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沅。
姜家后宅。
精神有些萎靡的姜歌躺在床上,柔软的小白安静的躺在姜歌的被子上,小黑屁股对着床趴在床前的地毯上,像是看着门,又像是睡着了一般。
悠悠醒来的姜歌伸手抚摸着小白毛绒绒的脑袋,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帷幔,脑海里不停的回忆着与那灰袍道士的对战,现在想起来一阵阵后怕,姜歌轻轻摸了一下脸上已经结痂的剑伤,再看看手臂上腿上五六处包扎起来的伤口,隐隐作痛。
姜歌心想,果然冲动是魔鬼,当时怎么就一根筋的追了上去,那个金袍公子没留下,自己的小命还差点没了,在临沅城外姜家的少主被杀,真是讽刺,太丢脸。
细细想来,那道士的剑法不俗,出剑如电,速度上的确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对方施展开来,只有勉强招架的能力,还是被刺伤,脸颊上的那一剑要不是运气好,搁在脖子上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幸好那把从凤凰秘境带出来的镇山剑,七式剑招恍若苍穹压顶一般,哪怕姜歌施展的十分生硬,但是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实在微妙,每一式都有威压散出,否则占尽上风的道士怎么可能节节败退而且起了逃跑的心思。
而且七式之后的那一招剑气,姜歌想想就觉得自己厉害,虽然四象拳的拳罡也能攻击到身外丈余,但那都是挠痒痒,顶多也就是把烛火给一拳击灭。哪能如这剑气一般,锋利无比,让敌人逃都来不及逃。正好也印证了连山阳和列山沅所说的那样,武器自带的功法和技能确实厉害,而且还需要长期的练习融会贯通,精神力的消耗是阻碍技能触发的硬伤。看来被落下的一元养气功法和两仪调合法得多加练习了,镇山剑的剑技消耗精神力太多,要是以后与人对战,不能一击必杀,死的肯定就是自己。
随后姜歌又想到了金袍公子身边手持精钢长枪的男子,以及那个神秘老大,隐约中这两个人的战力都在灰袍道士之上许多,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但是在于灰袍道士对战的时候那个神秘老大去哪了?会不会拦住列山沅他们了?一想到神秘老大实力肯定强横,列山沅三人会不会受伤,姜歌心里就有些着急,忍着伤口的疼痛掀开被子缓缓下床,想着去寻问一下仆人不然心中难安。
就在姜歌刚走到门口圆桌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端着食盒的姜善一见状迅速进屋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扶着姜歌坐好,埋怨道:“伤成这样,不好好躺着,瞎跑个什么。”
姜歌有些尴尬的道:“孩儿憋闷的慌,想活动活动,还有打听下小石头他们三个的情况,有没有被袭击。心中总有些不安。”
姜善一温怒道:“还知道关心别人,如此莽撞行事,自己深陷陷阱不说还拖累旁人,你该反省反省自己,逞匹夫之勇能有什么出息,仗着自己会点拳脚功夫就天下无敌了?这下吃了亏吧。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这小命早就不保了。还逞能,以后安心在家休养,别乱跑。”
絮絮叨叨的姜善一一边打开食盒将精美的菜肴放在桌上,一边接着道:“那三个崽子跟着你去追,结果在城门外不远被一个白袍男子挡住了去路,那男子手上有一个孩童人质,他们不敢向前去支援你,所以就对峙起来。后来我们和守军带的战兵来了那白袍男子才松开人质飞快离去,轻功了得,比马还快。紧接着我们也追了过去,生怕你被前后夹击,好在那男子没有走官道,朝着山林逃去了。等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杀了那个道士,还好及时,不然随便来个小孩都能一刀结果了你。”
听着父亲的絮叨,姜歌心中像那冬日的暖阳,姜歌很喜欢这样的父亲,哪怕被责骂也是好听的。
姜歌看着父亲取出的五六样菜肴,香气扑鼻,已经瘪了的肚子咕咕乱叫个不停,姜歌拿起筷子就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姜善一看着姜歌的样子心中欢喜,语气温和了许多,说道:“接下来你就在家里呆着,不要出临沅。那三个崽子已经被勒令回了祭坛去了,深山老林的,你又有伤在身,为父不忍。暂且让你留在临沅,不可再生是非。困龙村的事情族中已有定论,何况那金袍公子不简单。别再想着英雄豪气,乖乖养伤。”
