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要开我的脑壳?谁家没个偷腥的老子,私生的也是你王家的种,也是你王章阁的长兄!”
“谁去送的信!”
“你那奴隶哥哥章烈啊,王老爷子没跟你说?”梁君瑜笑着刺激道。
“若是没有此事,我必杀你。”王章阁调转马首,反身回府。
“瞧瞧这脾性,说好的一起校阅兵马,还没开始就跑了。”
“王家的家事你为何多嘴?”谢渡之不满道。
“我说与不说,要你管。”梁君瑜自顾用刀挑起笠帽。
“早晚都得知道,早说晚好。今晚议事,都注意些场合,斗嘴的话少说。”恒鸾说罢,开始拍马寻营。
梁谢二人也不再言语相斗,跟着上前。
他们脚下的这处大营,原属于三王子扎布哈尔的狩猎场,年初决定征调汉人为卒,便把这片私人领地转为军营暂用。
所谓军营不过是划了片地,军资兵备一概不全,连士卒睡觉的草屋,都是新卒到后自己动手搭建的。
待他三人回城时,提早离开的王章阁已经在家祠中罚跪。王老爷子寻常时候鲜少动怒,对待这孙儿更是疼爱的紧,府中上下对待少主也是万般恭敬,但今日这遭罚跪尚属首次。
时至日落,王章阁跪了有三个时辰,满膝疼痛,虽竭力控制,可那双腿依然颤抖不住。
“孙儿可反思清楚。”
身后响起王老爷子的声音,杖国之年的王府家主,看上去精神矍铄毫无暮气。
“没有。”
“很难想吗?”
“孙儿会一直跪下去,在父亲的牌位前好好思索。”王章阁看着最下方的牌位,自顾苦笑道。
其父王安国是王家为将的第一人,也是洛冥朝黑戟军最后一任主将,二十年前于洛阳城前战死。
而王章阁作为王府主脉单传,自小就表现的聪颖可教,被全族人寄予厚望,但出人意料,其成年后弃文从武不再继承家学。
究其缘由,先是祖父的屈身事贼,而后又得知城中尚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并被其祖父安置在蛮人马场中做奴隶。那段时日流言蜚语满城议论,使他性情突变,由温文儒雅的正道士子,变成了乖谬悖理不可说教的纨绔子弟。
王章阁也曾在去到城南的秋狩场,偷偷观望这未曾谋面的兄长。
而那日王章烈刚好在清理马苑中的粪便,穿着跟奴隶相同的粗糙布衫,只顾埋头苦干,不理会周遭的一切。
苑中管事的人说,这哑汉子是个好手,他驯养出的良驹大多都能评上甲等上品,单供满城权贵选乘。
听到此话,王章阁回首看向自己坐骑,那匹全身被毛为青兔褐的良驹。
院中管事的在一旁直说,此马亦是哑汉子所养,本是要送于四王子骑乘的。因为青兔毛色难寻,且极为纯正,整个马苑近年来独此一份。
王章阁没有追问这等良驹如何到了他手上,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人不停歇的做活。
堂堂的王府长孙,在知晓自己身份后,依然沉默寡言让人唤他哑汉子,依然整日为奴做仆毫无怨意。
离开时,王章阁不由得回身一望,其兄王章烈立于苑庄正门,向自己微微招手。
这是两人的第一见面,也是至今的唯一次。
“我何尝不想膝下多个孙儿尽孝,但与有些事情相比,你兄长认祖归宗可以推后,王家荣辱亦可不顾。”
“屈身事贼委实不光彩,但南渡之人就是维护大义了吗?”王公抚须问道。
“没有,而且他们还名利双收。”王章阁说。
“能看到这点,说明你已经不怪祖父这老匹夫屈身事贼了。至于你兄章烈所做之事,自有他一番苦心在。”王公步至孙儿跟前沉声问道:“若无思量,岂会使王家长孙为奴为仆?”
“有思量,为何不与我说?”王章阁反问。
“这不是正要说。”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