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耿澍也端着茶过来了,他很客气地放在张广泗的面前,面带笑容地说到:“慢用!”
“到底还是这里亲切。”张广泗打量着弘昼的屋子,“以前当官的时候威风八面,别说低几级的官了,哪怕是同僚都是客客气气的,阿谀奉承早就惯了,这一朝变成庶民,还倒是有些不习惯!可王爷这就不同了,看着就亲切!”
“呵呵!要是觉得亲切,你就留在这儿呗,我这儿活多得是!”弘昼笑着伸长胳膊拍了拍张广泗的肩膀,“咱们也算是老同事了,你做事比那些京官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就是做人差了些,太容易得罪人。”弘昼脸色变得严肃,“你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怎么好端端地被剥了朝服?”张广泗从浙江撤下来这是弘昼始料未及的,他本来还准备拿浙江作为对外的港口,这一贬是贬得他措手不及。
“嘿!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乘教作乱,岱霖布被押解回京,这事儿触了龙颜,皇上就连着金川的旧账一块儿算了。岱霖布是失职,小人也是,这不就被贬了么。但是小人比岱霖布运气好,他不但丢了乌纱帽,怕是还得丢脑袋,小人只是丢了帽子罢了,算不得大事!”张广泗颇是大彻大悟,无官一身轻,回家两亩地一样潇洒,这会儿他羡慕起岳钟琪,“还是岳老大悟,闲云野鹤自得其乐!”
弘昼饮了口茶,他心中明白为什么皇帝始终抓着张广泗不放,因为这位从一开始就跟错了人,皇帝想撤掉张广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岱霖布就是由头罢了。皇帝不单单想裁掉张广泗,他怕是想把朝堂二品以上的官全换一遍。弘昼眼睛盯着杯子里散乱的茶叶,毫无章序,现在的京城就是这样。皇帝把张党和鄂党的人抽出去,放到西北战线上,本是为了借此机会巩固朝堂的势力,可是皇帝没想到的是西北还没正式开战,主将就接二连三地被对方宰了,以至于战线一路后撤,现在更是陷入泥潭,进退两难了吧。
弘昼摇摇头,“闲云野鹤有什么意思,岳老是年纪大了,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不同,你还年轻,还有劲,这么早就回去养老?”
“嘿嘿!王爷,小人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也累了,心里已经顶不住了,现在就想弄个两亩地耕耕,没别的想法。”张广泗的眼神清澈,他望着弘昼桌子上绿油油的盆栽出神,在他的脸上弘昼看到了憧憬和解脱。
一生浮沉,盼得落叶归根。弘昼心中叹了口气,他很想留下张广泗,但他开不出口,他知道眼前的人去意已决。就在这会儿连他都有些羡慕张广泗,真佛田间过,假僧寺中坐。
弘昼带着期盼的眼神,小声地询问张广泗:“你决定了?”
“嗯!”张广泗用力地点点头,眼神坚定,神色坦然。
弘昼点点头,他不再做挽留,“若是你改主意了,就来江宁找我!”
“嗯!”张广泗笑着应承,他现在的样子很有大师的风范,只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王爷不回京城么?”
“回!”弘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但是这里我觉得亲切,这是你说的!”
张广泗没有细问缘由,这已与他无关,“小人今日只为前来向王爷道谢,如今道谢完了,就不多啰嗦了,小人告辞了!”
“诶!别那么急着走啊,坐下喝两杯。”弘昼站起身拉住张广泗,“好歹同僚一场,说起来也算是出生入死。我这也没什么好酒好菜,是差了点,你要是不介意就喝两杯。不谈朝堂,就是叙旧,反正你做闲云野鹤也不急这一会儿。”
张广泗被弘昼硬拉着,便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那小人就却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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