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手牵手,沿着长长的围墙蹀躞慢行。围墙刷了白灰,一簸箕大的广告字,五颜六色,像栽上去的花卉,也像天上掉下的彩霞。宁静的次街边,两人在打台球,男孩六七岁,高出美式台球桌面一个脑袋,细皮嫩肉,煞是讨人喜爱。男人清瘦高大,马甲西裤,头颅前半截空旷,仿佛脑海里渊博的知识冒上来,挤走了头发,移植成茂密的络腮胡。那胡须微微卷曲,根根脱俗,不同凡响。这男人多大年纪很难判断,说三十多也行,说五十岁也不过份。
龚宫见牛成裹足不前,荡了下掌心相握的手臂,“怎么啦?”
牛成下巴颏儿一扬,“你猜那两个打桌球的人是什么关系?”
“父子关系呗。”
“再仔细瞧瞧。”
两个打球的兴趣盎然,男人是个打球的行家里手,适时地谦让指导,“不管是斯洛克还是这种台球,一要打得准,那是关键;二要善于控制白球的位置,这个球进洞后下一个打几号,白球回到什么位置最有利,得有个计划;三要学会运劲,打球不是比力气,猛冲猛撞,打定位球时可以适当用力,打边角上的球要慢慢推,你看真正的高手打球都很斯文的。”正说时,男孩出乎意料之外将黑球击入洞中,他激动得跳了起来,“我赢啦,我赢啦!”玩得有一段时间了,男人开启一瓶蒸溜水,蹲下身子不眨眼地看他一口一口地抿,那洞察秋毫的神态,好像随时准备将水中的可疑分子逮住。孩儿喝够水,喘了口气。男人掏出小包纸巾,在他光滑俊美的脸上沾了几下,然后又在自己额上抹了遍汗。重开一局,长者发现孩子嘴角有异物,又搜出纸巾,俯下身子,替他细心清理。
龚宫恍然大悟,碧清的一双妙目收了回来,“男人这么大年纪了,他们是爷孙俩,决不会错!”
牛成摇了摇头,“爷孙之情和父子之情有着微妙的区别,不过以你的年龄还察觉不出。”
“爷爷疼孙子不理所当然,不很正常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没有做大人,体会不到舔犊情深的真实感受……”
这时,一辆黑色本田轿车低鸣两声,停在离牛成、龚宫不远的树荫下,一名风华正茂,仪态万方的女郎钻出车门。男孩小跑着扑进她怀里,“妈咪,今天爸爸输了一局。”女人弯下腰“啧啧”地在他红润的面颊上留下两个唇印,“宝贝的球又进步了,有希望成为未来的台球冠军啦!”
龚宫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二在那里,“这女人倾国倾城,怎么找了个这么不中看的老男人?”
牛成看见黑衣男子将球杆折成两节放进盒内,好奇地说:“人家是成功人士,有房有车有钱,连球枪也别具一格,价格不菲。那女人应该是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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