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泗昨天就离开了江宁,弘昼亲自送他出的城,在张广泗的身上弘昼只看到了洒脱,张广泗牵着毛驴出城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李耳骑牛出函谷关的味道。
乾隆终究没有放过张广泗,他没杀张广泗只因为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这足以说明乾隆骨子里是记仇的。张广泗离去的背影告诉弘昼一个事实,乾隆能对曾经为大清流血流汗的人下手,未必不会在壮志之时对他弘昼下手。
老祖宗说得对,狡兔死走狗烹,未雨绸缪是应该的,大半年前宗宴上发生的事情,弘昼没有忘记,想来他乾隆应该也没有忘记吧。更何况后宫里还有个崇庆太后,乾隆对他弘昼下刀子只是早晚的事情。如今弘昼的声势日益壮大,早已成为他人的眼中钉。之前弘晓每每在弘昼耳边提到胤祥时,弘昼嘴上总说不在意,但是弘昼心里知道,若真跟着乾隆,那么胤祥就是他的下场。
今日旺川楼的生意有些淡,或是还没到饭点,楼下的跑堂正聚在门口聊着荤段子。
楼梯口站着两个小厮,嘴里咬着牙签,趴在楼梯的围栏上看着下方说笑。而楼上最角落里的房间却是紧锁着房门,门外还守着两个壮汉。
屋子正中间还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一张地图,桌子边上则坐满了人。
弘昼坐在首座看着下面坐着的十来个人,严祌、杜成川、康逸以及先前随严祌出游的那几个商人也都到场了。望着这么多人,弘昼心跳有些快,不是他怯场,而是私底下秘密汇聚这么多人,他有些激动,不是谋反却似谋反。
弘昼调整心情,殊不知下面坐着的人比他更激动。
“我想我也用不着再自我介绍了,诸位也知道我是谁。但是,今时不同,这里只有商人,没有皇亲贵胄!”弘昼说话的语速不快,音量也比较低,“今天我们坐在这里也算是缘分,我弘昼以茶代酒,先敬各位!”说完他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一口干是不行的,这玩意儿刚沏的,太烫!
下面坐着的也不墨迹,紧接着各自端起茶杯。
其中一人环顾周围众人,对着弘昼拱了拱手笑着说到:“都听严掌柜说王爷器宇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
“这位应该是卢勇建卢掌柜了!“进门的时候严祌介绍过一遍,弘昼记忆好,人事见上一次,他便能记住。
“是了!“刚刚说话的那人笑着点头附和。
“卢掌柜前些日子也随严掌柜去过洋夷那儿,可有什么感想啊!“弘昼笑眯眯地望着众人,现在这些人心里一定憋着不少话吧。
“感想!呵呵,这最大的感想啊,就是以前不敢想,现在啥子都想想,却又有些东西不敢想!“他边说边和周围的人交流眼神,”以前觉得那洋夷子也是穷疯了才来咱们大清淘金,看看那些个传教的道士,和那些个和尚有什么区别,都是来骗人圈钱的。现在出去这么一瞧,诶,小人才发现洋夷子的地方是块宝地啊,遍地都是神奇的稀罕物,那个带叶子会转的塔呀,还有那个烧水一冒热气,轮子就轱辘轱辘转的玩意儿。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那里没地主,商人是老大,那个官儿是商人投票选出来的,可和咱们大清不一样!“
风车和蒸汽机弘昼是知道的,但是选举,制度上西方已经这么民主了么?真进化到这个程度了?弘昼心中莫名地有些急,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诸位可知道西北在打仗的事情?“
“听说了!“严祌说到:”一打仗这税就蹭蹭地往上涨,金川就是个先例。王爷!说句不恭敬的话,世宗在时,咱们商人的税赋都没这么重,现在高宗继位,这才几年时间,这税就涨成这般!诶!“
当一个人看到别人的好时往往会联想到自己身上正发生的不幸,严祌说这话的时候,他周围的人皆是低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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