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二不情不愿的下了二楼,穿过人群,来到酒楼临街的西窗下,这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回头一瞧,却是程良,没好气地道,“你们爷在上面会同窗,你不在跟前伺候,怎么倒也出来了?”
“荣大爷今儿生了我半天气,来的时候,又没让随车,进了楼也只带了别人。情知他还没有气消,哪里又敢去招他的眼。”程良语带哀怨,心下甚是烦闷不已。当时跟着范春回去后,还是被揍了一顿。荣大爷揍到中途,又见他鬓发横斜,楚楚作态,突然来了兴致,愣是折腾了好久,才出了门,原以为出了火,就原谅了他呢,刚才上楼却好似忘了他一样,没招呼他进去伺候。
鲍二倒没在意程良情绪低落,只道,“今儿倒是赶巧了,这几位爷商量好似的,都走到一块去了。”
程良点点头,“哪里是商量好的,这不是年底了嘛,赴宴吃酒越发多了。”程良说到吃酒,突然想起来一事,重重一拍窗棂,“你想不到我刚才看到谁了?”
不等鲍二相问,程良越发来了精神,道,“我看到了那多混虫!你想不到吧。”
鲍二不以为意的道,“哪又怎样?今儿咱们只管伺候好自家主子,哪里还有时间生别的事。”
程良颓然道,“倒是便宜他了。你不不知道,这小子现在越来越人模狗样的,都有人请他来顺合居吃酒了,他是什么东西!”说完啐了一口,“你知道是哪一家请的他吗?说起来也算熟悉,是街南的许家。”
鲍二一时茫然,便想再问,却见那边王信正要下楼梯,忙拉了程良闪到了柱子后。
二人看着王信施施然出了顺合居。鲍二才接着问,“你说南街,别不是……早前想着和东府结亲的那个许家吧?”
程良点了点头。
鲍二动了下眉头,道,“记得因他家女儿年纪太小,虽也没差蓉哥儿几岁,珍大奶奶还是拒了,这才有了咱们东府的蓉大奶奶。”
程良道,“就是这个许家,这许家老爷结亲不成,任上又因罪丢了官,罚没了家产,折腾了一两年,也没能起复,便息了仕途的心,现下做些贩布的营生。今日请多混虫吃酒的,就是他家的大郎。”
听程良这么说,越发引起鲍二的兴趣,问道,“他家府上老爷......到底京畿道上做过官,就是眼下府上没人为官作宰,仕族的身份还在,断没理请一个奴才秧子吃酒?”
鲍二说完,见程良也是不解,又说,“你是不是看错了?说不定是吴贵眼见进赖府不成,贾府也没个着落,便投身到许家去了。”
程良信誓旦旦的道,“不会,绝对不会。我专门跑去瞅了两眼,他身边那个叫善宝的,还有那个的烂虫儿,都在这楼上的西花厅雅座吃酒,许家的许三却打横相陪,招待起来十分殷勤。多混虫显然是跟着进了雅阁。”
“这倒是稀奇!这多混虫别不是真如街上说的那样,跟了醉金刚之后起了势,是个场面人了。”
程良笑道,“就他那样,就是跟了京府大老爷,咱们也怵他,照样能拿捏的住他,连他主子也护不了他。”
鲍二道,“这倒是。不过,真要这样的话,我倒是放心了,他肯定不会再入府为奴了,灯姑娘也断不会出府配人,这以后倒不用挤兑他了。”
程良一听鲍二这语气,似乎不再在意多混虫了,他程良可不想失了贾府这块招牌,急道,“二哥还是不要大意了,要知道他那妹子却是跟了太夫人啊,到时候还不是求个恩典的事,这边一发放出了灯姑娘,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鲍二听了倒是没作声。程良又急道,“我这是为二哥不忿,咱们成日里又陪着几位爷,好不容易堵上他一次,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哪有便宜的事。”程良说到后面,面上带了几分狰狞,倒是吓了鲍二一跳。
鲍二忙道,“你可别乱来,这顺合居里来往非富即贵。你家荣少爷才捐了前程,正等着放缺呢。这闹起来,就是让你得了手,多混虫一个破落户倒没什么,却失了你家的身份。一旦传起来,别人却只会说,是赖家治家不严,仗势欺人,只会让荣少爷没了好名声,丢了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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