秋风起,衣袖扬。纤影薄,枝头几婆娑。
云裳见她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插嘴了。这秋风起得她有些打颤,看着那单薄的身影,心下忍不住心疼。
“天凉了,小姐先添件衣裳,奴婢去去就回。”
云裳将白色织锦绣银边披风披在季婉容肩头,细细拢好后才转身离去。
小姐坚持她岂能不遵?只是小姐年纪尚小就要为琐事辛苦操劳,她心疼。
看着云裳远去的背影,心思百转迂回,笼络人心,连胡嬷嬷都能想到的事她怎会想不到,只是说得轻巧,手头没余资拿什么笼络人心?()季家多的是伺候几辈的老人,经历过季家最为繁盛的时候,哪会为这么点好处转变立场,且先小恩小惠敷衍着,待三婶掌权亦或手里有了余资再作打算。
重生一世虽带着前世的记忆和谋略,但季家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二婶,李莫岚都哪一个能让她省心,不是善主,她得步步为营更加小心谨慎。
季家仆人虽不多,却都能把家里的情况分析透彻。这些人明面上恭恭敬敬叫她声小姐,背地里指不定说什么难听的话埋汰她。
这理她知道,可嘴长在别人身上,她又有什么办法。
一股无奈漫上心头,婉容只觉得嘴里满是苦味,可她也只能暂时咽下了。
院落一向不热闹,此刻更是寂静。
子午莲缓缓绽开,亭亭玉立,清隽雅致。角落的幽兰隐隐传来幽寒冷香,沁人心脾。
晨光透过窗棱撒进房屋,清净雅致中有一番暖暖的宁静,格外温馨。季婉容侧目凝视,心头一片空明。
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待云裳分完绢花回来倚荷院便看见小姐端坐在石椅上,绣架早就架好了,旁边放着字稿和绣篮。婉容动作灵巧的在绣布上穿梭着,不一会儿便绣出半个楷书的寿字。
云裳细细一数,愣了,绣完四个寿字了,红底金字,针脚细腻得没半点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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