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算什么!
我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山路,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也许在天亮时我就会在阳光里醒来,发现师傅已经做好了早饭,等我一起去山里挖野菜,然后边走边炫耀说村里哪家的姑娘又免费给他送瓜果蔬菜了,说总有一天我们能过上不愁吃喝的好日子。
但是直到手臂上锥心的疼痛传来,我才清醒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我感觉我的眼泪都流干了,整个人都木木的,但是除了前行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于是我跟着那道光,走进了更深沉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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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市,果然名不虚传!
不枉我山里水里摸爬滚打了三天三夜!
瞧瞧这车水马龙的大街,五光十色的大楼!哇靠,气派!和我们那黑黢黢的山旮旯真是千差万别。
同样是夜晚,怎么这里的夜晚就能像青春靓丽的小姑娘那样娇俏呢!
血罗盘的光引线在迷离的灯光里若隐若现,街上人来人往,我一时间无法辨别方向。
突然间,我闻到了一阵好香好香的气味,我被这味道勾引到了一个烧饼铺子前。
这些天风餐露宿,饿了吃的山里的野果,渴了就喝点泉水,支撑着我前行的是对于城市的幻想,和对师姐的想念。
我也只剩师姐了。
可真到了这个地方,我才发现自己格格不入,最大的问题,除却我一身的狼狈,就是钱包空空。
我眼巴巴地站在那个围满顾客的烧饼铺子前,正陶醉在这奇异的香味里时,有个女人不满地和她身边的人窃语道:“哪里来的臭味……”
她偷偷打量我一阵,嘲弄似地小声说:“天呐,连乞丐也要来凑热闹!”
其实你可以再小声点……
可是话说回来,自尊心和脸皮在我这儿都是屁,只要她不对我使用暴力,我就会像厨房里满地乱爬的蟑螂一样顽强地在这儿讨人厌。
所以,直到最后一个顾客买完了烧饼,店铺开始收摊打扫,街上的行人变得稀稀落落,我仍然站在那家烧饼铺子前。
店员小哥兴许是觉得我可怜,几度想和我说话,但都被他身边那个板着脸的中年男人打断了。
突然,一个肥胖的影子站在了我身旁,猛地凑到了柜台前,声音洪亮:“小王!来两个牛肉的!”
小哥急忙过来,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张叔,牛肉的卖完了,只有鲜肉的还剩三个。”
“我都要了!”胖男人大手一挥,十分豪气的给了钱。
小哥转身给他包饼的缝隙,他注意到了在旁边眼巴巴看饼的我。
“妹儿,这最后的都遭我买完了,你想吃不,我让一个给你吧!”
我转头,这才打量起他的长相。
胖男人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一脸老实憨厚的模样,面上干净整洁,穿着一身白色polo衫,硕大的啤酒肚鼓鼓的,从衣服下摆挤出来一点,调皮地向外头张望。
那双皮鞋擦得锃亮,和他裂开嘴微笑露出的牙齿一样,在明亮的烧饼铺子前闪闪发光。
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好看的弧度,毕竟是我来到城里第一个这么和善地和我搭话的人,我几乎是在他话落的瞬间就回话道:“叔叔,我没钱。”
他似乎是很惊讶,随即又道:“那我送一个给你吃吧,这家饼还挺不错的。”
天呐,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心人,我感动得眼泪汪汪,注视着那只从小哥手上接过饼的大手,看见了他手臂上与干净面皮截然相反的丰富花纹,好像是一条蟒蛇的纹身。
真是个好心的花臂男大叔啊!
“走,我们去那边坐着吃。”
胖大叔领着我坐到了已经关门的一家奶茶店门口的露天桌椅上,问:“小妹妹,大半夜的你怎么一个人在那儿,你离家出走了?”
我狼吞虎咽地啃着烧饼,含糊道:“不系离家猪揍,是……”
我差点噎着了……
胖大叔和蔼地拍了拍我的背,给我顺了顺气。
好半晌我才开口:“我本来是和师傅住在路茵山里,可是他欠了人家钱,丢下我跑了,我现在来城里找师姐。”
“哦?”胖大叔笑得晃眼睛,“那你找到了师姐了吗?”
“没…没有,我到了这里,有点辨别不清方向了……”
我惋惜地吃完最后一口饼,然后巴巴地看着胖大叔手上那个还没动的饼。
圆滚滚,金灿灿,香喷喷的肉饼,馋得我坐立不安,满脑子都是方才体验到的酥脆口感。
“你师姐电话多少,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撒!”
“我没有她电话,我也没有手机…”
胖大叔听后更诧异了,他瞧我只盯着他剩下的饼看,干脆把那个还没开动的饼给了我:“那你晚上住哪里?”
“窝枚提防住!”
住哪里是小事儿,找个犄角旮旯睡上一夜就行了,明天继续找呗。
他满眼怜悯,可能是把我当成离家出走满口胡话的倔强不良少女了……
“哎,我曾经,也有个女儿。”大叔抹了把脸,“要是活着,也和你差不多大了……”
“既然你没地方睡,干脆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可以免费过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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