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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察初考(1)

拾露吟拾

建乾十四正月末,太子秋忆鸿于安庆斩杀齐掾一案的重犯,共计十七人。其中大部分皆为荆襄水师将领的子侄,更有将领因此断了香火,副都统江朝守顿失两子一朝无后,而主犯齐掾伏法后,更使得督造水师的大世家齐府主脉被断。

自十七日太子诏令下达天下各道府始,此案风波尽起,先有太子亲军径直拿人被阻,再有江朝守擅自出兵护子,最终竟引得执掌荆襄道的节度使张镇添派出虎贲军压制,有传闻当日沿江而下的三方势力中,竟有西北骑军的身影。

朝堂之上,以内阁首辅孙叔年为首的大小官员在紫极殿前连跪三日,请求太后下旨召太子回京议事,要求在京师重新审理齐掾一案,并谏言太子秋忆鸿身为国本竟轻出宫门,有失储君之责。

月末,十七人伏法被诛,引数万人围观,天下皆以此案赞誉太子。一时间有关秋忆鸿的传闻不绝于耳,不久前的绕城罚与近日诛杀赵勒石的事情亦被顺带着传的沸沸扬扬。

当日得以洗刷冤屈的众多百姓,齐齐跪拜于袁府门前,口呼太子贤明有为。而受宠若惊的秋忆鸿只得露面抚慰劝离众人,看那跪谢自己的民众,白头之人丧子失女,垂髫稚子无父无母,没那齐掾何来这么多支离破碎的家庭。

仔细品味那位老伯的话,人不怕天灾但怕人祸,避之不及恨之不解,当真使人难过活。

南都城紫极殿内,孙叔年带着内阁大臣与大理寺,刑部及御史台众官员当着太后的面,痛斥齐掾一案的审理不合大冥律制。本来只是讨论案件,可说着说着跑到被杀的赵勒石身上了,继而又扯起绕城罚一事,绕来绕去就是在告诉太后,这太子忒不听话了。

“太后,我等老臣蒙先皇厚恩,受此辅佐重任,就该以国本为重,谏其言规其行,绝不纵容殿下一丝一毫的妄为。”孙叔年领头俯身跪地,言语激动竟有几分涕零之意。

“孙首辅还是起身说话为好,虽说已过元宵,可这乍冷还寒的时节,莫要久跪在地。”李太后听了半个多时辰的政事,并不怎么表达态度,孙叔年的意思哪是在意国本有失,不过是他眼中的竖子一朝成名,还有几分政由己出的苗头,这便让身为首辅大臣的他很是不满。

“请太后下旨,召太子回宫。”

“我等附议。”

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两人虽不是彻底的萧党成员,但也是心思活络的主,那刑部尚书周笠前些时日还替首辅起草过废除治城律的奏折,随风飘的本事不大但够用,在这朝堂之上勉强维持着中立的态度。而大理寺卿马慎己便不同于周笠这般,谨言慎行没个态度,众同僚怎么说他就怎么附和,在此重要位置上给人以无为而治的道家风范。

“建安王与范丹文,宋来喜三人也是先帝则选的辅政大臣,哀家召他们上殿与众位大臣一同商议,可否?”

孙叔年等人当然不乐意,可于情于理都没理由不让那三人上殿议事,所以就不置可否。

自秋忆鸿出宫后,范丹文与宋来喜便开始在朝堂政事上发力,再不似以往那般与建安王厮混一起。

京察一事,便是吏部的一大职责,按惯例建乾十年便要进行,但因先帝秋长渊于当年驾崩,此事便被搁置。吏部两大事科考与京察吏部,但这三年内二者皆拖沓,其中缘由不光是太子尚未登基这一点因素,更是因为孙叔年为首的萧党,想要夺取京察之权而故意阻拦,他们还把前者当做诸多借口中的第一借口。

正月始,范丹文直接绕过内阁开始对在京官员进行初步察考,此举虽是吏部自发行为,可大小官员心里明白,范丹文乃是先皇留与太子的心腹重臣,摆在明面的太子党,那么现在的初考便是日后太子进行正式京察的模本,结果基本不会有大的改动。

