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蛮腹地,晴空碧洗,绿草茵茵,万里风光尽入眼眸。
远望北蛮圣山峰顶的皑皑白雪,立于“秋”字旗下的男人身披金甲,不时地抬头又低首。
面前的流水源自远处的高山,清澈映人,透出丝丝凉意。
身旁的赤袍部将个个身染血污,人人面带肃杀之色,数十步外漫天弥漫的血腥气味更是引来了片片渡鸦。
这大群喜食腐肉的死亡之鸟追随着地面上的死亡骑士,数月前的严冬它们还曾跟踪野狼进行偷食。
无论与狼相伴或是与骑军相行,所过之处,渡鸦都是大快朵颐,而比之狼口之下的腐肉,它们更喜欢厮杀过后倒在战场的新鲜血肉。
现在它们盯上的,是战马所驮的累累头颅。
“龙北隆,这地方不错吧?”披金甲的年轻主帅高声问道。待他转身后,身形面貌与南朝太子相似甚多,这便是秋忆鸿口中的大哥,西北将军府主帅秋慕林。
观其容貌便知西北百姓所言非虚,“秋家两兄弟,原是凤凰颜。”一句话道尽秋家二子的翩翩之姿,因在西北生长经危历险,秋慕林有着登云凌厉的气势。
“大公子选的,那必是好的!这地方山水互生,绝佳的聚气宝地。筑京观筑在这儿,毁了这鸟地方的风水大势,再恶心蛮人一下子,一举两得,好的不敢再好!”答话的将领面庞黝黑体态粗壮,脸上一道骇人的长疤彰显出他那赫赫战功。
“你靠过来干甚,嫌拍马屁的声响不够大?站远点!”秋慕林做抬腿状,一脸的鄙夷之色。
“咱离大公子近些,有了暗箭也能挡下不是。”龙北隆毫不在意周围部将的眼光,似退不退地想要再往主帅身上靠。
“再近前,剐了你这身黑膘。”
“哎呦,咱身上的肥肉真若有用,大公子要多少就尽情的割下几斤来。”龙北隆脸上的谄媚与那道长疤完美相融后,竟使人有真诚之感,他又道:“再与二公子几斤也无妨,咱老龙舍得!”
“你可真能恶心我们兄弟俩,曹无嬴那张嘴只在女人跟前厉害,老子并不佩服。可你龙北隆男女通吃荤素不忌,倒真算本事啊。”秋慕林佯装感叹。
“还行还行,大公子不要再夸了,咱老脸都要红了。”
“滚去做事,给老子在这好地方筑个好京观!”秋慕林踢出一脚道。
龙北隆趁势往草地上一滚,圆圆滚滚的翻走,甚是惹人发笑。
身后传来大公子的赞叹:“好一个苗条灵活的胖子。”
愈两万首级沿着那湾水岸堆积而起,为掩盖些血腥气,龙北隆特意让士卒覆上干土,层层叠叠,颗颗饱满。
“灰土撒过后,这看上去倒不怎么吓人了。”
“那你给扒开看看。”
“想想都恶心,不敢,不敢。”
动手筑京观的士卒多为军中的老卒,毕竟手法熟练,也受的住这般景象。而未参与过的士卒则会在一旁观摩,有时也会搭个手,不过都是些运抔土递颗头颅的杂活。
“老叔,你怎么没南下?听村里的老卒讲,在那地方待着舒服的很呢。”尚显稚嫩的士卒跟在老卒身后,总会问些出村子前的疑惑。
“咱这把老骨头可轮不上。”
“就您这还老骨头?!”新卒诧异道。
“自然是老喽,所以才留下来守家。”
“那我能去吗?今年年底咱才十七,应该不老吧。”
“确实不老,正是有力气的时候。”在新老两卒弯身清洗时,秋慕林走到他们身后搭起话来。
“一叶秋骑军第三卫领营使于武,拜见副帅。”
“第三卫骑卒姜殊拜见副帅。”
“于武……在吴定疆手下做过兵吧?”秋慕林席地坐下后问道。
“回副帅,有三年。”
“一茬旧人带一茬新人,到你这里算不算断茬了?”
于武看了眼跟着自己的姜殊,沉默起来。
“大公子,这次出塞劫掠了数万匹战马,回去后还能扩建新骑?”于武没有直接回答秋慕林的问题,这反问一句,便是说西北全境已无新人。
毕竟像姜殊这般所谓的新卒,都已经进兵营两年了。
“梅老大会在江南抽调一万青壮西进,到时你们拿出真本事去操练,马上功夫可不好学。”
“俺们尽力便是。”
见于武不情不愿的回话,秋慕林笑道:“都想着南下的西北军调回,龙北隆是不是也这么想?那是给我兄弟的老婆本,你们谁也调不回来。”
“倒也不是,总觉得让他处的人守咱西北之地,这心里别扭。”
“都是秋冥朝的疆土,谁都得守,无非就是他们吃米守土,咱们吃面尽责。”秋慕林打趣道。
“仔细一想也就这么个差别,总比让娃娃上阵强些。”于武应道。
其实这批补充西北的青壮,并不都是江南本地人,反而是中原籍贯的流民占多,而且被操练的时日也不短,照刘无问的估摸,约有六成西北步卒的战力。
“该收兵了。”秋慕林站起身来,向东而望。
万骑整军归去,留下座座骇人京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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