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智湛的妻子米氏是龟兹贵族,虽然年岁大了,风韵却犹存。他们的女儿麴氏,她的美貌啊,啧啧,是笔墨所不能详述,言语所不可描绘,但凡人只要看上一眼,便不能轻易挪开视线。
看得失神的竹无冬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对无论问什么也只回答‘不晓得’的两名妇人动了用刑蹂躏的念头。老母鸡一样的米氏把女儿挡在了身后,卫卒看着二人惊恐的神色,露出了玩味的兴奋。
“竹录参容禀,卑职在城外找到了一丝线索。”一个低沉的的声音忽然响起,竹无冬看了看说话的人,一时间叫不出他的名字,只晓得他是刚刚随李都护从关内过来的小小录事。
“什么线索?”
“一辆在城外丢弃的大伽蓝粪车。”实心不缓不急地说,“粪车的车辙断裂,断裂处却太齐整了,似乎让刀给劈出来的。”
竹无冬看实心的眼神炙热起来,虽然他说的是一些恶心的事物,但不妨碍竹无冬派一队卫士给实心继续追查。向许彦汇报的时候,竹无冬还特意把实心大大地夸赞了一把:“别驾的这位实录事果然心细如发,他循着粪车行走的路线,从大伽蓝摸到了春满楼。哦,你还不晓得,这春满楼可是交河城里最有名的歌舞女肆。”
许彦皱起了眉头,实心什么时候成为了他的人?
交河城的夏夜很清凉,实心立在春满楼的客室里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鉴于四日前全城挨家挨户的搜查没有搜出任何可疑人物与事物,这会再查春满楼的实心与卫士长骆丛便低调地客串成两名寻常的恩客。
春满楼的土墙上凿有许多小洞,错落有致的洞隙里燃着油灯,火光跃跃绕舞,调香款款暗浮动,闻之让人飘飘然欲醉。歌舞欢语声从楼深处隐约传来,犹如一支动听的歌曲使人畅快愉悦,这里果然是个销魂铄金的风流好去处。
两人引首四看,只见一名妇人款款步入客室,绸衣高束坦领广袖,眉目若春花,嘴角带娇嗔,声如莺歌:“妾宓姬这厢有礼。客人可是头一回来春满楼?我春满楼里的胡姬汉女应有尽有,不知客人喜欢歌舞作乐还是推盏畅谈?”
骆丛看向实心,实心展露微笑:“我想与你打听一个叫索荣的龟兹人,听说他在交河城靠着剔粪成为了富户。”(剔粪指从城里收运粪污到城外制作肥料贩卖给农民的营生)
宓姬掩嘴笑道:“是有一个叫索荣的客人,靠剔粪致富的传言有些夸张了。他在我们楼里包了一个长租房,客人想要与他结识,妾可做不了这个主,得劳动索老爷向来宠爱的卜那祁帮忙牵桥搭线......”
实心不理会骆丛暗示的目光,从衣袋里摸出了一块金颗粒,剔粪头目索荣最喜爱的舞姬卜那祁便被请到了跟前。
“索荣素来不喜与人交谈,除非他唤我进去侍候,不然谁也不允许进入他的房舍。”卜那祁为难地说。
实心听罢,从袋里又摸出一块金颗粒,卜那祁欢喜地接过,一壁往嘴里咬一壁领他们去索荣的房舍。骆丛朝实心做了个佩服的眼色,二人尾随卜那祁在春满楼的过道里东转西拐,来到一处独立的小房舍前。
房舍里有昏暗的灯光传出,卜那祁轻敲房门,嘴上喊:“索荣老爷,卜那祁给你送酒来了。”房里没有回应,卜那祁继续敲门,手上添了些力道,房里还是静悄悄的。
“莫不是喝多睡死了?”卜那祁嘀咕着,手上敲门的力道再加重,房里依然没有回应。
骆丛推开卜那祁,抬脚猛地一踹,两扇房门应声而开。房里的光线很暗,骆丛警惕地环顾四周,简陋的房间里只有一个案几与两块坐垫,灯火从下沉的内室传来,这种往下建造的房舍在交河城里很常见。骆丛循着火光往下走,忽然感到一股冷风扫来,他迅速侧身躲避,一把锋利的回旋刀在空中划过,扫倒了紧随在他身后的卜那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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