姜歌此时心中也知道利害关系,没了那股子上头的奋勇,自然乖乖的点头吃菜,觉得安分守己,好好练习养气调合之法。
姜善一看着姜歌此时听话的表情也安心许多,随后说道:“年关你就十九,再过一年就得及冠。长大成人,思想得沉着稳重。为父只想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虽然现在天下大乱,咱们偏居一隅也还没受到实质性的威胁。尚有自保的实力,只要不招惹是非,乱世求存应该不难。如今朝纲不稳,皇族式微,北边又支离破碎烽烟四起。咱们啊,静看风云变幻,莫要置身事中。”
说起如今的局势,姜歌脑海里还残存着长安城守城时期
的概念,自从来了临沅之后,也没有太多了解,反而奇遇不断,除了流民军的事情之外姜歌一概不知。被姜善一随口一说,姜歌便来了兴趣。刚要开口询问就被姜善一阻止,低声说道:“乱世已成,过几日伤势好些了去我书房,各地密信都有,我也在地图上做了详细的标注,到时候我在详细的给你讲讲,也好心里有谱。”
姜歌知道现在也不是聊时政的地方,便安心的吃着桌上的佳肴和姜善一闲聊。
日子悠闲,身为父亲的姜善一除了忙碌家族里的事情之外都会抽出时间给姜歌送食盒,或者抽空陪姜歌晒晒太阳闲聊一会儿,姜歌很享受这些天的时光,虽然天气渐渐转冷,可是心里却是暖洋洋的。不过看着两鬓黑白相间的姜善一,姜歌心中隐隐心疼,想着以后多帮父亲分担一些家族事务。
连续多日的休养,姜歌每天不断的练习一元两仪法,精神明显饱满许多,思维更加敏捷,身上的剑伤也都基本痊愈,结痂后的伤口微微作痒,肢体也都恢复如初。只是每每照镜子的时候都会多看看左边脸颊上的那一道浅浅的伤痕。
这一日,天空灰蒙蒙的,寒风阵阵,身穿棉袍的姜歌走出卧室缩了缩脖子,抱着小白,身后跟着小黑,快速的朝着父亲的书房走去。已入寒冬,这南边的冬天湿冷湿冷的,总感觉不太利索,在外面待一会儿就觉得身上的衣服润润的。还是一边烤着炉火嗑着瓜子舒服。
姜歌迅速进入姜善一的书房,盯着冰冷的寒风关上厚重的房门,房间里瞬间温暖起来,姜善一伸着手在通红的炭火上慢悠悠的感受着散发出来的温度。见着姜歌进来之后,示意坐在一旁先喝杯姜茶。
姜歌坐在炭火胖,拿着滚烫的姜茶嘬了一口,有些辣,随后是蜂蜜甜甜的回味,姜歌砸吧了嘴吹了吹茶面,多喝了几口,胃里暖和了不少,随后身上也有暖意流转。
小白依旧懒洋洋的躺在姜歌的腿上,小黑见着姜善一也撒着娇趴在厚软的棉鞋上。姜善一随意揉了揉小黑道:“你这小黑对你不冷不淡的,倒是亲近我,这身毛换的好,黝黑发亮,看着就顺眼,一根杂毛都没有。只是你养着也半年多了,我瞧着每天吃的也不少,咋就不长个呢。还有你怀里的那只小白,额头上多出的金毛瞧着就贵气。”
姜歌轻轻的揉着小白的后背道:“又不是真的猫,你见过他们抓老鼠吗?永远长不大才好,这样多好玩儿。”
姜善一嘿嘿一下,知道姜歌的童年缺少陪伴,两只宠物对于姜歌来说,肯定很重要。姜善一便不在说这些事,起身走到姜歌身后的书桌旁按了一个机关,在姜善一身前的书桌上方缓缓展开了一张六尺见方的地图。
姜歌顺着声音转头看去,一副无比详细的行政地图展现而出,姜歌将手中的小白放在椅子上,朝着地图走去,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地图全部打开之后姜善一继续坐回到碳火边的座位上,从一旁的矮几上抓了几颗花生,食指拇指一压露出穿着红衣的花生仁,有些粗糙的手指随意的从花生壳里将花生仁捏了出来,放入嘴中,嘎嘣嘎嘣作响。
吃了两个花生之后姜善一开始介绍道;“自洛阳城陷为父被东海王裹挟东逃开始算起,到你从长安南逃渡江回到临沅,期间一年有余。前朝也在这段时间彻底败亡。两帝接连投降被羞辱后殒命。千万百姓南渡逃难,从此北方山河破碎。中原大族包括五位王爷期间举族南迁,保留了绝大部分实力,并且在石头城也就是金陵占了正统地位,睿王爷被推举为晋王,总领江南。随后长安城破,先帝噩耗传来,在北方大族和南方士族共同努力下新朝建立,瑞王爷登上大宝,也就是现在的元皇帝。这些你应该都清楚,接下来我来给你说说大多数人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的真正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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