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四大世家,势起于中州倾覆之后。得益于北蛮贵族的支持,这股势力大多为前朝旧属,主要帮替北蛮人治理中原。
以中原的民力,组织十五万士卒是很轻易就能做到,但实情却是民力之六七,都归属为北蛮大小贵族的奴隶,除此外根本没有闲置的劳力可供征调。
敦多扎布马踏天下后,其分封诸将的方式,就如在草原赏赐牛羊一般随意,各将领自身战功的大小,关系着能够得到多少州府的掌控权。
就如汴梁与洛阳两府,便是三王子的私人封地,治下各州县也被其部将所分管。
在大小贵族的管治下,中原州府的百姓变为私人奴隶,耕地也变为私人牧场与游猎场。
北蛮诸将之中的更甚者,还去强抢临近州县的百姓做奴隶,如此肆虐乱来,使得本就破败的中原更是雪上加霜,目之所及千里荒原,所过之处饿殍遍野。
所以中原陷落初期,百姓是毫无活路的,原本手中还有几分薄田做盼头,现在这倒好,全家老小都成了奴隶。有人以为奴隶跟丫鬟仆人差不多,最后方明晓,竟还不如牛羊活的自在。
这般日子谁也过不下去,你瞅我,我看他,索性揭竿而起。于是乎,在士族的带领下,四方百姓竟皆起义,进行刀与火的反抗。
起义军的战力虽然一般,很难与北蛮兵马正面相抗,但架不住人多为患,反抗最为激烈时,各州县均有义军,其势犹如野火燎原。
那时,敦多扎布刚接手统治中原,地方上所谓的官兵衙门仅是个摆设,所以平叛之事,需要北蛮人亲力亲为。
他手上的铁骑再厉害,也无法一年到头不停的去镇压反叛,毕竟谁也没那耐性天天去杀人,且平叛之举毫无章法,往往还会顾此失彼。
危难之际,汉人士族站了出来,与北蛮贵族进行谈判,也可以说是出手相助。谈判很简单,北蛮称王,士族治国,毕竟都是自己人当然知道该怎么管。
原是士族带领的起义,最终也是士族带着百姓去做猪狗。
谢,恒,王,梁四大世家也由此做大,他们接替贵族治理州府,公然侵占绝大部分耕田,雇佣百姓为他们耕种。
而年初所征召的平民,大多为自由身,藏匿于州府边远地区。既不是贵族老爷的奴隶,也不是他们士族豪门的依附户,如此,两方利益均不受损。
所以十五万人马得之不易,四大世家尽力搜罗强征才聚起这批死卒。这些人不知道所要面对命运会怎样,只是看着分发到手的锈刀与破甲不住地叹息。
许多人也似姜畔归那般年纪,正是上有老要孝,下有小需养的艰难时候,不成想却被强征到此,家中只留下婆娘撑生计。
洛阳城东大寨,部分新卒被安置在此。
辰时刚到,四骑策马出城向东,奔至大寨。寨中新卒正在操练,均是有气无力心不在焉,本以为当兵吃粮天经地义,不成想还没在家能饱腹。
四骑在队列周围绕行,新卒们时不时的偷瞟,以为那马背上官爷是洛阳城的第一等人——北蛮上族。
穿红袍的那位腰系羚羊皮带,上面织金丝,极为富贵,又留辫束发,绝对的正统蛮人。
紫袍者却是未留辫子,但服饰穿戴也如蛮人贵族一般;青袍公子除去腰中弯刀与脚上的鹿皮靴,其余装饰如汉人无二;最后的黑衣公子,就是寻常的世家子弟,一眼就能认出。
一般的新卒是分不出穿戴的优劣,好在领头操练的校尉见多识广,迎上去直呼:四位公子好威风,丰神俊朗如若仙人。
“闭嘴。拍马屁都没个新词。”红衣男子呵斥道。
“哎,梁公子下次赏脸,小的一定换新词夸。”那名校尉赔笑道。
“继续操练,三日后开拔。”
“得令。”
校尉躬身回到阵列前,开始卖力督促新卒训练。
“梁君瑜,为何如此匆忙发兵?就凭这些刚从田间地头抓来的平民,送到战场上能抵多大用?”青袍公子冷声问道。
“他们就是用来填命的,北方局势危急,出兵越早越好,渡之莫要顾忌其他。”身着紫袍的中年人,无四人之中最为年长,乃是洛阳城恒府的家主,名唤恒鸾。
“咱们都是给北方做事的,既然早已放下名节,那就彻底与南朝划清界线,而这些人也不再是我等的族人,更别再装出清高的模样,我都替你累的慌。”梁君瑜对青袍公子谢渡之不屑道。
“做犬也要有个忠狗样,是吗?!”黑袍人赶在谢渡之前,对梁君瑜进行讥讽。
但这话也不光是针对梁一人,毕竟他们四家都仰北蛮贵族鼻息,都是被人喂养的狗。
“那是自然,但论起做狗腿子,谁也比不得你家那位。”梁君瑜虽然看出王章阁脸色微变,但并不在意。继续说道:“天底下能为北蛮大汗尽心竭力的,也就你王家。奔波千里送信,当为好狗子!”
在一排最右的王阁章,催动马蹄来到左则,而后瞬时抽刀,削掉梁君瑜头顶的圆瞻钹笠帽。
“你指的是谁?”王章阁刀不回鞘,怒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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