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芳一时想不起来。

“你是说舒伯特的那首吗？”

“对，舒伯特，舒伯特，外国人的名字咋就那么绕口！”

阎芳的气急败坏引来哄堂大笑。

琴声响起来，轻柔的音色像明澈的溪水从琴弦上流泻，月光从落地玻璃窗倾泻进来，给她那曼妙的身姿镀一道银边。

一曲终了，满座掌声。

我被她对音色的掌控所震慑。

舒伯特的曲子我听过多次，可是她这样的低回哀婉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似乎有赖于她那震颤幅度更大，频次更高的揉弦操作。她出生在这样一个富足的家庭，内心世界却充满了纠结，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的。

“戴军，你点一首！”

阎芳突然问我，我一时头脑一片空白。不过望着今晚如此明丽而浩瀚的月光，我不由得冲口而出：

“不知道德彪西的月光能不能用小提琴演奏。”

“你也喜欢德彪西？”

叶滋兴奋地问我。

“我只是听过他的钢琴版，不过小提琴应该不适合演奏吧？”

叶董索性吹熄了蜡烛，满月的银晖果然是另外一种明丽。

我后悔我的要求有一些唐突，可是，她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站姿，柔美的琴声再度响起。

月光下的海潮舔舐着白色的沙滩，咸腥的海风掠过恋人的发际，似乎在倾听离别的呢喃。两串相互依偎的足迹向远方伸展，过去的回忆若隐若现。我就这样的再次想起鹿鸣翠谷的那个夜晚，一股莫名的心酸，让我顿时泪湿双眼。

灯亮了。

曲声终了。

众人鼓掌欢呼。

我连忙用手拭去泪痕，才发现叶滋的眼里也隐隐有泪光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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