此番作为,动摇到以孙叔年为首的一众萧党官员,内阁班房与几位大臣的府邸每日都塞满了人,急赤白脸的逼求孙叔年这位首辅想办法,去打压范丹文的京察初考。有的甚至联名上书于太后及内阁,弹劾范丹文与宋来喜,由头自然便是那三年的声色犬马,辜负先帝重托误导国本。

可这一部尚书的任免偏偏不是内阁能做的了主的,内阁大臣们只不过官秩比范丹文两人高,但大家都是辅政大臣,除非孙叔年带领的萧党得到太后或是秋忆鸿的助力,才有罢免范丹文与宋来喜的可能。更为重要的,范丹文的吏部尚书一职乃是先皇生前钦点的。

萧党眼见明着打压抢权不行,就暗里刷手段,可当这些官员准备鼓动安插在吏部里的同僚时,才发现为时已晚,吏部早已是铁板一块,凡是想拖延京察初考,怠政使绊子的吏部官员已被范丹文提前打压,要么靠边站被边缘化,要么被调离吏部。

据说范丹文在提出京察初考时,曾与吏部众官员有言在先:“京察初考自吏部始,亦自我范丹文本人开考。此事成行诸位皆上品,不成行则诸位回府,永无外放做官之日。”

而后正月间,接三连四地发生不爽事,先是赵勒石被当街诛杀,再之后齐掾一案被督办,每一件事都牵动着庙堂中那一干忧国忧民的心。

孙叔年等人自然把这些情况联系起来,均预感到太子到了要掌权之时。索性趁着趁着齐掾一案的由头,联合满朝官员向太后请旨,定要那羽翼未丰的储君返回到南都城的皇宫牢笼,只要太子在跟前他们就有钳制的机会和办法。

眼下便是他们第三次入宫请旨,抱定决心要逼太后下旨,而李太后自然知道此次没那么容易打发,便提前召范丹文,秋长文,梅鞭君与宋来喜四人进宫。

这四人一开始在柏年堂饮茶等候,毕竟过会要与那些扯皮老手们过嘴招,需得提前润口。

期间,宋来喜掂量了一下双方的扯皮实力,还是觉得胜算不大,便与梅鞭君三人提出,请那御史老将魏风辰出马,此提议得到范丹文三人的双手赞成。

秋长文亲自请人,顺带派人于王府的酒窖中,抱来一坛百年春给魏风辰润口舌。来时路上便在魏风辰面前痛斥孙叔年等人的狼子野心,直接给他们扣上一顶妄图裹挟储君的高帽,又把自己侄儿出宫所担当的重任添油加醋吹捧一番。而魏风辰则一言不发铁青着脸,到那柏年堂连饮三碗百年春后,径直去那紫极殿。

刚好禀事太监前来传旨,太后要范丹文几人上殿议事,于是四人便跟在魏风辰身后,颇有杀奔紫极殿的气势。

“建安王,范尚书及宋尚书,你们三人与内阁的四位阁老具为先帝重托的辅政大臣,今日孙首辅上奏,要哀家下旨召太子回京。你们以为可否?”李太后见到上殿之人还有魏风辰,便心中知晓几分便未多问,直接把孙叔年等人的想法告知,让他们争论。

“太子出宫视察民情,我等做臣子的应当支持。但要沿路官员护卫周全,万不可使国本有失。”范丹文表明态度,等待对方的反驳。

“范尚书好心宽,且不论沿途道路艰难,就说这等时节,殿下一旦身体有恙,你我身为辅政大臣可是有负先帝之托。再者,殿下乃是私自出宫,何来的沿途官员守护。”朱常富立马接话,孙叔年作为当朝首辅自然是不能轻易开口的。

“请问朱大人,什么叫私自出宫?你当自己是什么身份,胆敢言语僭越管起天家来!”魏风辰一出口便是插刀子,私自出宫这话太后能说,朱常富可没那个资格,不知道到的还以为是老子管儿子呢。

“魏御史,太子出宫乃是大事,我等做臣子的不知起踪自然担忧,莫要抠朱尚书话中的字眼。”替朱常富说话的乃是内阁大臣李墉厉,与太后同出于淮扬李家。

“好,那咱们就事论事,我朝太子乃是新君,治国理政的经验自然不足,所以此次殿下主动出宫,该是体察民情巡视关防了解沿途官员治政好坏的绝佳机会,我魏风辰一把老骨头都知道知难行易的道理,难道李大人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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